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E32–Day.5–动若脱兔

降谷零、诸伏景光默认犬井户缔的安排,跟着前往神社,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绕过诸伏高明的封锁的时候,长兄正坐在小舟西餐厅里,一边看着黑板上的今日餐单琢磨要给犬井户缔点些什么,一边等待他回来。

诸伏高明的人生准则之一,便是就事论事。

犬井户缔对青岛真味——或者那个有着法语名字的女性的关注和敌意,归根究底源于两个问题:

一,她身上有着九条鞘的诅咒——这番话的意味是她终结了九条鞘的生命;

二,她不是青岛真味本人,与合该是兄长的小舟艾伦有着截然不同的血脉气味。

关系亲密的友人——比如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虽然会在相处的过程中染上对方的气味和习惯,却也会随着分离而逐渐消散,但血亲不会。

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身上的气味,其中相似的部分即使分离也不会消失、变化,那份同源的气味不出自相同的生活环境和习性,而来自潺潺流动的血、皮肉下的骨。

究竟要怎么证明、并让别人也相信第一点,这个高难度的问题差点烧了两个非人类脆弱的脑神经,但在诸伏高明看来,这反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作为全国经济、政治上的首都,东京都在治安方面的成果一直冠绝全国,连国际上也赫然有名——将这样的结果归于市民的高素质未免太过理想化,真正起到作用的当然是法律,以及以暴力手段维护法律的警视厅、警察厅,外加数个下辖警署、交番。

而这样的机构,自然也极力追求着更先进的刑侦手段。

DNA鉴定几乎称得上是新时代科技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警视厅重启了一大批过往因为缺少证据而不得不暂时搁置的悬案,无数过去的案件因为检材保存得当而找到了真凶。受到这股大热风潮的影响,东都大学*的分子生物学研究所紧跟着开始了相关的研究和课程,京都大学、大阪大学也不甘落后,甚至连部分私人实验室也跟着搭乘上这股风潮。

而诸伏高明的选择……

在高中生闭目养神的时候,西餐厅的门帘被撩起,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来的高中生摘下头上的帽子,一步一喘气地挪到了诸伏高明旁边。

他刻意地喘了几口气,重重地在诸伏高明身边坐下,璀璨的金眸看起来格外虚无,像极了那些被逗猫棒逗着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了半个小时还一无所获的猫咪,对一切都短暂地失去了兴趣,空洞无神。

但其实他根本是在隐晦而灼热地盯着诸伏高明,虎视眈眈地等着兄长的夸赞或是安慰。

跑腿可是很累的!

“路好远的,高明——”久久没等到关注的大猫磨了磨牙,拖着声音开口。

黑发蓝眼的高中生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单手用拇指顶开翻盖机看了看,欲言又止:“我当然知道很远……你是走的直线吗?”

“当然啊!”犬井户缔理直气壮地点了头,“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嘛。”

诸伏高明稍稍心算了一下。

从他们家——也就是东京都墨田区,到和歌山县和歌山市日都岛,直线距离大概是621公里,而犬井户缔一个来回,只花了大概……

因为估算出的答案有些不可思议,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得到一个准确、却仍然不可思议的答案。

来回只花了40分钟,而这40分钟肯定不止包括路上的时间,等待古畑警部补、和他交谈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如果粗略地按照20分钟单程算,犬井户缔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1863000米,换算成米每秒的话则要除以3600,也就是517米每秒左右。

……音速也仅仅只是340米每秒而已。

诸伏高明有点理解为什么犬井户缔的头发看起来比在床上滚了一晚上那样乱而蓬了。

堂堂正正的超音速。

“真了不起啊。”诸伏高明发自内心地夸赞了一句,一语双关道,“这个速度,动若脱兔可形容不了。”

犬井户缔明显明白了他的双关话,像是笨蛋一样笑了几声,坏心眼地向诸伏高明靠过去,故意蹭着他把自己的气味蹭上去:“我也这么觉得——高明高明,真的很累的,今晚帮我洗洗毛好不好?”

自从年初察觉到心情变化开始,诸伏高明便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犬井户缔的距离。日常的肢体接触被刻意减少、避开不说,连从犬井户缔来到他们家开始的问候吻也几乎断掉,更别提是一起洗浴……

确实很久没有和他这么亲密了。

不过,让一贯讨厌洗毛的犬井户缔拿这个来“引诱”他……这孩子的心情,是不是也有一些和他重合了呢?

