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珍珑棋局的人选,佛魔一念

少室山,重归平静。

少林派并没有多一位渡字辈的高僧,而除了了凡老祖本人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做剑魔的座师?

但在藏经阁外,却多了一间朴素的小木屋。

有个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剃光所有头发,就跟寻常的老僧一模一样,只是头上少了佛门的数个戒疤。

老头结庐而居,不与任何人交流,只是在小屋前种种花草,渐渐就有花香萦绕藏经阁,乃至整个少室山,都仿佛多了些若有若无的清香之气。

然,花无百日红。

少林寺亦是历夏经秋,见了些寒蝉鸣败柳,大火向西流。

算算时日,距离自己诵经悟道,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陈一凡依然枯守藏经阁中,日扫庭院,夜诵经文。

除了身边多了一头日渐长大的金毛犼,一切都没有变化。

金毛犼到约莫七八十斤的时候,不再疯长,但灵性却是越发充足,似乎是开启了佛门慧根,现在绝不会再拿错经书,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内敛,与小时候的跳脱凌厉,截然不同。

十个头呢?

因为从佛经中得知,这金毛犼的完全体,竟然能生出十个头颅,只是不知道各自有什么妙用不同。

陈一凡也记得,那只濒死的雌犼,脖子下面鼓鼓囊囊,有几个像是小头的模样,只是还远未成形。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可是眼前这头金毛犼,现在却依然毫无异状。

佛门圣兽,只能暂时当“金毛巡回猎犼”来使用。

这一日,方丈玄慈来访。

“老祖。”玄慈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说道:“少林派接到邀请,是在大宋江湖中素有声名的聪辩先生,布下珍珑棋局,邀请天下英雄前往破局,也算是近年来,我大宋少有的武林盛事。”

“聪辩先生虽然又聋又哑,但精通诸般学问,门人弟子皆名震大宋武林。”

“为了表示尊重,徒孙想着……亲自去一趟,不为了破解那什么棋局,只当是与那位聪辩先生,结一个善缘。”

呵……

苏星河么?他可不聋不哑!

陈一凡手不释卷,微微摇头道:“没有必要,而且见你气色不佳,想必是为了本身修为的事情,过于急切,反而欲速则不达。那什么珍珑棋局,何必劳动少林方丈。以老僧看来,派那个虚竹前去,倒或许能有一些缘法。”

老祖目光如炬!

玄慈先是一惊,他最近的确是为了迟迟不能突破大宗师的事情苦恼。

毕竟,玄字辈高僧,继玄苦第一个在嵩山天坑中突破晋入武学大宗师之后,玄难、玄寂,亦是紧随其后!

那座已经被少林僧人私下命名为“天坑”的神迹,遗留着昔日如来神掌的无边道韵,现在早就成了寻求顿悟、打磨境界的圣地,不但少林僧人趋之若鹜,就连其余的武林人士,也纷纷慕名而来,在天坑边上结庐而居,等待那个玄之又玄的契机。

可是,玄慈身为少林方丈,却依然还卡在宗师巅峰,难以寸进。

渐渐地,就有些心浮气躁,难以宁定。

没想到在老祖眼中,自己的这番纠结,竟然如此清晰么?

还有!

虚竹是谁?

玄慈努力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法对应到具体的哪位僧人。

少林寺足有数千和尚,玄慈高居方丈之位,同门的师兄弟自然不必多说,往下数的慧字辈僧人,也大半都能叫出名字。

可是再往下……虚字辈,那基本上都是不超过四旬年龄的年轻僧人,分别拜在各慧字辈僧人门下,玄慈最多能记起几个其中佼佼者,其余的听了法名,也不知是谁。

为何老祖点名他去?

玄慈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

现在的少林寺,老祖的法旨,便是金口玉言,远非方丈可比!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老祖开口,那个叫虚竹的小和尚,便确定了要代表少林寺,前往观摩聪辩先生摆下的珍珑棋局。

“谨遵老祖法旨!”玄慈肃容,双手合十,准备离了藏经阁立刻就找到那位名叫虚竹的和尚,倒要看看被老祖关注的,莫非是有什么不凡资质?

“若是找不到机缘,不妨往下深挖一挖。”陈一凡在玄慈要走的时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玄慈连忙感谢。

但是出了门,依然是一头雾水。

老祖的禅机,也太深奥了吧!

往下深挖一挖?

在哪里挖?怎么挖?

一时没找到虚竹,玄慈恍惚间,竟再次来到嵩山脚下的天坑,驻足其中,隐约也能感觉到身周那些玄妙的道韵佛理,却偏限于资质有限,硬是悟不出什么东西。

是……在这里挖?

玄慈想起老祖的机锋,神色迷茫。

堂堂少林方丈,难道在这里,徒手打地洞?

可是这里面,又会有什么呢?

半个时辰后,玄慈神色忽变,看着脚下新鲜的泥土,看着泥土里挖出来的无数虫豸、蚂蚁、甚至是穴居小兽的尸体,一时失神。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那记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震死在地里的。

也就是说,老祖当时那一掌,可谓是杀生无数!

嘶!

玄慈忽然浑身颤栗,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生平那件最大的错事。

若非自己听信谣言,怎么会做那个该死的带头大哥,怎么会率领武林人物,猎杀一个无辜的契丹武士……

现在,江湖上依然还在发起对乔峰的围攻追捕!

杀戮的消息,不断传来,时时刻刻都在震动玄慈的心境。

如此错乱的心境下,不走火入魔已经算是不错,还谈什么突破提升。

“唉!!”

玄慈一声叹息,虽然人命关天,但是在佛门子弟看来,这些虫豸和穴居小兽,亦是无辜生灵。

老祖那一掌……

究竟是佛,还是魔?

佛与魔,原本只是一念之间。

青灯古佛相伴半生的虔诚僧侣,很可能在一夕之间,便化作无恶不作的恐怖魔头!

玄慈跌坐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敢怀疑老祖入了魔。

但是这些生灵的性命,又如何看待?

恍惚中,玄慈好像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但总是差了最后一层,无法迈过那道阻挡他半辈子的无形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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