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陈东站在城头，寒风扑面。
城墙之上，忙忙碌碌的士卒和青壮在完善着防御。
城内，靠近城墙附近的房屋都拆的一干二净，变成一堆堆的巨木、砖石运送到城墙上。每隔数个城垛就有架起的大锅，内里盛满了油。
城外，十几名士卒小心的在埋着地雷。
城头，张云山围着一挺双联高射机枪，边摸边瞧。
陈东为了这次守城战，下了血本。
经过培训的亲卫们分散在四个城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投弹，四个方向还布置了轻机枪、重机枪。
他甚至还返回蔚蓝星一趟，购买了大量的豆油、汽油。
“陈将军对这一战可有信心？”张云山看过这稀罕物后，来到陈东一侧。
“不知道，只是尽力而已。”面对五位金身，陈东真是没底。
“陈将军为何不效仿东宁，先行撤离。”张云山又问。
提及这个，陈东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脱口骂道：“还不是东宁那三个混账玩意儿。”
张云山看到陈东这副模样，不觉莞尔。
陈东掩饰尴尬，问道：“张大侠面对大军压境，怎么不先行离开？”
张云山肃然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某虽是一介江湖过客，但大义还是懂得。”
陈东赞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张大侠堪称榜样。”
张云山双眼放光，口中喃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心神有所触动，那久未突破的瓶颈忽然在这八个字下出现了松动。
张云山向陈东一拜，将陈东吓了一跳，“多谢陈将军点拨，今日陈将军一句真言，此战后某必踏入金身。”
“我艹，不是吧。”陈东无语，这八个字就让一位金身诞生？
………
四明山，鹰愁涧。
随着东宁之战的胜利，许多此处的百姓都已离开，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留下。
现在，这里又挤满了人。
何健生一脸苦涩的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
“大人，那些杂碎竟然打起我们兵甲的主意。”一位百夫长怒冲冲过来。
何健生收拾心情，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大人，刚才……”
“健生”赵南松、刘敏奇和周诚三人联袂而来，刚才一声招呼的正是周诚。
“健生啊”周诚带着笑容，异常热情，“没想到你带回来的兵甲这么犀利。”
何健生心头一沉，什么叫带回来的兵甲？
“周将军，只是普通兵甲而已。”
刘敏奇笑吟吟道：“不不不，这样的兵甲即使千锻钢都比之不过，本千户在京城任职时，于御林军身上也不曾见过几副这样的甲胄。”
何建生闻言，看了刘敏奇一眼，心头发寒，什么叫杀人于无形？这刘敏奇一句话就是。
什么叫御林军身上不曾见过？这若是在京城，何健生因这一句话，恐怕就要丢官罢职，说不得还要吃上牢狱之灾。
“何统领”旁边，赵南松露出一脸痛惜模样，用悲天悯人的语气开口道：“如此兵甲怎么能落在普通士卒手中，这简直是最大的浪费啊。”
一句话，来意毕露。
一旁的百夫长忍不住插话道：“赵大人，定武军内普通士卒皆是此兵甲，普通的很。”
“无理”赵南松陡然脸色一沉，厉声斥道，大手一挥，凶猛的劲力狂涌。
那名百夫长不过炼体巅峰的境界，哪里能抵抗？身体向后甩飞落地，“哇”的喷出一口血。
“以下犯上，这是给你一个教训。”
“赵守备……”何健生怒气上涌。
“健生”周诚向前一步，用力拉住何健生的手，“军中以下犯上，你知该如何处置，赵守备已是手下留情。”
何健生感受到一双手上的力道，看着周诚满含笑意的眸子，却觉得浑身发冷，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堵了回去。
“健生啊，赵守备话虽说的难听点儿，但理儿很正确，普通士卒怎么能和我们手下的都尉、统领相比？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千锻钢以上的兵甲啊，在普通士卒和都尉统领们的手中，哪个杀敌的作用更大？”
何健生沉默，看着一张张带笑、透着亲切的脸庞，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我交”
最后三百人的兵甲，交出了两百副换回来同数量的大炎制式甲胄。
“何苦来哉”
何健生不住苦笑。
他念同袍之谊，一心想着朝廷，所以对陈东的所作所为心有不满。
所以，当周诚他们提议后，他决然支持。
所以，当他们被裹挟离开东宁时，他也没有做出强烈反抗。
现在呢……高估了自己，错看了人心。
