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皇后

待旁人都离去,宋嘉书才细细问起富察氏这一胎觉得如何,又问起小格格可好。

富察氏便道:“原是要带着她来圆明园的,可惜临出门前,她有些发热,便交给乳娘照料,另请了和太妃娘娘帮忙照看,不敢带她出门了。”

和太妃当年做和嫔的时候,照顾过被先帝爷带进宫的弘历,此经历运气一贯被先帝爷的妃嫔们羡慕:这照顾一年比自己生自己养耗半辈子还靠谱呢。如今皇上为此事对和太妃就颇为礼遇,若是以后真是四阿哥登基,和太妃的日子在一众太妃里说不准是最好过的。

富察氏说完见熹贵妃只是微微发怔,就不免揣摩着婆母心思道:“额娘想她吗?那下回一定带她过来。”

宋嘉书才回神。

其实这两年来,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是,在她所知里,雍正爷留下来的孩子固然是少的可怜,可乾隆帝夭折的孩子也绝不在少数。

包括眼前这位未来皇后的孩子。

但怎么避免孩子夭折,在这个年代,尚且是个无解的问题。

宋嘉书先顾眼前之事,便道:“是有些想她了。你虽有了身孕,也不要疏于照顾女儿才是。”

富察氏忙应下来。

告辞前,宋嘉书又想起一事:“对了,之前懋嫔送了许多精致的小衣裳给咱们小格格,一会儿你便也亲自走一趟,去道个谢吧。”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弘历弘昼往九州清晏面圣之时,不免要请皇上回紫禁城主持过年事宜。

皇上只是道:“朕自有打算。”

待腊月八日之后,皇上便圣旨明发,今岁因皇后病情加重,圣驾便就地留在圆明园过年。大年初一,群臣朝拜都挪到了九州清晏进行。

谁知皇上刚下了圣旨不久,皇后娘娘就取了中宫笺表郑重上书:“臣妾身子尚能坚持,若皇上回銮,臣妾必能起身跟随,实不敢为一己之身耽误圣驾。”

中宫笺表与其余后妃上书可不同,轻易不动,动则与圣旨相若,是经宫中女官之手的。

皇后这样的中宫笺表一出,简直就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宋嘉书把皇后的话翻译了一下就是:你不愿回紫禁城过年就说你自己,别拉扯我生病当借口。

皇上自是动怒:宋嘉书没荣幸见到皇上对这回中宫笺表的表情,但也很快知晓了皇上的应对。

皇上竟直接免了内外命妇给皇后的新岁请安去年大年初一哪怕皇后病着,命妇们还是要在门口磕头的,可今年,皇上直接以人员往来吵嚷皇后安歇为由,免了这项行礼。

负责派人引领命妇们行礼的内务府主事十分头大,只得再硬着头皮去问皇上:皇后娘娘病中,命妇们无需叩拜,那今年熹贵妃是否从往年贵妃例子,也受内外命妇朝拜。

心里又不免嘀咕:今年若是皇后不受此礼,倒是熹贵妃娘娘受了此礼,岂不是直接将后位与妃位颠倒了过来?

又想着这是件大事,于是也悄悄报了熹贵妃。

宋嘉书听说了内务府的报信没两日,就迎来了皇上的发问。

皇上的九州清晏多了一种烟熏火燎的木香,宋嘉书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便听皇上问道“从前年氏还在时,曾有贵妃接受朝拜之礼,如今你也是贵妃了,朕便让她们按旧例行如何?”

宋嘉书是了解皇上的,登基元年肯让年贵妃接受命妇朝拜,也有大半是因为贵妃在太后永和宫里没了一个阿哥,皇上补给的安慰。

如今自己还是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为好。

雍正爷此人,除非与他一直保持距离,一旦做到他心里,就要一直达到他的标准直到最后一刻,否则还不如不接近。

这一点怡亲王做到了。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宋嘉书心里学习的偶像一直是怡亲王:无论皇上怎么信任厚赏,永远谦逊,永远不领受不属于自己身份的恩典。

于是宋嘉书坚决推辞了。

也是实在不必做贵妃接受内外命妇朝拜,将来做太后的时候,每年不想接受都不行。

这一年内外命妇们入宫就格外轻松,甚至不知道进宫是来干嘛的。也不怎么用磕头,简直就是进来圆明园游览顺便社交的。

虽说命妇们都很想跟新鲜出炉的熹贵妃,眼见的未来的太后多聊聊天,然而熹贵妃却很快就送客了。只留了几位素日来往比较多的命妇,令人十分遗憾。

毕竟贵妃娘娘留下的富察氏两位夫人算是正经姻亲,而平郡王又是四阿哥幼年伴读,其生母老平郡王福晋曹佳氏留下也算是正当,旁人只好都离去了。

且说富察氏的生母听闻女儿再次有孕,当真是极为欢喜,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无甚旁事,全部投身于封建迷信,一味供奉送子观音,只求女儿赶紧给四阿哥生个嫡子。

