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纳妾

陈芸芸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处事也稍显毛躁,见此人是陈娇娇而非外男当即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娇娇从屏风后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张莹润的脸像是拂去灰尘的宝珠,映得整个暖阁都熠熠生辉,“太夫人福安。”

她没有回答陈芸芸的问题,可是其他人却不能说陈娇娇失礼。

这画春堂本就是陈娇娇的地界,如今陈芸芸一个做侄媳妇的闯进来非但不施礼,反而质问婶婶为何在这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沈氏见过大风大浪,觑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眼睛一眯,“听下人说你病了,方才会阻拦我们一行人进来,可如今瞧着你面色红润,在穿着一身男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娇娇垂头,“太夫人,儿媳正在为侯爷祈福。”

她言语间,眼神时不时瞟了一眼窗帘之后。

陈芸芸自诩窥得真相。

——这外男必然是藏在了帘子之后。

她心中有了底,便学着猫抓耗子般慢慢磨着她,“婶婶莫不是关心则乱?祈福素来都是沐浴焚香,虔诚叩拜,我还从未听过作男子装扮祈福的。”

陈娇娇好脾气笑着,“两汉至隋皆有男为女服的请神仪式,求吉祈福、祛灾祓邪,所以我效仿古人,易服祈佑侯爷康复长命。侄媳年纪轻,见识少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陈芸芸被噎了一句,一口气顺不来,拉着太夫人道,“祖母是尊长,您可听过这说法?”

她意图很明显,想让沈氏帮她说话,以反驳陈娇娇说她见识少的话,可是她却忘了沈氏是最要面子的。

这暖阁内的陈设确是供神的,玉身神像前紫檀香炉青烟袅袅,只是她们刚闯进来时只顾着捉奸,并未注意。且陈娇娇这事说得板上钉钉,若是沈氏说她没听过,那岂不是显得沈氏也是见识短浅之人?

沈氏清了清嗓子,“祈福本是好事,你为何遮遮掩掩?”

陈娇娇叹气,“太夫人明鉴,妾身是女子,若扮作男人时大敞门窗,被心术不正的人看了去,以己度人,心生龌龊凭空猜测画春堂进了外男,与儿媳私相授受,那儿媳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氏额上青筋跳动。

这番话分明就是拐弯抹角骂她的,偏偏她还不能发作。

她扭头看了陈芸芸,眼底带着怪罪。

昨天夜里她兴冲冲地说画堂春进了外男,要来一次瓮中捉鳖,甚至还兴师动众地请来了姚家和陈家。

如今看来,她看见的外男,八成就是陈娇娇扮的。

碍于陈夫人和姚夫人在场,沈氏忍住对陈芸芸的不满,找台阶下道:“好孩子,你也是个有心的,守卫说昨夜进了贼人闯进了你这里,你可有什么异常?”

“谢太夫人关心,儿媳一切安好。”

“嗯。”沈氏扫了眼房间,见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就要离开。

“咳咳。”

一声男子的咳嗽声从帘子后面传来。

要走的人脚步一停,锐利的目光看向那处,审视般地盯着陈娇娇,“这是怎么回事?”

陈娇娇掩唇轻咳,“儿媳咳嗽惊扰了太夫人——”

没等她说完,就被陈夫人打断,“刚才那声音粗重,分明就是男子的声音,怎么会是你的?”她声音故意放缓,诱哄着,“娇娇,幸好今天在场的都是我们本家人,口风紧,你坦白从宽,我定求太夫人给你一份体面!”

陈娇娇烟眸轻扫,“娇娇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

姚夫人冷讽,“不明白?我看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编出来女为男服祈福这样的幌子,好让人以为昨夜偷偷潜入你房间的外男是你。说吧,奸夫在哪?”

陈娇娇讶异,“姚舅母你们来我这里不是因为昨日进了刺客吗,外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刺客是假,你们怀疑我偷人是真?”

姚夫人自知失言,稍愣片刻,旋即眉梢一动,“是与不是,一搜便知。”

喜梅和洗梧二人听见不对,立刻冲了进来。

喜梅跪地:“太夫人,我们夫人这几日为了侯爷的病劳心劳力,日月可鉴!您若真的搜了,岂不是信了外人的话,认定夫人行那腌臜事,侯爷若是醒来知晓侯府如此对待有功之臣,会如何反应?请太夫人三思!”

陈芸芸担心沈氏被说动,眉头一皱,一脚踹在了喜梅的肩膀上,“主子说话,哪有你们多嘴的份,方才你们二人多次阻拦,不当即杖毙你们已经是太夫人仁慈!”

沈氏面露威仪,“此事关系到侯爷颜面,来人,搜!”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声淡淡的女声传来,众人回头就瞧见了相国夫人带着自家小女儿来了。

霍夫人见着满屋子人,微微颔首,径直走到了陈娇娇身边,“好孩子,没想到你当真易男装为侯爷祈福,老天爷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必然会早早帮侯爷度过难关。”

满屋子的女眷,霍夫人的身份最大,哪怕是太夫人也得对其福身,“老身不知霍夫人来,有失远迎,不过侯府此时有家事要处理,恐招待不周,等改日处理好此事,老身定亲登相府大门,和夫人好好叙旧。”

霍夫人像是听不懂这逐客令似的,笑眯眯道,“不妨,今日我来找夫人的,太夫人自便。”

霍樱礼数周全,和众人施礼后就一路跑到陈娇娇边上,一把抱住了她,“姐姐,樱樱还想吃小鸭包,姐姐能做给樱樱吃吗!”

说着她拿出一个小娃娃,奶声奶气,“书上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樱樱最喜欢的娃娃,送给姐姐!”

霍樱的出现,无疑让画春堂重新明媚起来。

霍樱主动要吃饭,显然是心结打开了。

陈娇娇心中高兴,蹲下身子,润亮的眸子真诚地看着霍樱,“好,这娃娃我收下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事要忙,樱樱先和喜梅去外面玩好不好!”

“嗯嗯!”

霍樱离开后,陈娇娇对太夫人道,“既然太夫人怀疑我房内藏着外男,那便请一搜证明清白。”

太夫人心中已经犯了嘀咕,可是刚才那道男子咳嗽声太过清晰,以至于她认为陈娇娇表现如此坦荡,只是想和她心理博弈罢了。

丫鬟婆子搜查一圈,并没有发现。

陈芸芸眼睛一眯,走到那道帘子前,用力地拉开,见到帘子后的景象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全然凝结在脸上。

——这竟是只鹦鹉。

鹦鹉:“吉祥吉祥!咳咳——”

陈娇娇低眉顺眼,“太夫人,这鹦鹉本是我闲来无事养的,刚才担心冲撞太夫人,便藏在帘后,可能是我这几日病了,时常咳嗽,所以才学人模仿。”

她再次抬眸,一双明媚杏眸看向陈芸芸,“听闻近几日侄媳身边的红菱总来我这画春堂附近走动,想必是格外关心我。世子幼年失去双亲,侯爷又做叔叔又做父亲的,可见侄媳也把我当成了半个母亲,这份孝心难得。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侄媳嫁进来月余了,肚子还没动静?”

她微错目光,上下打量着垂手站立的红菱,笑容更深,“红菱这丫头机灵,我这做婶婶的不妨今日托大,做主把红菱送去世子房中开脸,府中有了喜事也刚好冲冲侯爷病气。红菱是陪嫁丫鬟,等她日有了一儿半女也好放在你这个嫡母身边抚养。侄媳妇,是你定日子还是我来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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