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是就在绝望而迷茫的生活中，寻找光亮，虽然，好像挺遥远的。
程锐接下来就跟失踪了似的，我也不敢打电话到他家去，毕竟，在他父母眼中他就是那个天之骄子，未来的希望。从程锐口中得知，父母知道他要追我以后，就表明态度：他们反对的，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就不许跟我在一起！
其实我也不想打，因为，如果程锐一直这样，我们会有未来？就算有未来，那是怎么样的未来?
我选了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自己拎着大包小包，拿着办事处给的地址，自己去镇上报到。
天气晴朗而美好，白云悠悠，乡下的天空干净明亮高远。
我找了好久，拐了几个弯，才在一个狭小而又脏乱的门牌上看到京华超市。
说是超市，大概是不会超过9平方。地方小而且脏乱，玻璃上粘满了灰，木质的桌子上面油漆斑驳。听说有促销员今天过来报到，这对经销商夫妻都等在店里面，两个人挤在掉了漆了的斑驳的木桌后面，一起看着电视啃瓜子。
这就是厂家说的，这个镇的代理商，以后我销售的货由他们这家开单且配送。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然后他们带我去隔壁三楼也就是顶楼，用铁皮加盖的一间过道，指着过道说：“这是上一个促销员住的，一间120元，就是你没有睡觉的时候不能关门，房东要去露台晒衣服。不要嫌破，隔壁单间380元，挺新的有卫生间，你的一半工资呢，只能报销一百不划算。”
我默认，是的，穷得我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刚退掉的市区的一间和这个差不多破的也是350元，穷得我每天一包泡面分成两次吃。这家房东只有女房东而没有男主人，倒也不会不方便。
我被派到我住所对面的一家rtv里面去，其实根本不用我去促销，派我过来，只是当免费的服务员使。连服务员都不太正确，正确的说是我们厂家派过来的搞卫生的阿姨当入场人情的。这一家乡镇家族开的，自己家的女性初中毕业就过去当服务员，一个的15岁，一个的17岁，都非常之成熟且漂亮。收银巴台也是亲戚45岁女的，我就是过去搬东西和帮忙扫地的，洗菜切菜这种稍微高雅的都不让我碰。
据说也非常挑剔，投诉过好几个都跑了，经销商吩咐：“千万要勤快些，其实这个网点挺好的，我们也会配合把别的地方自动销的记在你的帐上，这样你提成多，到时候多记的销量提成你一半我们一半。就是吧台的那个阿姨啊，非常坏，免费的指使起来比他们请来的还理所当然，还得随叫随到，所以才把房子租的这么近。以前灰灰啤酒卖的火的时候，这边促销员一个月拿五六千的提成，现在没有那么多了。”
是的，经销商也希望有促销员过来，这样他们才能有人报帐拿提成，其实那个rtv的销量不高，真靠那里的提成，我每个月都得拿底薪。
我手机停机了，没有钱交费。经销商很体谅地说：“如果没有钱可以找我们预支，发工资了到时候和提成一起给我们就可以。”
我没有向他们要，我想，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全部圈起来不到150米，有事你喊我一下就可以，停机了十天后厂家才发工资。
我充完手机的三分钟内的第一个电话是表妹打过来的。她说：“你妈跟我说，你消失不见了，你奶奶死了都有一个星期了，他们一直找不到你，找到你以前住的地方没有人，找到你以前上班的地方也没有人。赶紧打个电话回去。”
是的，我妈在这几天里面，配合我弟，把我所有的认识的他们能找得到的人都去哭诉一翻。我没有交钱回家，现在玩消失人也不见了，奶奶死了都通知不到。
他们所谓的跑遍全城找我，就是没有给我的手机充上50元话费，这就能找到我了。
我手机充完50元的话费，同学的同事的各位这表那表的，都连续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做人要讲良心，好歹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了，你玩消失从不回家，你奶奶死了都找不到你，你好歹也交一点钱回去，你妈妈看起来好可怜，连衣服都破破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我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愤怒或是该恨。
不到两小时，我手机就又欠费了，我只好再交五十元。