这都四年过去了,四阿哥也没从侍妾处弄出个儿子来,李荣保夫人已经深觉不易了。四年在寻常人家都该着急了,何况这位阿哥可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李荣保夫人不免忧虑:若这胎再不是儿子,女儿从生到安养又得耽误两年,说不得长子就会从侍妾处跑出来。

说起富察氏的身孕,宋嘉书也有些奇怪,据她所知,富察皇后所出的嫡子应当是二阿哥,并非嫡长子。

可如今富察氏都有身孕了,也没听重华宫还有侍妾比她怀的早,更不曾有阿哥出生。

宋嘉书只能理解为,大概是这十多年的相处,到底还是蝴蝶到了弘历一点吧。

因今年是在圆明园过年,富察氏等阿哥福晋也就都在圆明园中未走。宋嘉书见李荣保夫人全心惦记女儿,寒暄几句后,就让富察家的两位夫人直接去探望富察氏。

一时只有曹佳氏留了下来。

宋嘉书这两年与她见面多些,待她与待旁人不同,曹佳氏就很呈情:一来她母家已然败落,二来丈夫的爵位也被皇上夺了,若非还有儿子做四阿哥的伴读袭了王爵,她的京里只怕都过不下去。

有宫里的娘娘待她另眼相看些,曹佳氏在京中命妇间的来往也就多些体面底气。

于是此时曹佳氏又起身道:“方才跟着众人一起贺过了,如今我再单独贺一贺贵妃娘娘。”

说来,她第一次见到熹贵妃时,还是阴差阳错,雍亲王府福晋大约是看不上她这个包衣出身的王妃,就让侧福晋和格格来招待她。

如今一晃也这些年过去了,当年的钮祜禄格格,已经成为了如今的熹贵妃。

可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这位娘娘几乎都没有变化。

哪怕如今皇后病中,她是一人之下的贵妃,哪怕她的儿子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她还是那样谦和,对着方才来请安道贺的内外命妇只是笑谦道:“还未行册封礼,如今也没有一杯酒水请诸位夫人们吃,只好请你们先把这道贺攒着了。”

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性情,才能陪着当今皇上一路至今。

宋嘉书见曹佳氏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出神,就举着手帕笑问道:“怎么了?可是坐一日妆容花了?你要看见就早告诉我。”

曹佳氏忙道:“并没有,臣妇只是看着,娘娘怎么这么多年不老呢?”

宋嘉书不由笑道:“怎么不老?这是逢年过节的大妆,胭脂水粉将整张脸都盖着,才显不出来。”说完伸出四根手指头:“过了新年,到今年,我也是整四十岁的人了。”

从前不管是三十八还是三十九,宋嘉书统称自己为三十来岁,然而过了今年,再不是三张的年纪,宋嘉书还是很给自己建设了一下心理的。

每日对着镜子,也认真按摩涂太医院配的天然护肤品,还会每天亲自检查自己的头发丝有没有变化。

白宁看了都觉得好笑:“娘娘多年来最重保养,又心性开阔,从不生闷气,且这些年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如何会老呢?看上去还是跟二十多岁似的呢。”

此时曹佳氏也笑道:“娘娘别自谦了,臣妇也不是只见过您正日子大妆的样子,素来娘娘打扮清减的时候也见过呢。”

作为两个年岁差不多,且都善于保养的女人,宋嘉书和曹佳氏还交换了一下自己常用的方子。

曹佳氏出身曹家,当年曹寅还在的时候,在江南那真是过得公主一样生活。

且江南有许多前朝就存在的世家大族,历代传下来的保养秘方,跟京中宫里还真不太一样,这一交换,两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交换完毕保养之法,宋嘉书日常关心起了曹雪芹。

她用的法子也委婉:“福晋曾将你阿玛的诗词与我瞧过,实在是喜欢,想是你家里有这等文采精华,不知后辈还有无作诗作词作文?”

