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翊坤宫下人们人手一张表,依据表现做记号,每月一总结,若是当值好的,便得了最高的奖,还能得了几日的假呢、、、、”
苏培盛一时间滔滔不绝,倒也是极推崇年主子的,他先前知道年主子弄了这些个奖惩之后便觉得极好,只觉得这般日子过得有奔头,恨不得也去年主子跟前儿伺候。
四爷原只是抱着小格格闹着玩儿的心态去听的,可苏培盛越是讲得详细,他便越琢磨出来些个不一般。
他自小生在宫中,长在宫中,最是了解下头当奴才的心思了。
那有抱负的,一个个的且都极力巴结着有地位的主子,求个前程,为了前程更是什么都肯做,便是背主的事儿也不少见。
没有抱负的,且就盼着日子年纪到了被放出宫去,日日做活也敷衍着,得过且过罢了。
要想从这么多的奴才里寻一忠心的,极其难得,他经营了这么些年,能叫他尽信的也不过眼前这么几个罢了。
可小格格此举不一般,且不说那些个什么制度的,只是小格格真心的待下头的人好,便能叫好些奴才真心以待了,用了这么些个制度,更是叫人没了惰性。
便是不为了前程,只为了自个儿能得些个奖金,能得几日的清闲,下头的人定然会卖力。
而后连续三个月达不到要求的便不能在翊坤宫伺候了,一来这规矩可以起到督促的作用,二来也能将那些个不上进的给筛除了去。
四爷越想越是觉得好,想想如今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的可不就是得过且过着,便是连陈廷敬这般叫他信任的老臣都能说出“聋哑盲”的话,下头的人也可想而知了,着实需要类似小格格这般法子来鞭策些个。
可朝堂之制已然经历百年,若要改绝非易事,如何改、改多少更是需要好好思虑,这新制如何叫下头的人接受亦是不轻松。
四爷一时还没个计划,瞧了眼手头的事儿,且都不消得即刻处置,便也有功夫同小格格商议些个。
因着小格格这会子在皇玛玛那儿呢,四爷若是过去了只怕不方便同小格格商量,一去更是脱不开身,故而只能叫苏培盛去请了年甜恬过来,说话方便些。
苏培盛忙不迭的去请了人了,倒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的,他这还没给万岁爷讲完呢,万岁爷便叫他请了人去,莫不是忽地想年主子?苏培盛兀自笑笑,随即又加快了脚步。
倒也不光是苏培盛不知道四爷打的什么主意呢,年甜恬亦是迷糊着,她满打满算才同四爷分开了两个多时辰,到了皇玛玛这儿才将将吃了几样子点心说了会子话罢了,还打算玩叶子牌呢。
四爷这一请她算是玩儿不成了,年甜恬和太皇太后心中俱有些不乐意的,不过倒也是怕四爷那儿有什么急事儿,便只得约了明日再打牌。
慈宁宫离四爷的养心殿极近,不过是隔着一条宫道罢了,且坐着轿辇转一道弯便是了,到了养心殿门前,年甜恬下了轿,只往里走了两步便瞧见四爷背着手立在廊下,一身儿玄色的龙袍衬得他挺拔的像一棵青松似的。
四爷似有些出神儿,年甜恬且都到跟前儿了,四爷还没发觉,只听得年甜恬问安的声儿了,四爷才如梦初醒,拉着年甜恬便往殿里去,不叫人跟进来伺候。
苏培盛赶紧的守好门去,面上隐隐的露着些笑,没好意思贴着门框站,他不光自个儿站远了些,还叫四周的侍卫都站远了几步,免得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
“师父,您说奴才用不用跑一趟叫人备些个热水。”小桂子如今也跟着小德子叫苏培盛师父了,倒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瞧见主子们关着门共处一室还不叫人伺候着,那一会子十有八九的便得叫水了。
只是这光天化日的,到底不规矩些,说来万岁爷也忒急了,且弄得小桂子也不好声张,且问了师父的主意。
苏培盛这会子倒也同小桂子想一处去了,只一面又想着如今年主子身子还没恢复妥当呢,想来万岁爷也不会不规矩了去,且纠结了一阵子,到底还是觉得有备无患,叫小桂子准备去了。
倒也没忘了嘱咐小桂子仔细着些,瞒着些动静,万岁爷开了尊口要为先帝爷守孝一年的,确实不好叫人知道万岁爷做了这事儿去。
小桂子自也知道厉害,即便着养心殿上上下下都是万岁爷的心腹,他亦是不敢叫人看出点儿什么,提着食盒出的门儿,假装去御膳房的吩咐点心以掩盖些。
众人且都以为万岁爷今儿光天化日的要不规矩了,这会子尽盘算着怎得帮主子瞒着去,可四爷着实冤枉,这会子那儿想着去做了那事儿去,不过是拉着小格格好生的商议,不方便人听罢了。
“甜恬,今儿爷听下头人说,你给你屋里的奴才们立了三个奖惩制度,爷听了觉得甚好,只觉得若是能套用在朝廷上,可比眼前的局面要好得多。”
“只是爷对你那法子还不甚了解,趁着这会子不忙,你好好同爷讲讲,爷也好生想想,如何用在各位文武大人身上。”
年甜恬不由得笑笑,先前苏培盛叫她叫的急,她还当四爷有什么急事儿呢,原来只是说这个,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是那现代管理公司的那一套搬到她院子里来了,倒也没什么巧妙的。
年甜恬同四爷细细的讲了,倒也知道四爷的意思,只是朝廷文武百官人多,情况也复杂,若是生搬硬套只怕不妥。
“朝廷可跟我那翊坤宫的情况不一样,我手底下满打满算就那么二三十个奴才,大丫头管着小丫头,小丫头管着粗使的,一级一级的监督,最后反馈到我这儿来,大家的表现我都心中有数,对着那表儿便也没什么不信的。”
“可朝廷就复杂多了,这套新规若是用,那就不仅是在京城的官儿,还有各地的也得这般实施起来,方能算得上公平,大清幅员辽阔,一级一级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官官相护,我这上对下的监督便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