正如杨雄心中所想。
在血线出现后，杨雄心里就大概猜测，可能和产妇有关。
他本以为，这应该是类似于受供香火，虔诚拜祭之后，转化而成的信徒。
等看到妇人的那一瞬间，杨雄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并不是信仰，而是血炉直接从妇人的身上，截取了一部分的阴寿。
受到血炉庇佑，本该夭折于腹中的婴儿，活了下来。
血炉赋予其生命，作为交换，妇人的一半寿命，将偿还给血炉，用以维持血炉的燃烧。
以血还血。
杨雄答应产妇，帮她接生，产妇也说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是要她的命，都在所不惜。
言必信，信必果。
故血炉的代价就是，获得她的一半阴寿。
人之寿元，分阳寿，分阴寿。
这个世界没有鬼神，所以阴寿为0，阳寿即是寿命。
而社火传承，却是直接交易阴寿，阴寿相当于是负数，阴寿20年，阳寿便需要减去20年。
也就相当于一半的寿命。
相当于说，妇人原本还剩40年的寿命，这下，便只能活20年，还有20年，转化成了阴寿。
这就是代价。
而这20年的阴寿，通过交换，10年加给了血炉，10年加给了自己。
20年的阴寿，被分掉一半，这该死的中间商赚差价！
这本该是血傀儡术中的秘法——血傀儡术，可将自身炼制成血肉傀儡。
既是血肉傀儡，便能同属之间，进行拼接：断了手，可以找其他人的手接上，断了腿，也能找其他人的腿接上。
这也正是血傀儡术的恐怖之处。
在这种恐怖诡术下，修炼血傀儡术的人，几乎能够不死——所有的身躯结构，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交换。
但绝不是真的不死。
只因每使用一次，便需付出自己体内，一半的生机寿命。
100年变50年，40年变25年，10年变5年，1年变半年。
以生命换不死。
人的贪婪之心，是无穷的，所以修炼血傀儡术的人，基本都很短命。
当血傀儡术转变成血社火传承后，这种秘法，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受到冥冥之中的某种因果影响，原本截取自身的生机，变成通过交易、获取他人的阴寿。
让杨雄和血炉，都因此变强。
怪不得，自己感知到了寿元，却又没有增加。
阴寿毕竟不是阳寿。
这个阴寿，应该怎么去使用？
难道要自己死了才行？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哪怕是死了，只要保留意识，也算是“长生”。
修仙世界里的修仙者，不过求长生而已。
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瞬即逝，若是有了机缘，迈入九品修士，便能增寿百年，往后每多进一品，便能多活一百年。
若是达到一品修士，便是传说中陆地真仙，增寿九百年，加上原有的寿命，便能突破千年桎梏。
那便那是仙。
成了仙，寿命便无止无尽，与天地同寿，也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
从三皇子的记忆来看，即便是整个离国，也没有人能够达到一品真仙境。至于南瞻洲的其他六国，以及东华洲，西胜洲，北蛮洲等其余三洲，是否有达到一品真仙境的存在，也是不得而知。
如果按照这种算法来看，别的修行者，要通过九品修行，从九品迈入一品，跨越九层境界，才能长生，自己要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死了，反而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就长生了？
这是逼着自己躺平的节奏啊。
不过，他可不敢拿生命去试——先苟着，回头真死了再说。
……
随着产妇的事情被解决，破庙比较灵的消息，开始在四周的村落中，逐渐传播开。
不光是李家村的人，甚至连隔壁几个村的人，都赶过来拜祭。
拜佛这种东西，都说心诚则灵，很大程度上，也和心情有关。
有些病，一旦心情愉悦，解开心结，没了压力，自然也就好了。
诸人拜佛，杨雄并未干预，却也有人隔几天提着瓜果钱米，前来还愿，说是佛很灵验。
一传十，十传百。
破庙的香火，慢慢鼎盛。
对于李家村来说，这是好事，村长也脸上有光，便索性大手一挥，安排了村中的青年男子，将破庙破损的地方，用土石修补了一下，又把外面的荒草地，围上篱笆，变成院子。
大殿上，挂着一个极其通俗的木牌：白云庙。
这便是破庙的名字。
既然村民一番好意，杨雄也不客气，便讨来几颗白菜种子，在院子里，种了下去。
种菜这种事情，麻烦，为了避免惹一身泥，杨雄索性控制着几只鼠类血傀，衔着种子，将菜地刨出坑，直接埋进去。
又派出猫类血傀，直接喝上一肚子水，然后去浇灌。
整片菜地，都笼罩在血火范围内，受到血火影响，没过几天，种子便发出嫩芽，长出巴掌来长的菜苗来。
比起普通菜地的成长速度，要快了好几倍。
倒是颇有传说中“灵气充裕之地”的感觉。
就这样，杨雄吃着自己种的菜，没事就研究一下妖僧花无缺的记忆，琢磨一下佛门秘法心经。
若是累了，便换个口味，研究研究铁尸血经，偶尔放点血，做几个血傀。
至于求佛之事，自有武松接待。
武松初得灵性，不善言辞，说话磕磕碰碰的，反而更让人信服。
加上他一身佛门修行之力，口诵心经，佛光乍现，能让人抛却心中杂念，变得心平气和。
对于很多小病，确实有治疗的功效。
这样一来，前来白云庙祭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功德箱里的香火钱，每隔两三天，就要收取一次。
而杨雄着实低估了这些人对于仙佛的敬畏，在知道白云庙很灵后，甚至就连李三之流的泼皮，来到庙里，都不敢造次，再也不敢找杨雄索取东西了。
甚至主动安排小弟，帮杨雄挑水、修庙，颇有几分讨好之意。
这日子过的，倒也平淡而充实。
偶尔还能收获几道阴寿——有那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发下大宏愿，愿意付出一切，求自己高中的，被杨雄听见，便安排猫傀去偷来试卷，夜里赠送与他，让其提前知道题目。
有那不幸落水，将银两落入河中，愿意以命换钱的，也被杨雄安排犬傀前去打捞，再让鼠傀连夜送到其家中。
甚至还有那乱许愿，只求平白富贵的，杨雄也不客气，直接将香火钱送去。
一道道的生机，连成网状，遍布几个村落。
而杨雄的寿元，虽然没有增加，但阴寿却整整增加到了40年。
血炉的阴寿，也因为中间商的缘故，同样增加到40年。
白云庙的名声，越传越玄乎，也是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月过去。
经过几个月的发酵，楚国和离国，终于准备开战。
村子里的青年男子，三丁抽一，即家中每有三个男子，便要抽出一个男子去从军；若是不足三个男子，也最低需要抽出一人从军，只要年龄够，就必须上。
这也算是“役”的一种。
若是不想从军，便只能出钱。
正如《木兰辞》里记载的，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里面花木兰的父亲，因为没有儿子，哪怕年迈腿残，也要去从军。
这些抽出的男子，在乡里经过短时间的训练之后，便被送去县里，调往两国边境。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李家村，说也奇怪，或许是阴气充盈，整个李家村都是女多男少，多年下来，家中几乎都是一个男子，有两个男子的，都算是稀有了。
故短短两个月，李家村里的男丁，就走了大半。
此时，杨雄的寿元，也增加到了一年。
就在这时候，李家村发生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