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潇洒不如暖心
酒馆二楼，易少龙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身旁的易蕊叹气道：“本以为就只是一个小小县尉坏事，杀了也就杀了，却不曾想一下冒出这两个人来。”继而头疼道：“尤其是这王露蝉，英雄救美的事反倒让他做了，这会儿再上去和姑娘说我是她师门长辈，也不知道人家还乐不乐意待见。”
易少龙打趣道：“要不我下去再扮个恶人，让你也来一出美女救美女？”
易蕊没好气道：“你打得过王露蝉吗？”
易少龙望向下方，眯眼道：“倒是可以试试。”
两人方才看得真切，朱灯输的那么干脆利落，倒不是王露蝉的境界高他许多，从两人展露的气机来看，其实都只是六品的龙门境而已。只是，不知该说王露蝉的拳法造诣太过高明，还是说厮杀搏斗的经验太过阴损老练。
两人交手的前两百招，王露蝉其实处于下风，拳脚舒展间，甚至乎给了朱灯和旁人一种许久未曾动武的生疏感觉，只是两百招一过，便好似温水煮青蛙时的火候到了，王露蝉的拳势刹那喷发，拳脚间沾粘地朱灯想脱身也是不行，之后拳意叠加，直至朱灯挡无可挡，方才落败。
易少龙看过了王露蝉的拳招拳势和拳意，心中自然有秤杆掂量，一来他是使剑的，二来他也不会像朱灯那样，自负到去给王露蝉出拳叠势的机会，虽然不知道王露蝉如今的实力有多强，但到底也还只是龙门境，易少龙自忖，若不是生死相杀，应该有几分把握赢他。
旁边窗口的郑仪皱眉道：“死了？”
身旁老汉摇了摇头：“性命无碍，只是身上的伤得养许久。”
郑仪点了点头，道：“你刚才为何不出手相帮？”
老汉露出苦笑，颇有些无奈道：“非是不想，而是不能，二人交手前二百招，我若前去相帮，世子定然会怪老奴坏了他雅兴，届时老奴或许要面对个以一敌二的坏场面，决胜手之后，王露禅拳势已成，即便老奴出手，亦是没把握能轻松脱身。”
郑仪回身朝楼梯走去：“走吧，毅王世子可不能死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老汉紧随其后。
八天骄之一的朱灯乃是毅王世子倒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此前江湖上倒也有过争议，说朱灯的天骄名头兴许是半花钱半威胁弄来的，虽然当真的人不多，但经此一事，只怕这个传言会传地越来越盛。
易蕊望着下方的宋白雀忽然笑道：“师叔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这姑娘要是带回天山去给师姐做个捧刀人，想必她会很开心的。”
易少龙诧异道：“凤头钗啊？”
易蕊微微颔首，刚下楼梯的老仆却眉头微跳，凤头钗乃是销声匿迹多年的天山门人一事令他颇为惊讶。
待下到了一楼，老仆才近到郑仪耳旁轻声道：“公子，李猿留不得。”
易蕊虽然是名剑山庄的人，但年轻时却被天山派收入门中，对此名剑山庄的庄主倒是乐见其成。
天山派乃八十年前的江湖女侠柳卿音所创，偌大个江湖，女侠向来都是稀缺物，尤其是漂亮的女侠。
而柳卿音便是那几年江湖上最为有名的女侠，不但才貌双绝，武艺也是一流，行走江湖好些年，可是让不少的江湖汉子都为她倾心。
只是后来柳卿音为情所伤，一番黯然落泪之后便远遁西域在天山隐居了起来，还收了几个女徒弟悉心调教，一来不至于孤身只影，二来也不想一身师传就此断绝。
柳卿音的武艺虽然一流，却也算不上拔尖，但禁不住她的那个负心郎是当时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啊。
柳卿音怨那男人寡情薄意，但时日长久，心中怨气消解一些，那负心郎再上门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一番，毕竟是爱多过恨的柳卿音终归还是没有把那负心郎给轰走。
兴许是那负心郎对柳卿音多有愧疚，对于她的几名弟子也是爱屋及乌，在天山上一身本领毫不留私的悉心传授，如此一来，柳卿音的天山派虽然人数不多，武学造诣却个个不低。
此后传承至今，天山派每一辈的弟子多寡不一，但都不会超过十人，且都是女子。
将天山派的名头在这座江湖上镌刻最深的，当属三十年前的天山七绝。