我一直存不到任何钱，一直在欠债，父母每个月催交钱，我月月饿肚子，我也想让那受苦一辈子的奶奶吃点好的或穿点好的，但一直没有机会。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母亲先是假装哀痛的声音，什么话也不说，嗯嗯嗯呜呜呜的，然后说：“你奶奶死了，挖开你爷爷的坟墓有白蚁，我们想换个地方藏骨灰。你伯伯说，反正他们家断后绝后了，以后吃的都是别人家的风水，所以定得埋在那里。他们几个人拿着锄头想把你爸打死。呜呜……我们家没有钱没有本事遭欺负……呜呜……”
“别哭了，他们是什么货色我不懂，断不断子绝不绝孙的我不关心。你就别假了，是谁到处说我不回家找不到我的，我只是手机欠费了，交一下就能找得到。你跑了十几、二十个地方去说是什么意思？再说我也才停几天，那之前难道都没有征兆。”
“你去问你弟，我还派你弟到你以前上班的地方去问，他们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啊！啊啊啊……我也到处找你啊！”
因为不知道我去哪里上班了，控制不到我的行踪，趁机抹黑我。
“你奶奶之前就生病了，我怕你知道了回来花钱，她自己有五个孩子。反正老了都要死，谁还不是最终要走这一途的，再说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对她好就行了，死都死了，回来浪费钱干嘛！也要顾活着的人，你跑也累，我们也心疼你。”
“心疼到到处抹黑，一跑就是十几家，就是不给我充话费？你好意思说。”我愤怒反问。
母亲在电话里面呜呜地哭起来：“我最宠你最疼你，你奶奶死了你还怨我，我也是到处找你的，是找不到，能怪我吗？你现在是怨我没有替你奶奶去死吗？你是恨不得早死了都不用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吗？我们白养你了吗？”
假哭了好一会儿，重点是后面：“那你是个孝女，孝敬你奶奶，这个月工资发了没有，我们当初去火化也花了不少钱的，现在骨灰还没有下葬还在楼上，你把工资给我们，我们才有钱葬啊。”
她要是小时候能控制住脾气在我面前温柔假哭几次，真煮好吃的给我吃，或是我会和表姐表妹们一样，愿意牺牲自己回报家人。但是，小时候她一直刚暴炸烈到底，我到18岁之前都没有见过一回她对我温和一下。而现在的假温和，也是在陷害我之后。
我的心像是空了一片地方，奶奶虽然从来也不疼我，但是，是全家唯一没有欺负我的。我也见着她被全家欺负，也不是同病相怜，因为，她不像别的奶奶会保护孙女，而是在我特别小的时候，哭着对我说：“你不赶紧保护我，我死了，24阶梯到时侯成一梯。”她不敢反抗恶霸似的我父母和被我父母教得敢揍她的弟弟，但会向更弱小正在受苦的我发出怨毒的目光和抱怨。
至少我知道，早些年她才60岁的时候，可以硬气地反抗，而不是朝一个六岁的被父母虐待不一定活得下去的小女孩抱怨要保护她。
最后母亲在电话里面总结：“来回车费要大好几十的呢！别回来了。死也死了，火化也火化了，是你自己人找不到，也不能怪我们。现在还是考虑一下活人，我们被你伯伯欺负，他们断子绝孙只有女儿招婿吃的是别人家的风水，他们出钱的话，定是要埋在长了白蚁的坟里面。你真孝顺的话，给钱给我们修好坟墓啊。”
我没有回，她继续说：“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自己缺德报应只能生女儿，还见不得我们家好，见不得你弟弟好，埋在长了白蚁的坟里，以后定是会全家死光的呢。”
“你放心，爷爷奶奶的全家不是也包括他们吗？你们死一起了，黄泉路上不寂寞，有空还能打打架抄练身体。你这几十年不变的假哭装可怜真蛮横，别说别人也知道，我被你害了几十年，我也是很有经验的。别假哭，你一哭我就恶心反感想吐，真的。”
我是即愤怒又伤心。母亲所有的聪明才智好像都用在了祸害我上面，只要能抹黑我，同时控制我为我弟弟所用，她就随时可以借机行事。
骂虽骂，我一时不忍心，交了五百元钱给他们。从此以后，少于五百他们都要骂我。
是的，五百元虽然不多，可是对我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
你说她傻吧，这计一出一出的智商不好的都想不出。你说她聪明吧，这么强而有力操控且压榨且抹黑硬逼迫，要么被逼傻了要么就会是极具反抗力？何况祸害亲女儿，身体力行教育儿子吸女儿的血才能平安过一生，那只要我不被控制住，儿子的一生也就完了。废物就算是好的了，主要是会饿死。当然，能活到现在反抗是幸运中的幸运。
我本来是想请假了，这下子假也不用请了，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不难过，睡也睡不着，人心慌慌的一会儿惊醒一下。
到了半夜，消失两个月不联系的程锐打电话过来了，我以为我们已经默认分手了呢！
