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晚饭时间，卢汶又来到他办公室，这一次来的还有石婉钰，她的脸色很差，好像是因为贫血。
据说还有歇斯底里和躁郁症，但关于石老师，总有不明不白的传言。徐枫乔做完了工作，正在收拾东西。卢汶推开门，说：“徐老师，我们想请你回家吃饭。”
先礼后兵？徐枫乔看着卢汶，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并不真诚。石老师在一旁，傍着卢汶的右手。他想，卢汶很爱他的妻子。难怪他对陆贾有那么深的怨恨。
三人上了卢汶的车。徐枫乔担心摩托被偷，于是把它推到了传达室前面。卢汶提供给他：上班和回家的交通运输服务。他坐在副驾驶，石老师睡在后座。卢汶一边开车，一边说：“石老师想跟你谈谈。”徐枫乔想，可她上车就闭目养神了。三人一路无话，经过几个路口，看过几盏交通灯，然后抵达卢汶居住的小区。
突然响起了hotelia，徐枫乔掏出手机，是陆贾。他犹豫了一会，接听了，然后打开了免提。
石婉钰听到了那个声音。
于是，徐枫乔看到她的身子微微抽动，牙齿上下打战，像躺在雪地里。卢汶皱了皱眉，示意徐枫乔下车，把这颗炸弹解决。
炸弹开口说话，“喂，徐老师，忙着吗？”徐枫乔说：“不忙，不太方便说话。”
陆贾有些不高兴，音调高了几分，“那打扰你了，徐老师。耽误两分钟。我正好来你们办公楼办事，你在办公室吗？”
徐枫乔说：“不在。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陆贾说：“没有特别的事。学生约我去教工食堂吃饭，你方便的话，就和我一起吧。”
徐枫乔说：“抱歉陆教授，这边走不开身，得挂电话了，您见谅。”他按下红色的电话图标，通话结束。卢汶冷冷地问，“说完了？”徐枫乔说：“说完了。”
卢汶把窗户摇下，说：“快，请上来。”徐枫乔拉开后门，看见陆贾给他发了条微信。“七点之前，都在食堂一楼，大概在第二根柱子旁边，如果有空，欢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小聚。”
他决定暂不回复，以免被陆贾看穿他的空城计。锁定了手机屏幕，卢汶已经发动了引擎。他说：“钰，坐起来。别让徐老师看了笑话。”
石婉钰勉强地扶住卢汶的肩膀，慢慢坐正了。她回过头，对着徐枫乔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徐老师，今天没睡午觉，有点贫血。”卢汶说：“我开车了，你注意安全。”于是两人各自坐正，卢汶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一边敲着方向盘，一边说：“徐老师，见笑了。一点点宿怨。”
徐枫乔没有应声，卢汶冷哼一声，说：“徐老师，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们夫妇奇怪，觉得我卢汶是个伪君子。不过无所谓，我也不怎么习惯这样，就像你说的那样，把话说清楚对彼此都更方便。”他的手轻轻地握着方向盘，车速始终没有提上去。徐枫乔突然觉出了他的温柔，于是说：“徐某理解，您只是对陆教授怎么也宽容不起来。”
卢汶说：“理解了，咱们说话就方便了。”他从挂档器前方的置物格子里摸出一卷黑色塑料袋，递到石婉钰手里。石婉钰一边撕着袋子，一边跟徐枫乔说话，“徐老师，耽误您工作，实在抱歉。请您来，是为了，跟您，了解一下，我们的女儿。”她的声音很小，说话经常停顿。徐枫乔想凑近一些，但又觉得不礼貌，于是说：“卢老师跟我说过了。”
石婉钰咳嗽了两声，身子微微前倾。车速又减慢了一些，徐枫乔往前凑近了一些，说：“孩子跟谁关系近，或者愿意跟谁关系亲近，这一方面我一个家教确实无能为力。还是得要您们多多操心。”石婉钰说：“我们，也知道。我们当父母，当然知道。不过徐老师，咳。”她又一阵咳嗽，眼睛散出红光。卢汶说：“钰她的意思就是，要你看着一点，这也是我说过的。钰她不放心。她是最知道那个老猴子的手腕的。”
急促地咳嗽了一阵，慢慢地平息下来，卢汶替她说：“龟年这孩子，从小经历她父母的婚变，难免对我们有些意见和看法。我们刚结婚那阵很多琐事，没有太多精力去照看她。所以她从小就不太活泼，总是一个人坐着。到了高中话就更少了，心里总是很多事情。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的二女儿伯玉就好很多，她从小性格就很活泼，很讨人喜欢，长得也很像她妈妈。我们很对不起龟年，不过比起这个，一切还是得怪那只老猴子。”
石婉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徐老师，现在龟年的想法和行动，我们控制，控制不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我们，自身呢，也有课题，论文。陆某他呢，就总是，趁虚而入吧。我们其实是希望拜托您，少和陆某牵连在一起。这样我们心里，也放心很多。可以吗？徐老师？您看可以吗？”
卢汶说：“那只老猴子帮不了你什么。我可以帮你解决职称问题。除了他那些废话，也给不了别人什么。他可爱惜自己了。”
徐枫乔说：“可以答应您。但我能做的有限，您明白的。”
三人一时无话，车窗边垒起了成堆的机动车。红绿灯有那么一瞬，亮过了晚霞，黄色的刺眼的光，停在了徐枫乔的眼底。他检查微信，发现州珑给自己发了个word文档；外国语学院群里寂然无声。文档有3页，从乐理的角度分析嚎叫。维度是：编曲，谱曲，念白。看上去有模有样，把嚎叫作为一首歌曲来进行分析。但仔细看了几行，文字晦涩，论点诡秘，论证跳跃，可以说是天马行空。徐枫乔回他：很有创见，但多多打磨，至少改个两三遍再交给我。州珑回复，感谢您的鼓励，马上落实更改。徐枫乔笑了，他抬头看着楼落，参差延展的高度，像拉开一条曲线；想起自己无数次仰望过的那条水平线，平整又笔直，几乎看不到一点破绽。曾经在那条线下，他发下誓愿：要做出点什么，把其中的一段，自己看不过眼的那一段给撞得倾斜。
卢汶回过头，说：“不好意思，徐老师，可能还得堵个十分钟左右。”徐枫乔说，“没事。”然后看向石婉钰，“石老师还好吗？”
卢汶接过话头，“她很好。”然后对石婉钰说：“钰，麻烦你给伯玉打个电话吧，告诉她我们要晚点回家，让她和龟年一起出去吃吧。”
石婉钰拨通了电话，稍微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通话时间，0分46秒。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