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文晏明显感受到钳子下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文县令,你在说什么?”柯恒垂在大腿上的手攥紧成拳。

“你与那画像有九成相似,又是今年才到的这柑县,这让人很难不怀疑,”文晏早就想与柯恒对峙了,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便是确定柯恒不会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柯恒稍一低眉,就可看见文晏的发顶,她正弯腰给自己上药。

“从前你握我手腕时,就可感觉到你掌心的黄茧,与其余百姓劳作所磨黄茧不同,你这是习武所得,那人贼人追赶之时,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因逃窜受伤,唯有你没有,”文晏漫不经心地换了个棉花,虽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已翻江倒海,心跳快如击鼓,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耳边闻见扑哧一声轻笑,身侧的胸腔起伏,“文县令果然聪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你就不怕我杀你吗?”柯恒攥住文晏正在上药的手,微微使劲,文晏白皙的手腕便泛了红,逼得文晏与他对视。

“自是怕的,可若是你想杀我,那日也不会救下我,”文晏抿唇道,“更何况,我在草药里下了毒,”

柯恒的瞳孔骤缩,文晏乘机使劲抽出自己的手,直起身,退了好几步。

文晏早觉奇怪,柳伯既知库房被锁,又怎会让柯恒独自去,总得先寻自己取了钥匙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入库房所为何?不就是那米粮吗?

“你放心,此毒复发极慢,但解药只有我有,且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你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就把解药给你,”文晏沉声道。

“你!”柯恒站起身,没想到这县令一弱不禁风的娇娇娘子,竟颇有心机。

“别动!你一动气,那毒只会散得更快,”文晏伸出双手制止。

柯恒沉默许久,“好,我说也无妨,我为西夷王子,重伤后在此修养,你我非敌,何需如此戒备?”柯恒上前一步,“现在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吧,”

“那你为何想要库房中的米粮,”文晏又后退一步,逼问他,“怎么?西夷开始培养军队了吗?”

西夷距中原较远,地域辽阔,百年前与中原一战后元气大伤,便歇停许久,退回山外,不再扰乱中原安宁,中原便只有琅朝与岚朝在不断争夺领土,又因西夷地域辽阔,山势险峻,不宜征战,故岚朝虽有收复之心,却无收复之力,于是作罢。

西夷与中原已经相互安宁已有上百年,甚至有时回往来礼仪,那如今西夷王子进入中原又是为何呢?

文晏不解,那琅朝的人又来寻他作甚呢。

“我西夷多峭壁沙漠,如今米粮甚少,许多部落逐渐没落,因饥荒而死,我也是无奈才打起了库房米粮的主意,”柯恒双目真诚,似乎没有欺骗之意。

“那你可知,我岚朝边疆的将士若是没了这米粮,可是挨不过这个早春的,”文晏沉下脸来,“夺人米粮,又是什么好手段?”她沉思一会,“西夷与岚朝已和平百年,我虽是一介小芝麻官,但也不忍心看着友邦百姓饿死,你们若是诚心入京,圣上宽容,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柯恒看着文晏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她下一秒就要上书禀报圣上了,“如今,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吗?”

“等等,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认识青淮?”文晏记着昨日见到的那人。

“青淮?不认识,”柯恒拧眉,似乎想了一会,才答道。

文晏思酌,如今看来,是有两拨人,都想要这个军晌,琅朝是为了截断军晌,断了父兄的粮食,而西夷是为了部落中的成员。

“好吧,”文晏点头,她取下挂在自己腰间的竹筒,丢到对面人的手中,“这是解药,”

她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其实,她上哪能找来毒药啊,不过是骗柯恒的。

“这,”柯恒不可置信地捏着手中的竹筒,他仰头一饮而尽,透明的液体,无色无味,这不就是泉水吗?

“你骗我!”柯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嗤笑一声,“不愧是文县令,可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了?”

文晏摸摸后脖颈,“抱歉,疑心过多,才出此下策,不过库房里的军晌,还是不能交给你的,待你养好伤后,就离开柑县吧,我会当作没有遇见过你,”

“文县令以为,我会感恩戴德吗?”柯恒抬起本背在身后的手,指尖的钥匙串摇摇晃晃。

文晏猛地望向自己的腰间,怎么回事,方才还挂在腰上的钥匙竟被拿走了,“你要作甚?”

“放心文县令,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柯恒将钥匙收在衣襟中,钥匙哗啦啦响,他猛地上前一步,文晏来不及躲避,他手掌就已经落在了自己脖颈上。

猛地一敲,文晏便没了意识。

“文县令就在这柑县好好待着,待本王收复大业之时,我便来带你回西夷,作本王的夫人,”柯恒看着紧闭双眼昏迷的文晏,手掌拂上她的脸颊,眼里竟已布满血丝。

正当柯恒想要打横抱起文晏时,身后却传来剑的破风声,“放下她!”

昏迷的文晏被迫落地,柯恒一个旋身后退,弯刀已现,握于手中,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他先是皱皱眉,疑惑喊道,“秦思淮?”

