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AB账

出了正月,天气逐渐变暖,春的气息越来越浓了。二月二刚过,邵莹莹提出要到基层转转,以便全面掌握公司的经营状况。李士凡满口答应,并配备得力人手全程陪同。李士凡早已领教过邵莹莹的身手,没必要担心她个人的安危。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另外的考虑。

三天前,在d市一个不起眼的会馆里,李士凡和一个神秘的人见了面。这是他们相会的老地方,又清闲又安全。即便如此,李士凡还是做了一番特别打扮。那个神秘人更是宽檐礼帽,大号墨镜,翘领风衣,外加长长的围脖,活生生就是一个隐蔽在敌占区的地下工作者。他们没有客套,招待也极其简单,各自面前只放了一杯清茶。神秘人说:“士凡,邵莹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和那个混账小子也算般配。她在你的公司任职没有问题,和那个混账小子谈情说爱也没有问题,但不能让她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你要谨慎,要做好各种防范。”

对于神秘人的叮嘱,李士凡不以为然,只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才满口应承了下来。回到公司后,李士凡做了一些人事方面的调整:升任财务部总监为公司副总,同时升任原财务部总监助理王晓彤为总监。李士凡特别嘱托王晓彤,一定要看护好公司的原始账目,没有他的应允,任何人都不能碰触。另外,李士凡把一直跟随其左右的张无痕调配到邵莹莹办公室,让他全权负责邵莹莹的安全。经过洛杉矶变故,张无痕已经进入了李士凡的心腹圈。李士凡特别嘱托张无痕,要在保护好邵莹莹的同时,还要关注邵莹莹其他方面的举动,并随时向他报告情况。

张无痕提议,应该在邵莹莹的办公室和汽车上安装秘密监控设施,以便做到万无一失。李士凡知道张无痕受过专门训练,且很有天赋。在美国洛杉矶,张无痕曾经以安检员的身份闯进麦克的住宅,在几个关键部位安装了窃听装备并获取了重要信息。李士凡经过认真思考,最后同意了张无痕的提议。李士凡说,除了邵莹莹外,对公司的几个副总,对包括财务部在内的重要场所都要进行监控。

毕业于东财的王晓彤,凭借着柳家的关系,和爱人柳伟一块进入了天苑集团。没过多久,柳伟跟随柳志新去了美国洛杉矶,王晓彤则成了形单影只的孤鸟。本来王晓彤也很想去美国,可是柳伟不同意。柳伟说,柳志新有些书生气,能否在美国站稳脚还不好说,夫妻二人不能把前程同押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柳志新当真在洛杉矶成就了一番事业,再接她去不迟。

王晓彤无奈,只好打消了去美国的念头,安下心来做自己分内的工作。好在公司老总比较信任她,没过多久就给提职加薪,并被冠上了“财务总监助理”的头衔。作为东财的高材生,王晓彤应对企业正常的业务往来还是比较超脱的,可是李士凡的要求偏偏不正常。李士凡要她建立AB账,A账是公开的,要经得起任何检查,不能出现丝毫违规违纪问题;B账是秘密的,只对他一个人负责。起初,王晓彤很不适应这种半阴半阳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后来王晓彤发现所谓的B账就是黑账,而且黑的吓人。就在她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爸爸那边出事了。

王晓彤的爸爸王启明,老家河北,没读过多少书,但为人精明,工作中从没出现过大错。谁知退休后竟然迷恋上炒股,几年下来没挣什么钱,也没赔什么钱,赚了个白吆喝。随后改弦易辙,将所有的积蓄投入到“新北方速生丰产林开发有限公司”,结果如同泥牛入海,有去无回。王启明经受不住这致命的打击,轰然倒下了。