惯例了喂了一声，然后不说话。
我想，我们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接手机要钱的，穷到我不想接，于是挂了。
和以前一样，我挂了他接着就又打过来，我挂他打。
他没有问我前段时间为什么手机打不通，也没有说他有没有打过，更没有说我来这里之前的那几天他突然为什么都不联系。就是从我手机能打通后，他就一定每天晚上都打，打了以后都不说话。
不说话浪费我的精力我的话费，我就挂了，挂完他立马再播，连续一周都这操作。
我依旧战战兢兢地上班，除了他们说的那个吧台阿姨有点坏，老板娘也不是善茬，满脸横肉地警告：“来我们这里上班，就得多干活，不想干可以早点回家去当你的千金小姐，我们这里不要少奶奶供着。”
因为是rtv，所以有不少坐抬小姐。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叫阿静30岁的新人，气质非常出众，堪称优雅大方。说是新人就是她是以前不是zt的，才来这里第一天。以前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卖服装的老板娘，她跟我说：“我跟我男友从18岁就定婚，然后一起创业，到后来他成功了，让我回来自己开个喜欢的服装店，直到前年，我们本来是打算结婚的，我去车站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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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的在一起了，我一闹，他就和那个女的结婚了。我精神恍惚，去进货连货都丢了，也没有精力看店，连店租都亏得交不起了。这一年多都没有做事，年纪大了也不好找工作。”
再优雅，其实也是看得出年纪的，而且她非常放不开。这里有不少从外地来的十几岁，又黑又土得掉渣，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到有钱人就挤过去。反而是这类人非常受欢迎，我来这里不久就见到一个xx局的副jz，包养了其中的一个单眼皮黑土包，一年30万。有了金钱的包装，做了双眼皮，植皮，脸上的皮肤白了不少，全身依然黑，她也依然坐台，得知我有一个还在读大学的男友，这位反过来劝我：“你知道那些顾客都在背后说什么吗？看走路你还是处，要是愿意，虽然不能像我一样30万，出15万包也是可以的。那在校的学生不靠谱，浪费青春。靠谱就不会让你在这里上班了。我是不愿意去上班，我觉得吃吃喝喝的人生才是正道，我家的那位都不愿意我再做事，一年30万够吃够花，过几年我回家买个房子。”
我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听不出她是拉皮条的还是真心劝的，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说这种话，我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我问：“你妈妈知道你在这边是做这种事的吗？”
她回：“我妈过几天就过来陪我了。与其去工厂或是像你们找一份工作几百元的，还会被人为难，我们这样的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想不开？”
包她的那位我知道，原来挺有亲切感的，主要是长得驴一样的长脸，这长脸挺像我爸年轻的时候，长得挺帅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挺好看的。包的那位妹子，长得一言难尽，每个人的眼光是真的不同。当然，他其实小不了我爸几岁，当个小地方的小局，就能出得起30万包情人，我实在是觉得公wy前途无量，难怪每年几百万人拼命报考。
找我聊完天的当天晚上，她在的那个包箱就让我搬酒进去，然后，他们一桌人都在起哄：妹子一起坐下来。
我看到其中一个矮矮胖胖脑子秃肚子大的，正一只手在他的女同事的大腿上摸来摸去的，那个女的年纪也不大，像是刚招进去的。
我赶紧转身离开，顺手关上门，再看会瞎。
rtv里面除了自家亲戚的两个漂亮小女孩，也有两个男服务生，也很帅。我实在想不明白，在这个小地方，请来的服务员，比市区里面的好看太多了。也许是因为需要的人员少，可以精挑细选？
那两个小女孩，比那些坐台小姐漂亮不少。
我一出来关上门，其中一个矮的叫小王的服务生就过来跟我说：“你完了，你被好几个看上了。我有听他们在讨论你。上上一个促销员哭着跑回去辞职了。还有一个被他们包了，转行了，被你们公司开除了。”