那一年七绝下天山，个个貌美如花，惊鸿艳影之间，把整个江湖的魂儿都给勾去了八成。只是后来各遇波折，恩怨情仇一番后，只剩下三绝黯然回山，从此江湖就再也没听到天山派的踪迹。
虽说江湖中人和官府的向来不太对眼，但不论是当下重出江湖的王露蝉，还是那刚登上武评榜探花位没多久的凤头钗，在老仆看来都不该和自家刺史老爷搭上恶缘，如今李猿招惹上了跟他们都有瓜葛的宋白雀，那这条线，便该断。
郑仪不露声色，老奴随手丢了两锭官制纹银给准备上前的张保财，主仆二人便往门外走去。
……
不远处的街道旁，邹衡默默地将手中的葫芦放回怀里，见识过了哑巴和别人的交手，他此时心中有些羡慕和不满。
他娘的，这哑巴怎么突然就成了个那么厉害的高手呢，出场还那么的拉风，这下怕是不只忌惮他三分了，得有九分了。
只是王露蝉一番潇洒帅气的出场后，这会儿却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虽说他瞧起来不像有啥恶意的样子，但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白雀儿还是将手中短刀对准了他，一副谁都别想靠近的模样。
王露蝉有些手足无措，邹衡在后头看着好笑。该，谁叫你个瘪犊子之前天天蹲点偷看人家，兴许宋白雀心里头早就厌恶你了，这回儿哪怕出场再拉风，看来也是没戏。
郑仪和老仆从酒馆走出，朝着王露蝉走来，王露蝉侧了个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宋白雀前方。
老仆笑着走在前头，待靠近了昏迷不醒的朱灯时，朝王露蝉和气道：“这位公子可不能轻易死了，不然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是容老汉带走他吧。”
李猿神情苦涩，那被一连串变故而致使的恼怒又紊乱的心境此时才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心如死灰更为恰当些，向来信奉命理学说的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弄得现在宛如一个笑话般不知所措。
郑仪走到李猿身前，微微笑道：“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些变故，看来喜酒是喝不成了，你好好善理后事，我便不叨唠你了。”
蓦然生出怨恨情绪的李猿有些牵强笑道：“倒是害公子你白跑一趟了。”
兴许我不该来？这样朱灯也就不会来？郑仪笑意不减，点了点头便朝街头走去。
老仆扛着昏迷不醒的朱灯从李猿身旁经过，在眯着眼朝李猿露了个和善笑脸后，老仆刹那挥拳砸向李猿面门，通衢县县尉当场暴毙。
本是平复了些许的宋白雀在见到李猿的头颅如西瓜般裂开后，顿时吓得后退两步，娇躯再次颤抖起来。
王露蝉看着远去的两人有些恼怒，本来他就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安抚宋白雀，这会儿更头疼了。
这时易蕊忽然从酒馆二楼翩然落下，让王露蝉再次警惕了起来。
易蕊心疼的看向宋白雀，眼眶微红，“让人心疼的姑娘，要是你娘在世的话，哪能让你受得了这样的苦难。”
宋白雀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泪眼婆娑。
易蕊缓缓靠近，叹气道：“当年你娘执意跟着那个穷秀才过日子而不愿跟我们回天山，我们倒也盼着她能过上平静快乐的日子，只是这快乐的日子似乎并不长久。”
近至宋白雀身前，疼惜道：“按辈分算起来，你娘还是我的师叔，你也还有好些个疼爱你的家人。”
宋白雀身躯忽然松缓了下来，抽噎道：“你……不要骗我，我快……撑不下去了。”
易蕊将其缓缓抱入怀中，低声道：“往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的。”
邹衡看着被人抱在怀里安抚的宋白雀，又看了看傻站着在那的王露蝉，红着眼撇嘴道：“再潇洒帅气又顶个屁用，还是不如大姐姐来的暖心肝。”
饮酒过山岗·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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