看着痛心欲绝的爸爸,王晓彤百般劝解,好话说了无其数,终是无效。就在全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天使般的姑娘出现了。她叫苏小眺,是王晓彤弟弟王大勇公司的老总。如果不是弟弟介绍,王晓彤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漂亮女孩竟然会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更让王晓彤想不到的,苏小眺说她已经聘请了国际知名律师,正在追讨被新北方公司诈骗的巨额集资款。苏小眺临走前,把一张二百万元的支票送给王晓彤。苏小眺说:“老人家得的是心病,得用心来治。这些钱算我预付的,即使将来讨不回来,也不用你爸爸偿还了。另外,公司再拿出五万做医疗费……”

王晓彤心头一热,泪水夺眶而出。从那时开始,苏小眺便在王晓彤的心中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象。她告诫弟弟,一定要在苏小眺那儿好好干,永远不要做对不起苏小眺的事。后来王晓彤又见过几次苏小眺,并和她诉说了工作上的烦恼。苏小眺说,类似太苑集团做两本账的企业不算少数,无非是为了逃避检查少交税;当然,有的企业并不仅仅是为了逃税,还有更深更见不得人的内幕和黑洞。苏小眺说,王晓彤资历尚浅,没能力也没必要和公司老总抗衡,姑且听之任之,做好分内的工作就是了。如果哪一天感觉难以承受了,就离开太苑集团,到她弟弟所在的公司工作,姐弟俩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苏小眺还说,她怀疑李士凡和某些官员有权钱交换行为,从而破坏了市场公平竞争原则。苏小眺要王晓彤多留心,多加提防,不要让自己陷进泥潭。经过苏小眺的点拨,王晓彤心里有了底线,做起事来也顺畅多了。就在王晓彤逐渐走进李士凡核心圈的时候,爱人柳伟从美国洛杉矶打道回府了。柳伟没有回太苑集团,而是直接去了苏小眺下属的一个分公司任职,这让王晓彤感到十分意外。柳伟告诉王晓彤,柳志新的公司已经破产了,柳志新本人也被关进了监狱,终身别想出来了。震惊之余,王晓彤问柳伟怎么不回太苑集团,而是去了苏小眺的公司,柳伟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离开时就没想再回去;又说是小舅子王大勇从中穿针引线,从而得到了苏小眺的赏识。对此王晓彤唏嘘不已。

春节过后第一天上班,王晓彤见到了邵莹莹。刚打照面时,王晓彤还以为是苏小眺来了,着实吃了一惊。后来仔细观察,虽然邵莹莹和苏小眺十分相像,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大概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王晓彤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漂亮女孩。当上财务总监后,王晓彤和邵莹莹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乎了。这天下班后,王晓彤正在收拾东西,柳伟打来电话,说他公司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王晓彤有些怅然,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正在这时,邵莹莹走了进来:“晓彤姐,还在忙?”

王晓彤笑笑,笑得很勉强。

“怎么,心里不痛快?”

“也算不上不痛快。本来打算回家做饭,可是柳伟刚刚来电话说他有应酬不回家,我也没心情了。”

“那正好,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咱姐妹俩就出去坐坐。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由于越来越融洽,邵莹莹和王晓彤约定,工作之外她们以姐妹相称,进而直呼其名,倒也爽快了不少。

“吃什么都行?”王晓彤一扫刚才的不悦,问道。

“当然!不怕你宰我!”

“那我可得掂量掂量——”

邵莹莹挥挥手说:“不用掂量了,跟我走就是了。”

二人叽叽喳喳走出太苑大厦,邵莹莹挥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鸭绿江大酒店!”

“哟!挺远的,怎么不开车去呀?”王晓彤有些不解。

“开什么车啊,我们去喝酒,不醉不归!”

二十分钟后,二人下了出租车,簇拥着走向鸭绿江大酒店。刚进入大堂,守候在那里的一个年轻服务员躬身打招呼:“您是邵女士吧?我们总经理请您和您的客人上二楼玫瑰间。”

“好的,谢谢。”

“不客气,请从这边上电梯。”服务员陪同邵莹莹二人进了电梯,又把她俩送到了二楼玫瑰间门口:“请进,总经理马上就来。”

王晓彤诧异,问邵莹莹:“不是吧?我们就来吃个饭,干嘛还要惊动人家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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