诸伏高明指尖幅度轻微地撩了撩犬井户缔的发尾,故作沉吟了片刻才在大猫期待的视线里微笑着点了头,语气矜持:“……如果你指的是头发的话,我可以帮忙,但如果是其他的,大概就需要另请高明了。”

“……双关这种话只要一次就够了啦?”

似乎是被他们细碎的亲密交谈所惊醒,原本还在沉浸着着半开放料理区忙活的主厨顺势抬眼看了看他们。

虽然只来了这里五天,但一行人已经成功在小舟西餐厅达成了全勤。

作为旅客,诸伏高明并没有打算和这里的人互相留下再也不会拨通的联系方式,只是性格使然,他仍然抱着一期一会的态度郑重地对待了每个交谈的对象。

小舟西餐厅的主厨小舟艾伦,同时作为西餐厅的老板,他自然不是什么生性内敛的人。服务行业的从业者就是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他们总能和自己的客人进行一些漫无目的、却能令彼此感到愉快而轻松的交谈。连续五天和诸伏高明会面后,他自然已经得知了这批东京旅客的名字,有了初步的交情。

略有些壮硕——或者说丰满,一种经常试菜的厨师不得不体验的职业病——的金发主厨停下动作,有些吃惊地投来了关注:“犬井君,你怎么晒成这个样子了……需不需要抹一点防晒?”

光看脸色的话,犬井户缔那张脸上全是不自然的潮红,再配上满脸的细汗,确实是一副晒狠了的模样。这样小看了海岛阳光的旅客,小舟艾伦每年没见过一百也有五十。

诸伏高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虽然是同样的景象,他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事物。

头上细密晶莹、连领口都打湿了的“汗珠”,实际上是进店前在路边水龙头处洗了洗脸,尚未来得及蒸发;而异常潮红的脸色……恐怕是因为刚刚的“邀请”。

真是稀奇。

诸伏高明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声。

犬井户缔小时候确实是怕生又容易害羞的性格,不习惯对他人袒露身体,每次到洗澡的时候都会强烈拒绝想要帮忙的妈妈。可即使和景光一起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大多会发红。

按理来说,既然他这么别扭,其实也没必要强迫他一定要和其他人一起洗澡。但和现在有了方便的热水器不同,那个时候的家里烧热水的装置限时限量,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让他和景光一起洗更多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于是在和诸伏景光互相磨合了一段时间后,会别扭地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犬井户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得寸进尺,会翘着尾巴要求景光帮他搓背洗头发的犬井户缔。

……他是在想些什么,才会脸红?

为了掩饰自己情不自禁的笑意,诸伏高明举起桌上早前点的柠檬水,但还不等液体打湿嘴唇,便从余光看见了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犬井户缔。

唔,看来是真的一路都没停呢。

诸伏高明抿了抿唇,只来得及用沾上的柠檬水将上下唇一并打湿,便匆匆歪斜玻璃杯,向着身边递出。

他一只手握着冰冷的玻璃杯壁,一只手转动吸管。漂亮的艺术吸管搅动尚未完全融化的碎冰,发出清脆的响声的同时,冰凉清甜的饮料成功给犬井户缔的脸上降了温。

诸伏高明示意他咬住吸管,空出的那只手像模像样地用手背贴了贴少年的脸颊。

虽然已经褪去了婴儿肥,但也许是因为犬井户缔的五官仍然带着挥之不去的幼态,他的脸颊摸起来依旧柔软,手感细腻。

“……并不是很烫。”诸伏高明顿了顿,才说出接触到的第一瞬间就能察觉出的事,紧接着礼貌客气地婉拒了小舟艾伦的好意,“非常感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们出门的时候涂过,他只是跑的太急了。”

“是忘了什么东西要回去拿吗?”主厨的目光仍然关切。

诸伏高明疑心他下一句便会说些忘带钱也没有关系,他可以请客或是赊账之类的话。

他很感谢这份好意,但既然不是这么回事,最好还是在店主说出口前便打断吧。

“只是手机而已。”为了打消好心店主的想法,他转头小小地批评了一下犬井户缔,但言辞间的口吻却完全不会让人怀疑他是在信口开河,“下次不要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半杯水下肚,从喉咙到肺、再到胃都泛起凉意的犬井户缔梗着胳膊看了他一会,还是艰难地点了头:“……嗯……”

……可恶的高明。

诸伏高明假装没听见他的嘟囔。

在小舟艾伦重新转移开注意力后,他接过犬井户缔手里的帽子放在一旁,又帮着他撩起沾在皮肤上的长发,仔细地一点点用手帕抹掉了脸上的水珠。

“那么,KIKI,古畑先生怎么说?”