曹佳氏想了想便道:“就是娘娘从前问过的,有个名霑的侄子。他虽庶务不通些,但年岁渐长,倒也有为家里出力的心思。如今会写些戏本子送去给戏班子排戏补贴家用。我们明着不敢帮衬,私下里倒捧一捧他写的戏,也让家里日子好过些。”

如今京中闲散宗亲是越来越多,又不似前朝,皇室子弟可以出京去领封地,大清的黄带子红带子全都得圈在京里,无旨意不小心溜达出京城都视为大罪,所以只能憋在家里养鸟养花看戏。

有王孙公子做票友串串戏文,唱两句都无所谓,自然写戏本子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曹佳氏就说了。

刚说完就见熹贵妃眼前一亮:“真的吗?快告诉我是哪些戏文,宫里便一时不能排演新戏,也可先读读过瘾。”

看不到曹大家的红楼梦,先看看他少年时代的戏本子也好。

曹佳氏就应下下回入宫一定给娘娘带几本来。

正月的喜庆,在宫里常见,在圆明园却还是头一遭,处处格外精致。

但皇后所住的院落宫人们依旧静悄悄,也不敢穿红着绿;连着院落中的树上也依旧是光秃秃,没有绑以往过年时增色的绫罗绸缎。

皇后倚在榻上,端着一碗药,从窗口望出去。

见赤雀在旁边奉茶,皇后就问道:“今年皇上不许人拜见我这个皇后,熹贵妃处只怕就更热闹了。”

赤雀忙道:“娘娘才是中宫,您病着宫里谁敢热闹?别说熹贵妃还没行册封礼,便是行了她也不敢受内外命妇的跪拜。俱奴婢所知,熹贵妃也不敢留内外命妇多说话,连着富察氏两位夫人都没敢多留,只跟老平郡王妃说了说话就散了。”

皇后只是付之一笑。

赤雀这话自然是安慰她,只是也没出乎她的意料,熹贵妃啊,果然不会受内外命妇跪拜。

她从来持重聪明,走到了这一步,如何会再错。

“去请熹贵妃来吧。”

赤雀端着茶的手都忍不住一歪,温热的茶水洒在手上一些,慌得她连忙起身。

皇后抬起头,目光锐利,却又带了点讥讽似的:“怎么,方才你不还说本宫才是中宫,那你何必这么怕去见钮祜禄氏?”

赤雀忙搁下茶盏,叩头道:“奴婢这就去请熹贵妃。”

皇后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唇角一勾:看,她这个皇后还活着,身边的掌事宫女就畏惧熹贵妃至此,只敢背后给自己打气,一听自己要见钮祜禄氏就露出怯色,想是怕自己受贵妃责备。

可见这内宫,早已是熹贵妃的了。

宋嘉书听到皇后命“请”,也不意外,换了件颜色不浓不淡的大衣裳,便往皇后宫中去。

皇后就半靠在榻上,见钮祜禄氏步履轻轻地走进来:二十多年来,钮祜禄氏的容貌自然有些微改变,可她的一双眼睛,依旧是清透且莹润,像是一泊永远安宁的水泽。

她的衣饰也永远得体,不让人惊艳却也从不让人挑出毛病。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宋嘉书福身过后便道:“皇后娘娘今日气色好多了。”

皇后莞尔:熹贵妃的话语啊,总是这么含着真诚的意味,似乎她真是这样想的。可这些年来,皇后自问看透了许多人的内心,可居然从不知钮祜禄氏到底想要什么。

是贵妃位吗?是后位吗?甚至是太后位吗?

皇后从她心底看不到一丝迫切的欲望。

“坐近些吧。”皇后对着自己面前的绣墩颔首:“本宫也没什么力气大声说话了。”

宋嘉书就坐过来。

皇后摆手道:“赤雀,带着旁人都下去吧。本宫要跟熹贵妃说说话。”然后居然询问宋嘉书的意思:“你身边这宫女是否要留下,你自己定吧。”

宋嘉书也就道:“多谢皇后娘娘,白宁留着便是,事关臣妾,她没什么不能听的。”

看着赤雀带了人都下去,皇后望着自己宫人的背影,语气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这些人也跟了本宫多年,赤雀更是镶红旗的包衣,是当时我阿玛还在做镶红旗都统时挑了送进宫的,她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乌拉那拉氏手中。”

“这样的出身,本宫自然也该信她,其实这些年看下来,赤雀也是个忠心的好孩子。只是说来好笑,这些年来,她从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如今,赤雀还在拿什么正位中宫,贵妃不能僭越这话来安慰她。却不知她在乎的早不是这些了。

皇后看着跟着熹贵妃身后的白宁:“说来,本宫这一生,从来没有过贴心贴肺的人,无论是夫君还是儿女,无论是乳娘还是宫人当年年氏死前,还有乳母一心只守着她,要不是她留下话,那寿嬷嬷就要一头碰死。等本宫死的时候,却不知谁还愿意守着本宫,只怕都忙着自寻去处了。”

皇后神色不见多少悲伤,只是寥落道:“也好,落得干净。也免得我还有要挂心之人。”

宋嘉书见皇后说着话有些咳嗽,就亲手把茶盏端起来递过去。

皇后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她道:“本宫听说,当年皇贵妃临死前,也要见你一面。只是那时候你却不愿屏退下人,并且让太医先后都诊脉,才肯跟皇贵妃说话。那怎么今日,在本宫这里就没这些规矩。”

宋嘉书看着皇后,认真问道:“娘娘想听真话吗?”

