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地，李清漪没有心情看周围的装璜。
脑子里除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竟也十分的平静。
毕竟故地从来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那些回忆，以及回忆里陪着自己的人。
如今呢，那个人变了。
秦越翰听到了动静，放下了朱笔，抬眸看向她。
然后顿了顿，这才起身，走下台阶，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怎么来这里了，今日天凉，你手有些冷，应该多穿点儿。”
李清漪抬头看着他，已经熟悉的面容，此时是不熟悉的。
好像此时的秦越翰比起初见的时候还要冷漠。
她看着他，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来了吗？别说我要出宫，又被拦住的事情你不知道。至于手……”
她看着他们纠缠的手，“这手的冷，怎么敌得过我心冷。秦越翰，是你让他们拦着我的吗？”
秦越翰眼眸一闪，“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难道不就是一直不就是这样吗？”
“是呀，宫规一直都是这样的，可是如今这宫里又有多少人，老皇帝的那些妃子，你都放出去差不多了。甚至还放了一批宫人出去，如今整个皇宫之中没几位主子。其中除了我，又有谁会往外面跑？你那命令防范的不就是我吗？那如今我来了，你如愿以偿了。所以，摄政王，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宫去一趟。”
秦越翰没有说话，他收回了握住李清漪手。
——那双手，他刚才握住李清漪的时候，一直没有被回握。
他将手背在身后，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然而他手握得多紧，面上的表情就有多么平静。
“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我的。”
李清漪侧身，闭上眼睛，面露悲哀，“其实我也不想的，我一直以为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你应该很高兴的，我也应很高兴呢。可是……我承认，因为秦越冠的死，我没有那么高兴。然而，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情绪。你走到今天的地位，我很欣慰。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如今的一切。”
“然而这时候，我这时候才发现你变了。”李清漪声音泣泣。
“我没有！”秦越翰提声，与其说是想要告诉李清漪，不如说更像是要告诉自己。
他的脸色甚至狰狞了几分，双眸之中带着红光。
李清漪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目光没有在他身上。
“你变了，或许在你看来你没有，可是在我看来，你变了。你是想要把这皇宫打造成一个囚笼，将我囚禁在里面吗？我知道你是对我动了真情，所以并不想让我离开。可是秦越翰，我早就说过的，我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也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后，我只是想要自由！”
“而且，那一天还有话我没有说完。或许这么久，我早就已经变了，至少到现在。我心里装了天下人。我想要的是让天下归一之后的自由。那天你走的太快，我才没有告诉你。”
秦越翰面露愕然的看着李清漪。
李清漪这才看向他，表情却依旧平静。
“秦越翰，就算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变化。甚至，我还给了你自由。你遇到喜欢的女人，可以把她们纳进宫，成为妃子，甚至封为皇后，我都不在乎呀。”
“你不在乎！好一个你不在乎！”秦越冠禁锢了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为何不在乎，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所以你才根本，根本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什么女人！纳不纳妃！封不封后！甚至我登不登基这些事情，在你看来都没有秦越冠死了的事重要！”
秦越翰绝望的松开她，身体摇晃着后退，“李清漪，你教教我，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暖透你的那颗石头心啊？”
李清漪只觉得浑身冰冷，整个人像是被泡在冰水之中一般。
她后退了好几步，看着秦越翰，只觉得这时候的秦越翰在她眼中充满了陌生。
她原以为，自己的感情，对方是懂的。
若是不爱他，她一个穿越者，又怎么会让和他走到如今这一步？
她甚至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而如今，对方质疑她，甚至怀疑她爱不爱他？
还怀疑她，身体里揣着的那颗滚烫的血肉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实在是太搞笑了！
原来从始至终，她的心，在对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过！
李清漪觉得悲哀，不断的后退。
“你……哭了。”秦越翰像是被李清漪的眼泪给弄懵了。
李清漪摸了摸脸，果然发现脸颊早就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怎么，很惊讶吗？你在惊讶，为何一颗石头心的女人会流泪吗？”
李清漪上前，握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双目灼灼，像是有火光在里面，“秦越翰，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觉得我不爱你！”
秦越翰嘴唇颤抖，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闭着眼睛，牙齿咬的紧紧的。
“我只知道，你要离开我！”
“那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人未来没有永远，我却还依旧和你……你知不知道，我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如今，你却在这里说我没有心！”
李清漪松开他的手，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那秦越翰我想问问你，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里？”
真的是太可笑了！
李清漪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秦越翰的这一句话。
李清漪在伤心之下，又体会到了那种绝望。
在绝望之后，似乎又是一种麻木。
甚至她心里还有一种理所当然。
或许这世间的男子，大多和赵政那种人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她和秦越翰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秦越翰是个好人。
而和赵政是个渣子，那个渣男从始至终的一切，都不过是算计。
然而，如今再想，两者本质上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政要了她的命，而秦越翰，也要了她半条命，以及一颗心。
她表情变得冷漠，看着秦越翰，不断后退，“摄政王，你既然说我无心，那么有几个问题，我倒是要问问你。”
她定住脚步，突然又朝前走了一步
“第一，我想问问你，为何我会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