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权利的真空时代

稍等,先让我骂和士开一顿,我也烦小人。

不是说你和士开,你没有赵匡胤那两下,就别老踏马想着杯酒释兵权那点事,你只配做奴仆的料,怎又能摇身变凤凰?

天统4年。

公元568年。

12月初时。

邺城境内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这天对于和士开来说无疑是一个阴霾弥漫的日子。

就因为在这一天,他心目中的男神。

和他一起玩,一起乐,一起指点江山18载的最亲密的战友高湛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高湛其实也不想离开。

尤其更不想离开和士开,就像和士开也不像离开他一样,他俩已经习惯了彼此拥有的日子。

高湛卧病之时。

和士开心急如焚,亲自在床边伺候汤药。

亦如当年高演对待母亲的那份真情。

高湛自感命不久矣。

拉着和士开的手,饱含深情的望着他,说。

“爱卿有伊尹霍光之才俊也。”

并郑重其事的向他托付后事。

“士开,我走以后,你要尽周公之职,辅佐太子高纬,不可做对不起帝国之事,你要对得起寡人对你的恩宠。”

归天之前。

最后抓住和士开的衣袖,说了一句。

“望爱卿勿负寡人也。”

说完。

高湛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脓血。

然后依依不舍的去了另一个国度。

高湛死后的三天。

和士开依旧封锁着消息,秘不发丧。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失去了帝国中枢最雄伟的靠山。

和士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下子没了生机。

三天中所带来的的烦恼和困惑,甚至淹没了之前所有的快乐和风光。

和士开心事重重。

神色黯淡,挂着多年前失去父母时的痛苦表情。

甚至比哪个时候,还要痛苦。

而北齐帝国更像是进入了一个权利的真空期。

一切都停止了运转。

黄门侍郎,冯子重问为何迟迟不发丧时,和士开一面为总算有人打破僵局而长舒了一口气。

一面毫无底气的掩饰说。

“当年神武文襄之丧皆秘不发,现在皇帝年幼恐怕王宫中有人图谋不轨,我特地把他们召集起来协商一下。”

冯子重问这个事。其实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尽管他对和士开表面奉承,实则内心却并不感冒。

作为胡太后的妹夫。

冯子重宁可希望胡太后垂帘,也不想让和士开专权弄朝。

而和士开一向忌惮太尉赵郡王高睿和领军将军娄定远这两位皇亲国戚。

和士开想趁机做些手脚。

假传遗诏,排挤二位,夺取兵权,最后那就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见和士开有如此想法。

冯子重脸色大变,赶紧从中加以阻拦,说。

“和大人,陛下刚刚乘龙御天,你作为人臣,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你可知太上皇驾崩的消息早已传入坊间,久拖不决恐会发生变故。”

和士开现在的智商趋近于零。

只想着如何将兵权拢到自己的手中。

被冯子重这么一说。

字眼行间直戳心间,和士开便赶紧宣布了太上皇高湛的死讯。

大清有句话。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北齐也有句话。

“士开欲盛,国库充盈。”

有想法的不止冯子重一个。

他的小算盘被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尧看的明明白白

为了抵制冯子重帮助胡太后垂帘干政。

元文尧,高睿,和士开,彻夜合谋,要想出一个对付冯子重的方法。

“当今荣州是四战之地,不如将冯子重派去做刺史,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死在荣州了,此计可永绝后患。”

当机立断之下便将冯子重贬去荥州

【今河南省省会郑州市】做了荣州刺史。

不过元文尧和高睿真正要对付的还是贼士开。

小人的做派。

其实是任何人都看不惯的,除了那个乐在其中的昏庸上司。

这些看不惯的人中既包括正义之士。

也包括充满正义的君子。

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除了看不惯小人的嘴脸,也看不惯小人得势!