我和他一起走到长了青苔，青苔又起了壳的顶楼去搬酒，他问：“你有什么打算？”我反问：“那个尤利（17岁的那个女服务员）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你别开玩笑，找份工作不容易，你这是自己要走人了，顺便把我顺走吗？人家虽然比我小，但她都订婚了好吗？也是以前这里的一个男的服务员，只是现在不在这里上班而已。”
“不不不，我不敢，我自己都是流落在外的可怜人，不敢顺任何人。”
“我能上班，一定不拖累你，你把我带走吧。”
“滚，赶紧搬着酒认真点滚。”
“你真不考虑一下？”
“你还是小心等下滚下楼吧，少说两句。”
他走了，我就在顶楼望着星空。
星空明亮，乡镇的天空明净高远，月亮弯弯的，星星点点布在星空，如果有人陪着看星空，再来一瓶可乐，吹着晚风，那该多美好啊。
那个15岁的小女孩跑上来叫：“灰灰赶紧下来帮忙，阿姨要生气了，你不要躲在这里偷懒。”
我于是下楼专挑扫地扔垃圾，我不敢抬酒进包厢，就怕不幸被哪个顾客看中带来一系列麻烦。
第二天中午上班，来自河南的那位巨高的男服务生说：“灰灰，看来你也干不久了，也得走了。”
我一脸疑惑：“为什么？”
“你愿意zt或是被人包养吗？听小王说，昨天有人要你陪，你拒绝了。你要明白这里的规矩，来这里没有人权。你多拒绝几次，老板娘和吧台阿姨就会让你走人的。你还是小心点，我提前跟你说，你有个心里准备。”
“你也长得挺帅的，有人要你陪吗？”
“你觉得来这里的顾客有我高吗？要叫也得叫小王不能叫我。打架都打不过我，叫我干嘛，欠揍？我一只手就能搞定两个。再说我巴不得，白吃白喝还白拿不用干活，哎哟我了个去的，就是没有人叫我。”小占一脸奸笑说。
我们正说笑，吧台阿姨顶着一头炸开的黄色卷毛串上来：“干嘛呢干嘛呢？都凑在一起聊天不用干活了？还不赶紧拖地整理东西，把小菜准备好。”
阿姨缓了一口气大声说：“小占，你是打算改行当少爷了吗？”
小占笑：“是啊是啊，你要帮我介绍吗？”
阿姨拿了个塑料盘就砸过去：“白瞎了我们还想在这附近给你找个好人家呢。”
上一个在这里干，他们觉得不错的，留给那个17岁的女孩尤利当上门女婿了，不过就是订婚后，17岁的美少女又变心喜欢上了小王。公开追着小王跑，每天上下班找到宿舍去的那种。
这年头怎么了，大家热衷给人上门？也热衷招上门？男女进行一系列反串？
我挺喜欢这里的，就是拖地搬东西我也乐意的。几个服务员真的都挺照顾我的，知道我搬东西进去会被人为难，从来都让我躲远点，帮他们做水果和配菜。有种东西叫感动，是的，挺感动的，所以拖地我特别卖力。
15岁美少女问：“灰灰，我看你很怕老板娘，其实她人很好的，就是看起来凶。”
你告诉我满脸横肉大肚子，眯眯死鱼三角眼、说话声音大声、并没事警告我得听话的、每天在厨房剁鸡鸭肉碰碰响的，我能不怕？还默认让我们没事得给面子陪酒，不然就会投诉的，我能觉得她好？我没有拿她一分工资。当然，我是被公司派来当人情来帮忙，相当送一份劳力过来的，但也不至于吼成这样。
她人好？这个世界的黑白真是大颠倒。
“灰灰，你是在觉得阿姨和老板娘要你陪酒不高兴吗？”
15岁美少女继续说：“我们做这个服务行业的，是要的，阿姨也经常陪顾客跳舞，老板娘有时候也陪顾客喝酒，还得亲自杀鸡杀鸭的。等他们再过几年更老了，这些以后就是我和尤利一起做的。”
天啊，一个15岁的小女孩，这么通透豁达。
我一时沉默，好像她说得挺有道理。
我心里难受，说不上为什么难受。
我想请假，但是，这里还有一点不好，不许请假，要和他们一样，除非医院开了重病证明，不然，一个月只许休一天，哪都不许去地在这里帮忙。
所谓不要钱地白干，无休。
又一中午，在破旧的没有采光的大厅，小占正在做着小菜，跑前跑后看了一圈，阿姨不在，回来跟我说：“灰灰，你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多美女中，你会被人注意到？”
“我也奇怪呢？照了好久的镜子，我怀疑他们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就不像在这种场所里面的人，你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就是当老师或是当大学生的那种气质。这些气质很多老师和学生身上没有，但你身上特别明显。你一站，感觉周围都柔和下来的那种感觉。你不考虑换份文员的工作吗？还有，你是这们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男朋友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看不出来，顾客讨论的，我们旁边听的。”
“你以为我不想，我是找不到文员的工作，要有关系才找得到。”