皇后点头。

宋嘉书便直言道:“因为五年前,皇贵妃娘娘要是出事,皇上也许会怨臣妾,可如今,臣妾已经有把握,皇上不会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迁怒臣妾了。”就像她已经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想留曹佳氏就留曹佳氏,皇上也根本不会怪罪。

皇后也不意外,甚至还略带了欣赏之意:“当今并非是个好取信的君主,可你终究做到了。”

皇后虽是病中,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知道,当日曾静一事,皇上哪怕极为恼火训斥了四阿哥,甚至让四阿哥闭门思过了几日,却都没有半分牵连到钮祜禄氏身上。

她在皇上如今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其实早在皇贵妃还在的时候,皇上就展露出对钮祜禄氏一种别样的信赖。皇后也不知当时的年氏发现没有,年氏那样爱慕皇上,是否曾因此黯然神伤,醒悟过来一个皇上的情分和信任从来不是一回事。

“你到底是个心软的人。”皇后忽然道:“你说的并不全是真话。除了皇上对你的信任,更要紧的是,我这个皇后已经被皇上厌弃,哪怕我真的被你这位熹贵妃欺辱,皇上也不会理会。”

宋嘉书既沉默又感慨:皇后娘娘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真不在乎的笑容。

从前那个在意自己嫡福晋的地位,在意自己后位与权柄的皇后,已经不在乎了。

皇后这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才道:“本宫这次叫你过来,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告诉你,从此后,你放心做你的熹贵妃吧。”

“这些年,本宫一直死死守着属于自己的东西,曾经觉得许多人有威胁:在王府时的齐妃,在宫里的年氏,后来还有你。可直到如今,本宫才明白,从来真正威胁到本宫的,只有皇上,只能是皇上。”

皇后微微一笑:“前两年也有些难为你了,其实这些年你从没做错过什么,甚至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还曾经来开解过本宫,就只这件事,本宫就要谢你。”那时候熹妃可以添柴加油,再不济也可以隔岸观火,但还是来劝过她,一度缓和过帝后两人的关系。

可惜,从根上就是错的。

宋嘉书看着皇后,认真道:“娘娘,臣妾一直挺佩服您的。”无论是王府还是宫里,只有乌拉那拉氏敢于明着跟皇上对着干,以激烈的应对告诉皇上,你不让我高兴,我也就不让你高兴。

而在刚才,皇后的话更是明悟,她发现了这宫里让她痛苦的根本矛盾,不是一个个妃嫔,只是皇上。在这个时代,能有女子不将自己的苦难怪罪到旁的女人身上,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她还有地位有能力怪罪别的女人。

宋嘉书清楚的知道,作为皇后,哪怕是皇上不喜欢的皇后,她也还有很多机会能再为难自己这个贵妃,起码可以豁出去闹个鱼死网破。

可皇后今日把她叫来,只是带着笑意谢过了她曾经的善意,然后告诉她:放心做你的贵妃吧。

皇后闻言不由一怔,然后摇头道:“佩服?本宫有什么可佩服,做了皇后,唯一的儿子夭折不说,且还一直没有追封,只跟其余早夭的阿哥一样,葬在黄花山上罢了。在这上头,本宫连年氏也不如,她的儿子还都一个个封了亲王。”

见眼前的钮祜禄氏想说话,皇后摆手道:“本宫知道你为宋氏的女儿进言过,可弘晖之事,你不必开口。本宫还不至于可怜至此。”皇后望着帐子,轻声道:“本宫自有遗言要与皇上说。”

“行了,今日请你过来,也就是说说这些话。以后你还是按着嫔妃的规矩每旬来门口做个请安的样子,本宫就还是称病不见就是了。”

“就这样吧。”

宋嘉书默然,唯有起身告退。

走至门口,皇后的声音却忽然响起:“熹贵妃,你知道皇上最近在吃丹药吗?”

俱皇后所知,那些混合了朱砂水银的丹药,可不是太医院做的,而是些被皇上召进宫的道士们炼制的,虽是说的神神道道,可皇后丝毫不信。

朱太医来给皇后诊脉的时候,也曾提到过,皇上近来并不肯听太医院的劝说,不肯用太医院那些喝了没用的药,却更信赖丹药。

皇后就见钮祜禄氏转身,依旧是宁静而谦和:“回皇后娘娘,皇上不许臣妾知道的事情,臣妾自然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弘晖的追封是雍正十三年,乾隆登基时追封的亲王,不知道为什么雍正一朝,都没有追封这个嫡长子。哪怕是齐妃的女儿,在雍正时期都追封了怀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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