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会有什么后果？”顾若薇其实想问会不会连累韩子越，话到口边，想起来怎么说也是刘瑾春罩着的人，死罪肯定没有，就怕日后有影响。
叶之璟:“读书人本就以名立身，此次之后，韩家只怕一蹶不振。门中子弟于科举一路上难走了。”
以后韩家人，甚雨露书院的学子，都要顶着作弊的耻辱帽。
更是失去参加会试，殿试的参考资格。
直白一点，未来很多年，韩家都不可能有来京城做官的人了。
“啊，那没事儿。”顾若薇拍拍自己胸脯松一口气，“反正韩子越也考不上。”
叶之璟哭笑不得，“你对韩子越倒是上心。”
“我对你也很上心啊。”顾若薇道。
她平日就不爱扎头，顶着沉甸甸的发饰，也不想抹一头腻味的香油。
和叶之璟说话的时候，她往叶之璟那边侧了侧，刚洗的头发从肩膀滑下来。
披着头发放在后世再正常不过，在古代，却过于亲密。
是只有女子丈夫才能看见的模样。
“小心头受风了着凉。”叶之璟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犯规了！！！
灯下看美人，不是，看美男，美男还对我摸头杀！
放别人身上，顾若薇就要拉着对方的领子嘶吼:这都不上？你是不是不行！
换成自己，她就纠结了。
反而叶之璟觉得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很好玩，纤长白皙的手指松开她的头发，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不是第一次亲吻，但是顾若薇的心脏还是砰砰乱跳起来。
“......我跟你说，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哦？”叶之璟斜靠着看她，眼眸盛满笑意。
看他毫不在意，顾若薇继续虚张声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是个坏人。”
叶之璟眨眨眼，睫毛像是扇在顾若薇心上:“西西要对我使坏吗？”
“......”顾若薇鼓着气。
“三书六礼虽然未成，但是西西要是实在想做点什么，我也不是很反对。”
顾若薇没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朝他的方向又歪了歪。
就在叶之璟以为她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对方兔子一样跳下去跑远了。
临走时扒着门框，一脸严肃道:“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好人。”
说完脑袋一缩，人已经不见了，叶之璟听见外面传来元智的声音。
“顾小姐，还没到时候，您就走了。”
顾若薇看一眼元智圆溜溜的光头，道:“是啊，不走你师叔就要被迫破戒了。”
“啊？”元智摸摸被她看的脑袋，心说师叔不过是挂名弟子，哪里需要守什么戒律。
况且......破戒最多的就是他了。
“走啦。”顾若薇几步踏上墙头，想起来什么:回头道:“给你师叔念几遍经，他太坏了。”
元智深以为然。
叶之璟低低的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元智回头，再转过来的时候，墙上已经没有顾若薇的影子了。
顾若薇庆幸，气温已经凉下来了。
不然，她被叶之璟一撩又要赶着回来，脸红耳热解释都解释不清。
刘瑾春招呼顾若薇坐下，口气随意:“今天回来得挺早？”
“......额，是啊。”见状，顾若薇厚着脸皮先承认了。
顾若薇转向韩子越: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只有你蹲点儿我回来吗？
韩子越默默挪开脸。
刘瑾春也看向韩子越，笑道:“在我那里不是说得豪情壮志吗？怎么到了顾小姐面前，又成了锯嘴葫芦一个。”
“我，我那时候，一时激动。”
“那就是说的话不算数咯？”刘瑾春问。
韩子大声紧否认:“算数的！”
两人一人一句，听懵了顾若薇，大半夜跑别人院子里来吵架？
刘瑾春:“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和顾小姐说吧。”
顾若薇看着韩子越，想知道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韩子越嗫嚅着嘴，迟迟没有出声。
一眼看出韩子越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顾若薇于是说:“要不你先去给我端盘夜宵过来？正好我这里也有话要问刘大人。”
韩子越松一口气，点点头往外走。
听不见脚步声之后，顾若薇问起刘瑾春，关于韩家买卖考题的事情。
刘瑾春说得更详细一些，说来告御状的人很有准备，近几年的考题和韩家私下只流通在书院的资料一应俱全，还有同乡做人证。
“基本连审都不用审，可以直接定罪了。”
顾若薇撇了一下嘴:“从韩老夫人的胡搅蛮缠，就不难看出，韩家都是些什么人。”
想起自己和韩老夫人的过节，想起韩老夫人这个人，顾若薇提醒刘瑾春:“韩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求助无门的话，恐怕过两天就要往韩子越这里使劲了。”
刘瑾春:“已经来过了。”
赶在御史台门口大哭大闹，扬言如果不替韩家伸冤就吊死在门口的人，这些年也找不出几个。
“......”顾若薇听刘瑾春说，一边觉得荒唐一边觉得是韩老夫人的话又很合理。
刘瑾春眯起眼睛，眼下的双痣动起来，“韩家内里腐朽，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早几十年，韩子越的父亲就因为不赞同族里的做法，愤然出走。”
“等等。”顾若薇伸手，“愤然出走？不会投奔到你这里来了吧？”
“自然。”刘瑾春点点头。
韩家也算有自知之明，一开始就没想往京城扩张，只想在颍川的一亩三分地捞点儿油水。
而且那时候的风华国尚不太平，刘瑾春和老皇帝当时都亲自去了边关，也就疏忽了这些文人的鸡毛祘皮。
韩子越的爹，是韩家歹竹出好笋，脑子好又一身正气。
自己跑到别的地方参加乡试，得了举人的名头之后，又一路北上来到京城，豪气满怀地希望考一个状元回去光耀门楣，顺道告诉他们歪门邪道走不得。
然后......然后就被全国其他地方来的天才们打脸了。
勉强考了个二百多名，殿试还排不上号。
顾若薇听到这里，很想说一句:“全国考试考了两百多名还不行？”
以前顾老头最大的心愿就是顾若薇别考倒数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