“那就继续找啊，直到找到为止，你就真不适合这里，会被人欺负的。”
“谢谢啊，要是真有机会，我一定去，感谢你全家的乱说话，你倒是给我介绍啊。”
阿姨好巧不巧地又从楼下冒了上来：“介绍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说一下，我们帮你注意一下。”
小占接着说：“介绍个有钱的男朋友。”
阿姨瞥他一眼：“我看你这个穷鬼就差点自荐了吧，还介绍有钱的男朋友。”又问我：“你家招婿吗？要是招婿的话可以考虑他。”
“不招，我家有弟弟，招回去打架吗？我注定得是泼出去的水。”我回。
小占说：“泼出去，连盆都不要了。”
“没戏了，赶紧工作，赶紧的。”阿姨催。
我赶紧跑去拿拖把，免得没事就挨骂。小占在后面喊：“你才感谢我全家，我祖宗十八代你还没有感谢。”
阿姨笑骂：“赶紧干活，你祖宗十八代都被你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晚上，楼顶露台，我下了班一个人跑来看星空赏月。
小王跑上来：“灰灰，我听他们说，你有21了，也就是你们这边说的你都有22岁了，真的假的。比我还大。”
“是啊，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比我们小呢，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呢？我以为你也是16岁左右呢，以为他们骗我，我特意跑来确认一下。”
感觉没有必要跟他们说，我这是营养不良发育不良滞后显小吧。
是的，我看起来比那个17岁的美少女都小。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17岁的根本不像17，反而像二十几岁，发育特别良好。
她们营养丰富充足，早早成长，而我，就是被世界丢弃、时光嫌弃的那个。
在本地保护主义政策下，我们推销品牌更没有人喝。越往后面，越没有销量，连经销商都撤了，只余下我每个月拿底薪了。
拿底薪我也不换工作，我经历过同事互害陷害，明白这里友好互助的气氛多难得。我担心这个网点要撤了，当然更担心，公司快倒闭了，不得不换工作。
程锐还是时不时打电话，还是往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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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也播，播到我接，我接了他也不说话，反正拿着听那听不到的呼吸。
我开始每天早上醒来就一口血，整嘴都是血。
我想这不是什么严重的大毛病吧。可是我真的没有钱治病，担心的我打电话回去跟父母说：“你们能不能不向我要钱两三个月，我最近每天起床满嘴是血，我得去看病。”
母亲沉默，父亲在那头恍悠悠地说：“赶紧把钱拿回来，少吃零食自然就好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但我知道只要一进医院，一定得花好几百，我没有钱，口袋里面只有一百多，还得坚持到下个月才行。可真到了下个月，父母一定连续好几天催我给钱交回家，每个月如此。
之前全身疼痛无力，但没有明显流血，也不是刺疼，就是隐隐酸疼，时间久了也麻木，存不到钱能拖就拖，但这每天一张嘴就有血的，无知的我就特别不安。
天气渐热，铁皮房不隔热，我还得存钱买台风扇，穷得我内心比铁皮都焦灼。
晚上，无力地摊在闷热的房间里，程锐打电话过来。我表达了，我得再学习的愿望，不求上进的话，这工资养不活任何人，我连看病都看不起。
他软萌的声音低沉地说：“我不嫌弃你学历低，你就不要折腾了，我以后毕业了就会工作的。”
“你变得越好，我们就会离得越远，再说了，我连看病都不敢去看病，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除非提高学历，不然的话，好一点的工作岗位我都没有机会应聘，而且我也没有后台没有人介绍好一点的工作，年纪大了以后可能找不到工作。”
“我以后会赚钱的啊，我以后会成熟起来的啊，虽然我现在幼稚了些，我毕业以后会工作的啊！”程锐继续撒娇。
“我很羡慕燕燕，当初，他男友考上大学休学陪她复读，她没有考上，又重新陪她复读一年。”今天情绪低落，我就对他这么说。也羡慕另一个父母不让读书的女孩，男友也愿意一起出学费，陪她一起上大学。为什么我遇不到这样的男的？我只在心里偷偷羡慕。我不能放弃自己，我得自学找机会考一些证，起码保证以后能找个稍微轻松一些的工作。
“哦，别人家的男朋友比较好是不是，那你去找别人吧。”程锐气愤地说。