似乎是终于想起了正事,诸伏高明一面平静而认真地打理他——犬井户缔一直觉得这种行为也算是人类的“舔毛”,属于长对下,高位对低位,因此一直没有反抗过——一面轻声发问。

“……被教训了一通是不是在做奇怪的事,但是他最后还是说可以,只是会很慢。”因为身高关系,犬井户缔可以说是低着头让诸伏高明摆弄。

回想起古畑当时的表情,明明是达成了目标的好事,他却抿着唇,罕见地露出了有点不服气的神态。

“好像是因为没立案走的私人关系什么的,大概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出结果……为什么啊,高明?”犬井户缔一边顺着诸伏高明的动作侧了侧脸,方便他动作,一边忍不住追问,“我以为这种不合规章制度的事他是不会同意的。”

同意倒是在设想之内,但怎么说呢,真难想象古畑先生在警视厅的科研部门还有关系……以那位警部补的性格,有能好好说上话的同僚都像是个奇迹啊。

“高明?”

没得到答案的犬井户缔小声催促起来。

诸伏高明眨眨眼,有点无奈地弹了一下犬井户缔的额头,声音清脆到响亮。只不过从犬井户缔连缩都没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一下根本是雷声大雨点小,与其说是带着点惩罚的力度,倒更像是在玩闹。

“偶尔我会觉得你比零君还要死板。”对于这个问题,诸伏高明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管多特殊,警察本身只是一个职业,从业者在这方面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达成些不违背道德、也不违背法律的事,应该是很正常的啊。”

为什么KIKI会觉得凡是警察,就一定会按照规矩办事,没有一点私心呢?

……景光小时候到底都给他灌输了什么印象啊。

诸伏高明不止一次地觉得,被诸伏景光领回家的犬井户缔,实在是弥补了他有一个贴心又懂事的弟弟、从而没吃过苦头的遗憾。

犬井户缔还在犹自不服气:“可警察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用笃定的口吻,说出了差点让兄长心脏停跳一拍的发言。

“比如说,如果我干了坏事的话,高明肯定会是第一个来抓我的——这个就叫大义灭亲嘛,我懂。”

诸伏高明沉默地看着他。

犬井户缔接下来似乎又说了什么话,举了些自己坚信的例子,年轻的兄长却头疼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突兀想起了更早的时候、在他也还是小孩子时,带着弟弟看过的那些魔术秀的录像带。和现在逐渐冷却下来的热度不同,那个时候各种魔术表演层出不穷,几乎每一场都会推出些新花样,各种巡回演出在日本各地盛行。

长野也曾经被那样的魔术团光临过。

在宣传单上,故作神秘的魔术师戴着半边面罩,举着手杖,比着噤声的手势。在海报的下方,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是上个世纪风格的艺术字体是这么写的:

离得越近,看到的越少。

他离犬井户缔实在是太近了。

曾经在长野的时候,犬井户缔还只是追着诸伏景光的后面跑,他这个附赠的兄长只是次选,他还可以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作壁上观,旁观者清;可来到东京,犬井户缔突兀地开始长大,他们的关系也骤然紧密起来。

尚且年幼的小孩子有些慌乱,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依赖的朋友却比他还要痛苦和无助,以至于犬井户缔甚至连分享这件事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过。而排除掉幼驯染之后,一向可靠的成年人们却没法像过去那样出面解决他的困扰——

除了诸伏高明。

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犬井户缔不仅没有在巨变中独立起来,反而变本加厉地依赖起别人。唯一的区别大抵是以前一旦发生些什么事,他潜意识里的第一选择便是摇诸伏景光,而现在则是用各种语调大喊高明,然后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诸伏高明听不见他的声音,又晃着尾巴找上门去。

他信任兄长的程度,一度犹如大都会的市民信任超人。

诸伏高明几乎可以说是称得上事无巨细地参与了犬井户缔的“成长”,也许正是这样,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

随着时间流逝,犬井户缔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安。

对动物来说,为失去的血亲复仇本应是件没什么意义的事,它们都留有趋利避害的天敌,似乎不会记仇——但事实恰恰相反,动物们将嗅觉和仇恨挂钩,将记忆与嗅觉挂钩,它们记得比谁都清晰。