因为小人们夺去了君子本该拥有的宠幸和荣耀,所以要不择手段的从中阻拦。

在这种复杂严峻的驱使下。

北齐朝中上下正义和不正义的有着各种目的和别有用心的人便紧紧团结在一起。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永远不想再看见和士开哪个小人。’

高氏家族首先发难。

太尉赵郡王高睿,大司马新郑王高润,安德王高延宗,三个人碰面之后又联合了领军将军娄定远,侍中元文尧,兰陵王高长恭,几个人一起开会,商量如何处置和士开。

爱国将领,兰陵王首先表述自己的看法。

“和士开是个危险人物,是帝国必须要清除的一头恶虎,此事宜早不宜迟。”

高睿说道。

“长恭说的不错,可现在和士开在太后和少主周围打转,恐不好下手也。”

高延宗一套打断施法,说道。

“那就先斩后奏,任何人挡我者死,诛杀和士开乃是替天行道,谁敢阻拦?”

考虑到和士开在胡太后和高纬心中的地位。

以及其现有的权势,大家最后搭成了一致的意见。先把和士开调出朝廷。

调令出来了。

众人一呼而起。

集体的提刀奔赴皇宫,去找胡太后和高纬要政策。

彼时正巧赶上胡太后在宫中宴请朝贵,当着众多亲朋的面儿,高睿一伙人好不讳言,指着坐在一旁陪酒的和士开,说。

“太后,当今大齐国出现一个乱臣贼子,那就是您身旁的这位,和士开是先帝的弄臣,城狐社鼠,秽乱宫野,私下不俭,实在有碍大臣之形象,不可再在朝中任职,请太后外调任职。”

说别的也就算了。

秽乱宫野这四个字。

说的胡太后是脸上一红一白,尴尬万分。

也勾起了她对于无数个缠绵夜晚的温暖回忆。

之所以说这个事。

这群人也是想放手一搏。

期盼着胡太后在羞愧之中放弃奸臣和士开。

这群人显然低估了男女之情。

这种无期的焦灼,实在比那些惺惺相惜,互利互惠所谓的友谊要来的坚固的多。

况且胡太后就此松口,等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她与和士开通奸的事实。

事实倒是事实。

却死都不能承认,即便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行。

这群人弄巧成拙,反倒坚定了胡太后对爱情的忠贞,厉声反问众人道。

“先帝在时,诸王等为何不言?”你们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难道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胡太后又接着说。

“大家伙来都来了,就在一起喝杯酒吧,其他的话就休要在说了。”

高睿一伙人虽然充满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却没有想到势头来的这般凶猛。

胡太后一顿抢白之后,便升起鱼死网破的决心。

开府仪同三司安士根,态度极为强硬,说。

“我本是经商的胡人,是得朝廷的恩宇,才得以显贵,小臣既受国恩,岂敢有不报之心,如不将和士开调走,朝廷上下便会人心不稳,望太后三思而,小臣这是为了帝国而愤。”

胡太后见几个人都在劲头上,怕惹了集体的众怒。

赶紧往回敷衍,说。

“此事容改天再议,奴家最近缺觉,你们今儿先散去吧。”

高睿这伙人难平心头的怒火,一脸极不情愿的走了。

胡太后原来以为这帮人是出于一时之愤发泄发泄就完事了。

谁料第二天。

高睿一伙人如期而至,聚在云龙门吵嚷不休。

还让元文尧起奏,继续讨要说法。

胡太后大怒,刚将他们训了出去。

不一会又都回来了,照本宣科的还是那一番老话。

“外调,外调,外调。”重要的话说一定要三遍,因为怕你突发脑梗忘了。

如此反复三次。

说的胡太后的脑袋都大了。

看来这帮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啊。

人多又势众,见大伙又是实权派,便不好来硬的。

胡太后左右没了主意。

左丞相段绍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便自作主张让尚书右丞相胡常灿去给高睿等人传话,说。

“太后说了,先皇的灵柩现还未下葬,希望你们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周全,请不要再闹了。”