“好的，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啊，我们正在走的是两条路，通往两个世界，以后是走不到一起的。我也是真的想找个人陪，不会那么恐惧和不安，我羡慕所有手拉手下班散步的男女。”我还没有说完，程锐把电话挂了。接下来就是半个月不联系，我以为我们就这样说清楚了就算了。
他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那天，刚好发生一件事，一个顾客假装喝多了去拖我，要把我拉走，我使劲扯着往后退，然后转身跑，跑到楼顶，看了看两幢楼的楼间距，考虑我从这幢楼跳到那幢的机率有多高。我跳远挺厉害的，大概是我小时候农活干多了，弹跳力极好。但是不到最后时刻，我不能乱跳，万一呢？最后我躲放酒的箱子缝里面，这个时候，程锐的电话响了，我按掉，他继续打，我只好把手机关机，紧张得不行。
内心委屈的难过的绝望的无助的各种滋味涌上来，眼泪哗啦啦地掉。
二十分钟后，小王上来：“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那个顾客走了。”
我走出来，工作服旁边裂开，模样狼狈。
小王看了一下，笑着说：“人家还以为你真的被怎么了似的。晚上发生这事，你打算换工作吗？不然可能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能换什么样的工作？有什么工作让我换？我正生着病，也没有钱看病，换掉工作找不到，下个月就没有地方吃住了呢。
那借口喝多就拖我走的，反而是穷得小气得可以的只占便宜的。那些舍得花几十万包情人的，反而都只是几次礼貌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我没有同意后面也没有为难。
我沉默着，把眼泪擦干，朝他笑了一下：“我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马上就下班了，我可以回去了。”
我回到宿舍拿出纸笑，刷刷地写下了《那些在钢绳上跳舞的女孩》，把为了生活做促销员被追的无奈和绝望写了下来，投去报社，一周后就发表了。那段时间情绪恶劣但时间多，挺高产的。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程锐又打电话过来。
我接起来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分手，以后不联系了吗？”
“那我们不是可以当好朋友，当同学，我可以叫你姐姐，我还是可以给你打电话的啊。”程锐萌萌撒娇。
“嗯，是普通朋友普通同学，少打电话，我是真的需要个男朋友，我昨天被顾客追到楼顶去，逃无可逃间，我还在想，这幢楼和隔壁间距有多大，我能不能跳得过去。我想要个男友，可以接我上下班，或多或少别人看到了，也会少欺负我。”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跟你说啊南奕，做为普通朋友我劝你。以后有男朋友，别老说些不开心的事，这样大家都不高兴，对你也不好。想跟你谈恋爱，你总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负能量的事。你的这些事，不是应该由你家人帮你的吗？你跟你男朋友说这些有用吗？男女朋友是平等的，感情要建立在互相取悦对方上，不该承受这些的，我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才跟你说这些话的。少抱怨，多努力，你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一时之间，我真的觉得我错了似的。只是我更加发了疯地难受起来。
“谢谢你啊，我知道了，我以后找到男朋友了，再考虑这些问题，我现在需要处理的就是目前的生活难题。病可以拖，但是房租生活费不能拖，我得试着出去找工作了，这几天你不用打电话，我可能会早点睡，因为下午不能休息，得跑出去找工作。”
后来还是每天打电话，不接一直播，普通朋友也可以打电话，电话里面一样卖萌。
我出去找工作，不想做促销员，老被别人为难刁难，好像只有销售行业比较好找，我去应聘了商超业务员。应聘上了，交通工具是个难题，我连买自行车的钱都没有。
我没有提出辞职，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虚假的挽留，即不会给我换好的网点，也不会给我加工资，让我再等等，一等几个月，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我不善于面对示弱和虚假的好话。