他抬头望天。
一朵、两朵……无数的雪花慢慢飘落。
………
“下雪了”
陈东看着城外绵延的敌营，张开手，一朵雪花悠悠落在掌心，旋即融化。
他一人镇守南门。
嗒嗒木、张雷、王一鸣镇守东门。
张云山、武斌镇守西门。
关山远、乌巴尔坐镇北门。
炼体境以上的江湖人士分配在三个城门，丁凡领预备队随时进行支援。
关山远的到来，出乎陈东的意料。
他也就一人带领数名下属，巴巴的来到昌邑。
对于他的到来，陈东还是非常高兴，毕竟多一位练气圆满，让他的守卫力量更强上几分。
“呜——呜——呜”
号角争鸣。
联军方向，一队队军卒走出营盘。
昌邑县城不大，五万人也足够围攻。
陈东从望远镜里看着对方四个方阵向前。
队伍里幢楼、云梯、攻城车等等随之向前。
他也看清敌军阵中，塔楼之上三人高高在上，正向城中探望。
当陈东的看过去时，其中一人的目光微转，落在他的方向。
“玄玉”陈东一眼认出。
“稳住、稳住”
于致远在城头来回巡查，高声呼喝，整段城墙他为指挥。
陈东成为一名普通士卒，他认为这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
城下的敌人如同蚂蚁一样向城墙涌来。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敌人保持着略微松散的队形前冲，一名士卒脚下忽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石头。
“嘀——”
一声巨响，十数具人体随之抛飞，更多的敌军士卒发出惨叫，身体好似被收割的麦子扑倒在地。
方圆四十米内的敌人尽皆伤亡，血染大地。
紧接着……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埋在城外的地雷被踩中，相继爆炸。
地雷的威力巨大，每一次声响都数十甚至上百的敌人死伤。
几辆攻城器械恰恰从地雷上方经过，一声爆炸，整个器械被炸的粉碎，大量的零件崩飞，高速之下堪比子弹，洞穿一名名倒霉的士卒。
还有的器械在爆炸范围之内，攒射的钢珠将其打成筛子，嘎吱吱声中倒塌。
“什么东西？”
第一声巨响让阿耶堪布疑惑的张望过去，但连续的巨响带起烟尘升腾、弥漫，他能隐约看到抛飞的人体，然后就发现两千人的攻城士卒一片一片的倒下。
当最后一声爆炸声落，前方冲锋的士卒几乎没有站立之人，尽是残肢断臂，伤者在地上无助呻吟，少数幸存者两股战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有一部分队伍后方的士卒吓傻一样止步不前。
“这是……这是……”玄玉神色凛然，怎么也不知形容那未知的武器。
明汜双目凝重。
“撤兵，速速传令三处城门，快快撤兵。”
但是晚了。
轰轰轰，另外三处城门几乎同时响起爆炸声。
阿耶堪布脸色铁青，“唤伏也摩那过来。”
“万胜、万胜”城头的定武军发出惊天欢呼，特别是不少青壮，第一次上战场万分紧张，这口气一松，一屁股坐在城墙上。
“大人，这……”于致远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有此利器，敌人想要攻进城墙都难。
陈东道：“于统领，稳住，不能乱，才刚刚开始，加强防守。”
何健生不在位，陈东直接让于致远暂代统领之职。
“诺”于致远心中凛然，面现愧色，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随即转身，带领亲卫，高声喝骂，压下士卒的疯狂劲头。
敌军大营，伤亡情况很快禀报上来，四方攻城共计伤亡六千四百人。
刺眼的数目压的阿耶堪布两眼通红。
刚刚露个头儿，连城墙边儿都没摸着，十分之一兵力没了。
玄玉也是震惊万分。
“伏也摩那，你可知罪？”阿耶堪布语气冷冽。
“大人，属下不知”伏也摩那回道。
玄玉急不可耐插话道：“伏也摩那，在东宁之战时，定武军可曾使用浸入武器。”
伏也摩那仔细回想，摇摇头，“没有”
“你确定？”
“属下以人头担保，确实没有使用，当时敌人使用的是一种可以投掷的武器。”
玄玉、阿耶堪布、乌咄咄三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凝重。
“我们是不是直接突袭斩首，一个小小的定武军，至多拥有一名金身。”
“不妥，战争可不是靠着金身境决定胜负。这些武器如果是定武军独有还好，若是大炎背后有人制造……”
三人心中打颤。
“不可能吧，我们与大炎军交手到现在，从来没有遇到过。”
“现在不是遇到了吗？”玄玉叹道。
“所以，我们还需要试探，试探出他们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伤亡太大了”乌咄咄迟疑道。
“诸位大人，我有一计。”
伏也摩那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