众人以为胡太后态度缓和了。

既然太后如此说话,便不好再执意坚持,也就拍拍屁股回家了。

众人散去之后。

胡太后立刻把和士开招来,商议对策。

嗅到危险的和士开。

此时的智商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他先替自己狡辩了一番,说。

“先帝在时对小臣最好,招人记恨也属正常,不过现在先帝还在宾丧,他们就开始逐渐窥视朝政,可见别有用心啊。”

胡太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

催他快说有什么两全之策的好办法,别竟说些没用的。

和士开这才所说一条缓兵之计。

“太后,你可以对高睿等人说,元文尧和我都受先帝的宠幸,怎么能一个去一个留呢?应该将他们都调走,不过要等太上皇的陵寝完工之后才能赴任,高睿一伙人便认为臣真的要走,一定不会再来纠缠了。”

胡太后依计行事。

册封和士开为兖州刺史,元文尧为并州刺史。

算是给了高睿一伙人一个交代。

和士开原本已将对方阵营的元文尧给拉了起来。

再加上有时间长的缓冲,高睿一伙人便不会在坚持的弹劾他了。

没想到高湛一下葬。

高睿一杆人便又回来催促和士开前去赴任。

“你丫赶紧走吧,可别留在朝中祸害众人了。”

胡太后又开始替情夫打圆场了,说。

“等先皇过完百日祭日再说和士开赴任的事吧。”

听胡太后这么一说。

高睿,高延宗,大摇其头,第一个不答应。

为了缓和气氛。

胡太后让人给高睿,高延宗,倒酒。

“女婢们,还愣着干嘛,快给大将军斟酒啊。”

高睿正颜厉色的说。

“太后,我们是来谈国家大事的,不是来喝酒作乐的,收起你这套虚伪的做派。”

说完,便转身离去。

第二天。

高睿和高延宗却照来不误,说辞还是老一套。

“请太后将和士开逐出朝廷,永不再用。”

和士开现在就像打了败仗的士兵,被逼进了死胡同。

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终于露出了黎明之前的杀机。

在动手之前。

和士开挑选了两名绝色美女。

一个身材高挑,模特身材。

一个媚眼桃腮,赛过貂蝉。

如同一捧珍珠去给娄定远送礼。

和士开一脸的谦和卑恭,先往高处驾了驾娄定远,说。

“那些皇亲国戚们想杀我,承蒙大将军戟下留情,才保住了老夫的一条性命,还让我任职兖州刺史,今天老夫特来辞行,随便变态决心。”

见到如此厚重的两份大礼。

娄定远立刻喜上眉梢,但仍然对和士开存有戒心,嘻嘻哈哈的问。

“和大人以后还愿回朝任事吗?”

和士开眼珠一转,计从心来,急忙回到。

“老夫在朝中待的太久了,内心其实也很不安啊,如今外调,也算随了老夫的一桩心愿,就不打算回来了,不过还请大将军以后多多关照,让老夫常做一州刺史就心满意足了。”

见和士开说的诚恳。

娄定远深信不疑。

心中一时热乎,竟将和士开送出了门口,并语重心长的说。

“和大人若在兖州遇不兴之事,可同我休信一封,本王该出钱出钱,该效力效力,绝不推辞。”

和士开此时送礼。

一来,是为了探探底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瓦解对方。

二来,是为了麻痹对方,用障眼法蒙住对方的双眼,让诸王相信自己真的要走了,等众人松懈下来,便要开始反击了。

去见胡太后之前。

和士开并没有刻意隐瞒娄定远,说。

“老夫要走了,也要向少主和太后辞个行,以感谢多年来的恩情。”

这也是和士开此行的第三个目的。

原本在这个一触便可激发战争的时期。

高睿,娄定远,高延宗,高长恭一伙人对他严加防范,是绝对不允许他和后宫众妃接触的。

如此行事。

便将这个敏感的见面变得顺理成章了。

娄定远很爽快的便答应了和士开的请求。

“和大人,这件事我可以允诺,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妄想无生事端,否者我手中的这杆长戟专捅奸臣。”

看到救命稻草,胡皇后和高纬。

和士开将气场渲染的很有张力,唉声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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