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背着高文刚要进门,一辆马车停在他家门口。
车帘挑开,高桀抱着熟睡的鱼三钻了出来。
四目相交,双方都愣了下。
高文小声对高莽说:“爹,我下次也要坐马车。”
“马车哪儿有你爹背上舒服?”说完,他面无表情,率先进了门。
高桀也面无表情,抱着鱼三紧随其后。
冯氏和寸月本在后厨做饭,听见高妙妙脆生生地喊:“爹爹,哥哥。”便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前厅。透过敞开的大门,她见那爷俩一人抱了个孩子,连忙迎了出来。
高文一见到娘亲,立刻从高莽背上滑下来,向冯氏扑了过去。他缩进冯氏怀里,喊了声‘娘’,眼泪‘唰’地流下来。
冯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个劲儿摸他的后脑勺,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鱼三被高文的哭声吵醒了。他默默看着高文和冯氏,心想‘我没有娘亲了’。他下意识地悄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高桀一把打掉他的手,说:“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哦。”
鱼三把脸埋进高桀颈窝里,心想,‘没事,反正我现在有他。’
冯氏像才看见高桀,抹了把脸上的泪,站起身来,说:“都回来了就好。他爹,你去喊两位庄兄弟来家里吃饭,我炖了排骨。”
“也好。”
高莽起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两天,只要有敲门声准没好事。
高莽神情一凛,以为又是何家人来找茬,回身冲冯氏喊:“把烧火棍给我拿来!”
“拿什么烧火棍?是我!”
门外一人笑道,竟是庄义的声音。
“嗨!我正要去请你呢,你嫂子炖肉了,惦记着你和庄悍兄弟呢!”
高莽边说边拉开门,一看庄义身后还跟了不少人,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诧异道:“裘东家?您怎么也来了?快请。”
高桀一听裘仁来了,忙抱着鱼三进了西屋。他让鱼三在炕上趴好,哄着说:“一会儿让寸月给你端肉过来。”
鱼三吧唧下嘴,已经不记得肉是什么味儿了。不过,跟肉比,他眼下更在意高桀,问:“你干嘛去呀?”
高桀边往脸上蒙了块面纱,边说:“我去糊弄下‘老油条’。”
鱼三皱眉。
‘老油条’一听就不好,他瞬间没了打听的兴趣。
高桀先去了后厨,告诉寸月单独盛出三人分的排骨端去西屋。另外,把骨头汤再单独盛一碗给鱼三补一补。
寸月都一一照办。
高桀这才去了前厅。
高家不大的客厅今日挤满了人。
裘仁作为东家来探望员工,自然不会只身前来。陪同者除了庄义还有一位掌柜。掌柜手里拎着两坛酒,看封泥就知道价值不菲,足见对高家的重视。
众人围桌而坐。
高家不大的餐桌立刻显得满满当当。
高文作为被探望的员工自然在列。高莽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也在席。这种场面,冯氏和高妙妙也只适合在一旁端茶倒水,不便入席。
高桀进来时,一屋子人刚寒暄完。
裘仁问高屠户:“刚才一进院子我似乎看到了昨晚的冯公子,他是否还在你家住着?”
高屠户不知该如何作答,正紧张得脑门冒汗,高桀进来了。
他一来,裘仁直接起立,推开椅子就迎了上去,笑道:“冯公子咱们又见面啦,我就说你出马,高文一定会平安无事,果不其然!哈哈哈!”
‘商人张嘴,颠倒黑白。’高桀暗暗撇嘴,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谦虚道:“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分明是小文被冤枉,幸好戌卫衙门秉公办案,还了好人清白。”
裘仁微愕,露出几分马屁拍马腿的尴尬。
高文好奇地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哥把他东家怼得一愣,笑眯眯跟他爹小声说:“哥哥好厉害。”
高莽连忙捂住他的嘴,贴着耳朵嘱咐他:“别乱说话。”
这一幕,被那一同前来却没开过口的掌柜看在眼里,暗自记下。
裘仁明明被高桀怼了,也只尴尬了一瞬。很快,他又表现得毫不在意,笑嘻嘻道:“冯公子说得对,是我见识浅薄了。不知冯公子准备何时动身回北疆?”
高桀挑眉,笑道:“裘东家何有此问?”
裘仁道:“公子不要误会。裘某只是仰慕公子才智,又担心北疆路途遥远,公子只身上路恐无人照应。若公子不嫌,可与我四宝斋的商队同行。不知冯公子意下如何?”
高桀略沉吟。
他原本准备联络与何家有生意往来的那些商队一同北上。但眼下的形势,他不想再沾何家一丁点恩惠。所以,联络与何家有生意往来的商队就成为下下之选。
如此一来,搭乘四宝斋的顺风车反倒成了不错的选择。而且看裘仁这个热络劲儿,隐有奉他为上宾的意思。那么,至少这趟顺风车的待遇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