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家回来，沈惊语还对顾少延的事情多少有点耿耿于怀。
回到家里，贺宴城自去处理重要事务。
沈惊语来到堂屋坐着，看见云娘也在，实在没憋住，便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跟云娘吐槽了一下。
云娘听得怔住，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惊语，没说话。
沈惊语说完顾少延的那些话，长出了口气：“云娘你说，他们清流混账不混账？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云娘沉默许久，眼神很复杂：“……确实混账了些。”
“对啊！”沈惊语愤愤，“明明胡将军一个人出去应敌就够了，非要让胡夫人一起出去；明明胡夫人也立了功，却还不给胡夫人一点功劳，还要让胡夫人不在乎功劳，可欧阳丞相自己分明就是个在乎功劳的人，要是他不在乎，他还抢胡将军的功劳干什么？”
说着说着，沈惊语有点口干。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骂：“我看这清流一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嘴都是家国大义，百年之计，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呸，什么玩意儿啊。”
云娘听着沈惊语骂人，心里一边觉得痛快，一边却又觉得难受。
沈惊语又骂了清流几句，回头看见云娘的表情有点恍惚，不由疑惑：“云娘，你这是怎么了。”
云娘眼神微微变了变：“没，没什么。”
沈惊语不解：“真没什么啊？”
“没……”云娘抿了抿唇，看了沈惊语一眼，到底还是不忍心欺骗这个跟自己这么投契，又帮了自己那么多的好姐妹，“其实，我是想起了我爹。”
沈惊语皱了皱眉：“你爹？”
云娘叹了口气：“对，我爹的做派，跟沈娘子你说的这个清流，便是如出一辙……而他和清流的关系，比如出一辙怕是还要紧密一些。”
沈惊语“啊”了一声，看向云娘的眼神也带了不少同情。
原来，云娘的身世也和清流有关。
难怪她一个大家女子被掳到达汗族的地盘那么长时间，却连个救她的人都没有！恐怕是她自己家里的人都嫌她丢人，这才不肯派人去救吧。
那些家人，不要也罢！
沈惊语想了想：“云娘，你要是想嫁给梁栋，到时候就从咱这里出发，你看怎么样。”
“沈娘子？”
云娘一愣，多少有点脸红，还有点忐忑。
沈惊语斩钉截铁地表示：“你要是有家人，那你就从你自己家里出嫁！你要是没有家人，那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到时候给你再拿一笔嫁妆，保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去！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们说就是，不用客气。”
“沈娘子……”
原来她没有误会，原来沈娘子当真是这个意思！
云娘一下子就更想哭了，睁大眼睛看了沈惊语半晌，点点头：“好，那我就从这里出嫁！咱们是一家人。”
沈惊语欣慰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两人说了一阵子的话，沈惊语差不多也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摆了摆手：“云娘，我先去睡了。”
“好。”云娘咬了咬唇，沉吟许久，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沈娘子，不！惊语，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惊语问：“什么事？”
云娘却又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白回来的一截脖子露在外头，显然是心事重重。
这般反应一看就知道，要说的事情肯定事关重大。
沈惊语倒也不急着催促云娘，而是善解人意地表示：“你不想说就暂时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云娘有点感激，忍不住抬头多看了沈惊语一眼，随即点点头：“多谢沈娘子。”
“谢什么。”
沈惊语冲云娘笑笑，哼着小曲回去睡觉了。
而云娘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许久许久，看着西城的方向出事。
爹……
当年我丢失了，你对我不闻不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当真像那个顾少延说的一样，我的位置这般不重要，还是说，你已经在以我为耻。
云娘嘴里轻轻念叨着，一时间失了神。
顾少延这件事对于沈惊语来说就像是一道污垢，虽然让人恶心，虽然污秽不干净，但无论如何它也是一件小事。
至于什么是大事，那自然是明天开业的东青酒楼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惊语便收拾一下，匆促来到东青酒楼。
看着到处忙活的小二，又看了看郝掌柜，沈惊语仍然没忍住，小声问郝掌柜：“没问题吧，我说。”
“沈娘子你，哎……”
郝掌柜有点无语，不由多看了沈惊语一眼。
先前是他对生意百般担忧，千般的思虑，这会儿店要开了，他冷静下来了，可是谁来告诉他，这会儿思虑个不停的怎么变成了沈惊语？
沈惊语讪讪一笑；“我也是有点担心来着。”
“放心吧沈娘子，没事的。”郝掌柜摇摇头，“咱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会有事。”
沈惊语摸摸下巴：“也是，我只是有点不安心……等等。”
视线触及街对面，沈惊语蓦然一凛。
她觉得，她知道自己的不安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了。
郝掌柜问：“怎么了，沈娘子？”
沈惊语没说话，脸色凝重，抬手指了指对面，让郝掌柜自己看。
郝掌柜顺着沈惊语的手指看去，一眼看见对面有个张灯结彩的酒楼，显然也是即将开业的。
顿时，郝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在京城，原本没有两家酒楼在对面同时开业的事情，一般来说身为同行，至少会稍稍错开一下开业时间，也算是尽了一丝情分。
这段时间东青酒楼一直在筹备着开业，按理说对面不可能不知道！要是对面那家酒楼明知如此还坚持要在这个时候开业，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他们是故意的！
“走，沈娘子，咱们去看看对面是谁。”
郝掌柜有点沉不住气，带着沈惊语一起找上对面。
对面，茅掌柜也在忙上忙下，时不时指挥着店小二。
“把菜牌挂得往上点。”
“哎，对，你去看看后厨好了没有。”
“记住了，咱‘赛东青’的招牌可不能砸喽！”
沈惊语跟郝掌柜在外头听见茅掌柜的话，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