而人类。

为了维系社会的稳定,人类将亲亲相隐定义为道德上可以被理解,法律上无法被接受的事。所有的书本都在教导人们做正确的事。

大义灭亲是正确,无条件保护犯了罪的亲人是错误,是会被视作共犯的罪。

诸伏高明以为犬井户缔会无条件信任自己,但事实似乎恰恰相反,犬井户缔从来没那么想过。他看得比诸伏高明自己还要清楚,一旦他真的干些什么事被抓,诸伏高明也许会为他奔走减刑,也许会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极力调查,却不会像他自己那样,无条件将人归拢在自己的羽翼下。

而如果没被抓,那诸伏高明一定会是抓他那个。

动物般赤忱的情感,和人类权衡利弊下的选择,在天平上永远是不平等的。

自他们踏上日都岛,只有短短的五天,而诸伏高明所看见的关于梦境的碎片,也不再向他预兆光怪陆离的种种未来,而是沉默地显示出他所知或不知的过去。

他不得不思考起、或者说,直面某个问题的本质。

让犬井户缔瞻前顾后的,究竟是骨子里的良善、会溅到身上的属于人类的温热的鲜血,还是他们审判的目光?

久久没得到回复的犬井户缔非常笃定诸伏高明在走神。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那双即使走神也显得漂亮锐利的凤眼,旋即从诸伏高明手里抽出手帕,自己撩开头发擦了擦后颈。

诸伏高明被他的动作惊醒。他沉默着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只是妥帖地收好手帕:“……那么,这个问题便算是解决了。”

“是哦……科技现在发展的好厉害。”犬井户缔像小狗那样甩了甩头,神色天真得像刚刚说出那番诛心之论的人不是他一样,“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要是知道的话,昨天就不会头疼了。”

倒也不是很奇怪,毕竟考试不会考这个。

在他身上充分发扬了应试教育精神的兄长:……

诸伏高明:“你平常多看些书,放新闻的时候偶尔也听一点吧。”

犬井户缔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不行啊,没空的。”

“我和高明可不一样,光是背书就很吃力了。”犬井户缔至今不理解为什么能有人过目不忘,而有的人看十遍才勉强有点印象,“更何况考试也不止考背书。”

诸伏高明突然有些想叹气。

在国中最后一个学期之前,犬井户缔对成绩都不是很看重,学校里教师的耳提面命和多次谈话,更像是不得不面对的课业,听过就算,一个字都不会多往心里去。

直到他某次看着成绩榜,听见其他同学商量日后打算去、能去的高中,才好像如梦初醒,意识到高中和国中不同,是根据成绩来分校的。

于是诸伏高明有幸成了他的全科补习教师,堪称惊叹地看着他用不到一学期的时间追上了“同龄人”的进度。

与其说是天资聪颖、只是之前从没用功,不如说是为了不和他分开,犬井户缔用上了百分的专注力,在诸伏高明的帮助下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只是为了不被丢下。

……昨天晚上,他放弃自己的打算,堪称温驯地听从了诸伏高明的意见,究竟是因为被说服,还只是因为冲动褪去,理智回笼,害怕做错事被丢下?

“老板——请给我来一份这个!”终于清清爽爽地打理好了自己后,犬井户缔指了指黑板上的第一推荐,旋即熟练地向主厨点起不在菜单栏里的菜品,“再来一份意大利面套餐~”

“没问题。”这个点已经过了用餐高峰,餐厅里的客人屈指可数,犬井户缔和诸伏高明是唯二还没点单的客人。金发的主厨连纸笔都不需要拿,便爽快地应下了他的点餐,“不过真的不需要换一种口味吗?你们每天来都点一样的呢。”

“不需要啦,我和高明都是可以吃到腻的类型。”犬井户缔拎着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但没扇两下,想起上面沾了不少汗水,又有些嫌弃地丢去一边,急急忙忙地嘱咐起主厨,“不过我那杯饮料今天要少冰噢。”

他已经不是很热了,而为了身体健康,高明一般只让他喝一杯饮料,少冰=更多的饮料——计划通!

诸伏高明的视线下意识地跟上他丢开的帽子。

这顶鸭舌帽还是前两年的时候,为了提醒犬井户缔头上耳朵而买的掩饰,上面剪开了小小的两个三角形。终于能控制好本能后,降谷零第一次见到不戴帽子的犬井户缔时,差点没能认出他。而据景光所说,在反应过来后,降谷零想问他帽子去了哪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人在哪,KIKI?”。

其实不管剪得多严丝合缝,对犬井户缔来说,耳朵被卡着都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体验——这点从这个帽子吃了几年灰就能看出来了。

猫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如果还不能让他安心……那他实在太失职了。

诸伏高明伸手示意,而犬井户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把帽子递给了他:“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些小小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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