我每天骑着买来的二手自行车，早上去工厂报到，然后再骑着车子去各商超网点推销盘点。
大夏天的，一天骑自行车早晚十个小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晒得乌黑发亮。但身体撑不住，有次过马路的时候，昏倒在半路上，头痛欲裂，但是，我不得不坚持，因为，没有工作，我就马上不能生活了，父母听说我换工作了，担心我下个月没有钱交，拼命打电话叫我马上交钱回去。
并且骂道：“你天天换工作，是要把全城的工作都换一遍才甘心吗？你就不能好好安心在一个地方上班，考虑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养大你容易吗？这么久了你给了多少钱给我们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们全家最疼你，白疼了，赶紧好好赚钱啊，别想着换，赶紧回去上班。”
然后，母亲又找当情f的表姐表妹哭诉，养我没有用，还是他们好，让他们给我介绍工作。表姐以长辈的指责口吻打电话来：“你钱都赚去养小白脸了吗？听姑姑说你都没有交钱回家。你现在也是个酒水促销员，能清高到哪里，有空过来我介绍几个老板，你讨好他们让他们给你介绍工作。”又是借口给我介绍工作让我去赔酒赔s的。
乡下的房子我没有退掉，网点也差不多都撤了，房东说，只要我没有走就继续租给我。我从没有去上班的第一天，rtv的吧台阿姨和老板娘就联系了办事处说我没有过去上班，要求换个新的过去。办事处的说：“最近都没有销量，营业额都不够开工资，也没有人愿意去，就这样了吧。”
每天累得不能喘气地回到闷热的铁皮房，累得吃不下饭，每天嘴里全是血，更加严重了。
自从说当普通同学，程锐话就多了，还是天天打电话，说他宿舍的人的各种缺点，还有那个天天玩游戏和游戏里面的女的结婚，网聊然后一起出去开房，他们两个感情最好。然后就是老师对他的特殊照顾，是因为他长得帅，他们天天一起在网吧都没有去上课，他挂的科最少。他最讨厌的是那个找不到女友的满脸痘的。很多年后我见着那个他最讨厌的，我却发现，相对来说，他讨厌的才是算好男人。他劝过他专一对我好些这类的话，被记恨上了。他坚持说了两年多那个痘痘男的各种的坏话，包括躲在被窝里面xxxx。
当了普通同学，坚持不懈地打电话，每当我情绪低落难受的时候，我不是不想说，因为说了他就会说：“南奕啊，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非常不容易，所以才需要放松和打游戏做脑部按摩，你总是说一些不开心的事，这些负能量让周围的人也不开心，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成年人得对自己负责，别人找你，肯定得图点什么，总不能图你整天让他不开心。我希望你能幸福，能对自己负得起责。幸福就是自己对自己负得起责任，而不是放在别人身上，每个人都是在负重前行，谁也承受不了别人太多的负能量，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当初就是觉得你是那个很独立自强的女性，与众不同的呢，你要相信你自己。”
“身体不舒服你就去找医生，不要和我说，毕竟我们只是朋友，就算是男朋友，其实也是没有这个责任的，父母都没有对你负责的事，你总不能指望别人吧。与其这样拖着，你不如早点去找医生啊，，有病找医生，这是常识，以后打电话别总说负能量的事，要说一些积极向上的阳光的，让大家都好过些的。”
经过他一系列正能量指导，我对他就没有话可以说了。因为我的生活黑暗到没有他要的正能量的可以对他说，所以也不太想接电话。我开始写作，那段时间很是高产，写了不少都发表在报纸上。
他说：“我们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生活压力，但是成年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你要学会说话做人，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些。”
他的这些人生大道理，网络上随处可见，名人们也是这么说的。一时之间，我觉得我身上一无是处，不但我身处黑暗，我本人与黑暗快融为一体了。我找不到什么阳光，一脚踩进泥泞里出不去了。
自从他话多了以后，我就话少了，经过他坚持不停地播打电话告诉我做人的基本原则后，我的精神也更颓废了，身体的疼痛更明显了。
人生，更绝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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