“晋王殿下怎会再此?”柯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思淮的脸色,目光在倒地的文晏与秦思淮之间流连。

“看来我看上的女子,晋王殿下也很感兴趣,”颇带着挑衅口味的语气。

“约定之期将至,西夷王可养好伤了?”秦思淮背手而立,扶起倒地的文晏,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肩上。

“想来也养得差不多了,”秦思淮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开口,“本王也陪你玩够了,尤苏,”他唤来手下,“西夷王若是想体面些走,便放下刀,别逼我绑你回去,”

“......好,晋王殿下倒是比我还急,”柯恒眼底一暗,手下微动,弯刀便收紧袖口内,“走吧,”

“尤苏,你们先将他带走看好,”秦思淮命令身后的人。

“是,”尤苏上前,“西夷王,走吧,”

柯恒经过文晏身旁时,侧头不动声色地望了她几眼。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秦思淮搂住文晏的一侧肩膀,将其打横抱起,微一转身,文晏的脑袋便依偎在秦思淮的怀中,柯恒便看不见她的脸了。

身后的人已离去,秦思淮抱着怀中之人朝屋内走去,将其平稳地放置在床榻上,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什么人都信,迟早被有心之人吃干抹尽,”

秦思淮为文晏盖上被褥,将她额前的刘海一缕一缕整好,又将从柯恒那抢来的钥匙重新放回她腰间,他已决定不从文将军处下手,他知道,若是对她父兄下手,只怕是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

柯恒被尤苏押进山上洞穴,好几人看守着他,他往胸前一摸,竟发现钥匙不见了,该死,秦思淮......

文晏醒来时,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她只记得柯恒一个手掌劈来,自己便不省人事了。

糟糕!军晌!

文晏来不及穿鞋,便匆匆跑向库房,锁还完好着,就连钥匙也重新回到自己手上,她松了口气。

难道是柯恒临时改变主意了?文晏摸着生锈的锁,若有所思。

还是柳伯及时发现他,他落荒而逃了?

文晏缓过神来,才觉脚底疼痛,原来方才慌乱跑动之时,忘了穿鞋,此时脚底全是泥沙,被磨出了血丝。

不过好在军晌还在,这可是边疆百姓救命的东西。

“文县令,文县令,来了,将军来了,”府衙门口有人来喊。

父兄来了!

文晏拎起裙摆,随意冲洗了一番,换上鞋袜,便赶去城门口,果然在城门口看见了长队,是文家军,文晏心中升起安全感,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父亲!”文晏一下扑入文胜峰的怀中,她无法想象,若是那夜没有意外起火,若是他们没有发现被劫走的军晌,边疆的将士们该怎么办?

此时看见父亲那些孩子心思一下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其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怎么了晏晏,”文胜峰眼里柔情似水,大掌抚摸着女儿的发顶。

“父亲,”文晏抬起头,平复了一番心情,“那日岑公公送军晌的路上,恰来给我送东西,走的那夜,山中忽地起了大火,我们灭火之时,便发现运送的军队被围攻,后来想办法,才留住这军晌,”

“我就觉奇怪,分明这军晌早该到了,却迟迟不来,”文泉在一旁说道。

“多亏晏晏及时提醒,”文胜峰拍拍文晏的肩膀。

“父亲,这军晌就在府衙库房,边疆不可无主无粮,你们赶紧将这些军晌带回去吧,”文晏这会懂事地没再央求父亲歇息一日。

“好,”

“欸呦喂,文将军,老奴总算是见到你了,”岑公公在一旁说道,“陛下有旨,您守卫有功,回头要大大奖赏您呢,”

“岑公公,舟车劳顿,您辛苦了,”

“无妨,多亏了安和郡主,”岑公公擦过一把额间的汗,“那日的情景,想起来便令人生寒,好在令爱足智多谋,巧取回了这军晌,”

“这样,大小军护,你二人送岑公公安全回京,”文胜峰冲着身后命令道,“岑公公,这是我军中之人,大可放心,有他们在,想必可以安全到京,”

“多谢将军,”岑公公弯腰拱手。

文晏送走了父兄与岑公公,才算是安下心来,这几日经历太多,她总觉这形势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和谐了。

各路关系全都搅乱在一起了,文晏揉了揉太阳穴。

她得好好想想。

……

好消息来得很快。

“文县令!京城的公文!”柳娘拿着信件兴冲冲赶来,脸上带笑。

“嗯?”文晏接过,木筒被密封,不似普通的公文,木筒四周还镶上些金箔,看着很是贵气。

什么东西?

文晏小心翼翼拔开塞子,抽出公文,却见那轴上涂着金箔,心里的感觉愈发强烈。

竟真的是圣旨!

文晏将木筒放下,迫不及待地拉开那卷轴,“今有柑县县令、将军府郡主文晏,屡立大功,一为诱贼进城,一网打尽,二为巧夺军晌,安抚百姓,且其建设柑县有功,恰邶州知府告老还乡,特升其为邶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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