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独居请梅园

“可是王爷所做的事都与我商量过吗?”

宋汐韵普一出口这句话,穆王便鸦雀无声,他的复仇大计从未与她讲过,并不代表她一点也不知道。

“我,我不想将你牵扯其中。”穆王说这话时多有无奈。

“我是你的妻,你不牵扯我便不在其中了吗?”

“奴奴,对不起,我会尽量保全你。”

宋汐韵流下两滴怅然的泪:“我知你想拥立齐王,只是,此事非做不可吗?我,与你的仇恨,若是必要选择一个,你会选我还是会选放下仇恨?”

“奴奴,我没得选,我不允许那个害死太子的侩子手再抢了原本属于君乾的高位,亦不允许此等穷凶恶极之徒以帝王之名入我王齐皇室庙堂!”穆王的拳头攥的青筋直爆,眼里尽是滔天的怒火。

宋汐韵登时立在原地,惊讶的无以言表,朝堂上下人尽称颂的赵王殿下杀了——太子君乾……

怪不得穆王这一向不参与政事的人甘愿趟进这条浑水。

“原来你的仇恨在这里,你可有证据,或许只是……误会呢?”

穆王抬眼,眼波闪烁,愤怒而又坚定:“我暗中排查了这么些年,要不是他又加害君参露出了马脚,否则我还真料想不到……”

“你既背负如此仇恨,我也体会你的艰难,只是,世间事难有两全。你选择参与这场纷争便要放弃与我的避世生活,你可想好了?”

穆王毅然道:“我意已决!奴奴,至多两年,等我扳倒赵王我就去眉山找你,好不好?”

“若是……有万一呢?”

“万一我败,奴奴就嫁个好郎君,不必再记得我了。”

“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和你一起面对的?”宋汐韵夹裹着气愤,转身离去,虽一向知道王爷瞒着她参与朝事,只是她不知道王爷竟然想扶持廿九上位,若不是廿九前几日说的那些话,她也预料不到——

“呵,师姐,你真的了解皇堂兄吗?你知不知道他在密谋何事?他就算知道我觊觎皇嫂他还是会帮我,你信不信?”

信不信?

这个声音一直回响在宋汐韵耳畔,在她问了穆王是否会放下仇恨这个问题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她私心里是不想让廿九登上至尊之位的,那样——对她和穆王来说结果只有分离一个。

但是王爷和太子君迴,年少至交,情同手足,他怀疑太子之死与大皇子赵王脱不开干系,宋汐韵也说不出让他放下仇恨的话。毕竟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穷极一切手段让凶手以血偿之!

廿九对穆王来说无异于皇子中最佳人选,他有勇有谋,身后又有了江家做靠山,选他对抗朝堂之中根基深厚的赵王是最有胜望的。

罢了,他想做的,便让他放手做吧。宋汐韵想用自己的方法护卫穆王心中的执念。

王妃住进请梅园,府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穆王自先王妃去世一直从未踏进这个院子,如今也只是站在墙外远远地望向里面。

宋汐韵不出门,他便背对着请梅园的大门吹着难诉衷肠的玉箫,箫声悠悠扬扬飘到宋汐韵的软榻上,她便看着窗外,一日静默。

这时是宋河清最高兴的时候了,她面上故作深沉地劝着长姐,其实巴不得他们永远都不和好,由于大姐姐和穆王有了矛盾,她就有理由接近穆王了。她打着每日向王爷汇报大姐姐情况的旗号,不经意地挑拨离间,她说,“王爷在门外吹那般凄恻的箫声,大姐姐好似不太乐意听,她今日可能是听烦了,听着听着就去床上蒙头大睡了......”

其实宋汐韵那时越听越伤感,忍不住用被子蒙头哭泣了一番。

穆王听罢,应道:“是了,是我考虑不周,可能扰了她休憩。”

宋清河殷勤地为穆王添上一盏水,笑说:“穆王这般体贴,大姐姐真是好福气,我小娘要是如大姐姐这般性子恐怕要被父亲大人家法伺候好几回了,不过我小娘从不记恨我父亲对她用家法,她总说受了皮肉之痛后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是她错了。”

这话颇有深意,一来说宋汐韵不知好歹,二来意指王爷可以打她让她悔改。

旁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林娘怎会不懂,她对着宋河清不屑一笑:“宋小姐生这女儿身真真是亏了,若是生成个男子,拼搏在官场上,定然是个大义灭亲正气凌然的在世包大人!”

宋河清没想到这个站在一旁王爷从不看上一眼的,没人要的妾室,竟敢来反驳她,顿时气的面目通红,但是在王爷面前她又不好发作,只得故作柔弱道:“林姐姐这话何意?河清听不懂。”

“你......”林娘正欲反驳,穆王摆了摆手打断道:“她还小,可能你我想多了。”

林娘只得闭了嘴,宋河清好似无事发生一般,说:“河清虽不明白林姐姐的意思,但是河清知道这尊卑的关系,主子说话,林姐姐不能插嘴吧,还是说林姐姐和王爷已经......”

“没有!”穆王和林娘几乎异口同声。

“她不算下人——”穆王继续道:“我把穿堂当作弟弟一般,穿堂的未婚妻自然是我的弟媳。”

宋河清明白了自己失言,立马认错道:“河清不知此事,胡言乱语,王爷责罚我吧。”

穆王摆摆手:“无妨,这是小事。”他的大事,迟迟未解决。

宋河清想起刚才在王爷面前林娘害她失言的事情就生气,气鼓鼓地走到花园,狠狠摘下花丛里盛放的花朵,扔在地上,再用脚碾碎,嘴里咒骂道:“小娼妓一个买笑的戏子,嫁给个跑腿的杂役,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呦,谁惹我们小姨子生气了?”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宋河清惊起一身冷汗,立马整理好一群,又摆上十分乖巧的面容,笑的温和:“康掌事啊,我刚才走到这里时,这朵花钩坏了我的衣裙,我这才生气的。”

康端成踩在花丛里,将这些花束的根茎尽数碾断在脚下:“对这些没人性的东西,小姨子不必这般温柔,敢弄坏美人的衣裙,定教它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话的那般阴毒之气,令宋河清不寒而栗,她稍稍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就走时康端成又说:“小姨子,我的老母还被你姐姐关在地牢里呢......”

宋河清以为康端成意在报复,立马说:“那你找我姐姐便是,与我何干?我也是被大姐姐欺辱着长大的,说起来处境并不比你老母好多少。”

“是吗?这样说来小姨子与我有了共同的敌人?”

“胡说,什么敌人!我听不懂。”说着宋河清便转身小跑,康端成在她身后大声说着:“须知一人之力难渡海,结友同行越深山!”

宋河清起初不在意,夜间辗转反侧之时越想越觉得康端成是个合适的盟友,一来他在王爷身边多年深知穆王喜好,二来他恐怕比自己还想扳宋汐韵下台。

古往今来反成大事者哪个不是高朋满座,拥者如云,单人难成大事,这个道理她怎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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