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寒假，十几个初中同学在步行街聚餐，喊我过去。
我由初中同学介绍在本地一家四星级酒店当了前台收银，暂时是本地最上档次的，因为环境原因且地方小，本地是不会有五星的。我抗拒在酒店上班，可是无奈我找不到好工作，业务跑不下去，骑自行车每天跑几十公里累得我昏过去好几次，为了安全考虑，我又换工作了，换得我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因为是本市最好的酒店，进去消费的都是有钱人，我再也没有遭遇过顾客的拖拉拽，都是服务员前台等自己趴拉着顾客贴上去的，我大大喘了口气。但是，我遇到的副总暗示的潜规则了。我假装听不懂不知道，他就时常为难我，说我口红没有涂好，头发乱了，领结歪了，各种为难，一次扣15元。
但凡环境稍好一些，同事就怪起来，老员工欺负新员工，拉帮结派欺负人等，就又出来了。我可能比较像包子，一开始两三个月，被同部门同事欺负得无法言说，这我也不能跟同学说，因为同学自己还只是餐厅的服务员，我挺感谢她的，虽然这工作也不风光。
所以初中同学叫去聚餐，对于帮过自己的人，不能随意拒绝。
于是我过去了。本来没有说要过来见我的程锐听说我在步行街和十几个初中同学相聚，就一直问是哪个餐厅。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我告诉他餐厅名字，并且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们几个同学随意一起吃个饭，没有带男女朋友的，不能过来，你要是过来，是外男，得买单的。
他回：“好，我买单。”
最后他过来了，坐在那里显得特别尴尬，他一脸的不高兴，明显甩脸色。买单的时候他冲过去买，特潇洒帅气的样子，但是，他跟我说：他没有带钱。
于是，这398元，我出了。
我好不容易存的五百元要去看病的，就这么被他逞强一下，泡汤了。
我很无奈又尴尬又难受，却又不知道要说啥。
半年未见，我有一种陌生感、距离感，更多的是痛惜刚才的398元钱。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不高兴，一直跟在我后面却一直阴沉着脸。我堪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毁坏我与同学的聚会，还费掉我的钱。
吃完饭，他就和一批同学去网吧打游戏。看到我，他们都说：“哟，我们程锐为了你都去买单了，交一个这么优秀又愿意为你付出的男友，你真是幸运，本来我们刚才就在一起打游戏的，是因为你拖后了时间的。”
我沉默着，花我的钱，叫他买单。
因为我总是晚上失眠，我跟同事说了，我连上半个月晚班，不然我早上起不来。
我问程锐：“你能不能到我们酒店去转一圈，陪我一会儿，我们副总挺会为难我的，你过去转转，看看会不会有震摄力，有男朋友了他也不再对我动歪心思。”
他又一副咬着牙紧抿着嘴，眼神凶狠，不说话，不回答，也不打游戏了，敲鼠标，使劲乱敲叭叭响的那种。
网吧里面的人都转头看向我们，不知所以然。
一个平时专门花同学钱不工作的但很会拍马屁的狗腿同学本来也就是坐在他旁边，说：“这些女人真麻烦，我们晚上要打团，约好的，你的什么破事改天再说。”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被骂被嫌弃惯的我，反应不过来。
程锐和他们一起打游戏，我开起80分玩了几盘，就去上班了，晚风吹在脸上，冰冷冰冷的。
因为前台相对舒服和稳定，我报了雅思，我还是想有机会就拼一把。我在雅思中认识了一个很阳光的男生齐远，我很有好感，他也表达了对我的好感，可是我不敢接受，因为，我已经和程锐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半年后的改变，我要是知道，当初就不该放弃自己。
可我又仔细一思考，就算是没有程锐，遇到条件好的男生，我也只会后退。因为人家事业单位的，刚工作两年，为了评职称怕英语过不了才去补的，市区有房。这种条件的一旦遇到，我直接反应是我配不上，赶紧跑。
我怪不上任何人，我这样的条件，适合孤独终老。
我表现出人生中最绿茶态度的一段时间。
我喜欢他，忍不住想见他，见到了很开心却也很难过，同时觉得我不该和他在一起，所以又像是接受又像是拒绝，吊着他。
连续高考几年后考不上的弟弟租在隔壁，母亲和我住在一起，为了照顾我弟，当然更为了每个月及时从我这里把工资拿走，免得我又报了什么班。因为他经常跑去我楼下送烤面包蛋糕，送玫瑰花水果巧克力，我妈知道了他的存在，偷偷上他家去探查过，我对我妈这样哪个缝都能找得到的本事，也挺佩服的。
再查又能如何，我不配。
心动和咳嗽都是掩藏不住的，是的，控制不住。
我在一个假日去西镇搬余下的东西的时候，路过每次经过的小疹所，进去看了一下，他说：你肝可能有问题，另外是牙结石，这个牙结石很久了，现在有点严重，早些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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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了。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啊，重要的是;"得花多少钱？”
“两百，收你150元，我从去年开始，就经常见你往我这里看，一直没有进来。你去年来，我可以收你一百。你肝也有问题，这个我治不了也不敢治，趁早治了，免得后面严重了。”
我以为是这个小疹所医生骗我的，我遇到过那么多回骗子，难得遇到一个不骗人的，我怀疑了好几天。
没有想到后面就真的好多了，我很欣喜地告诉程锐，他只是“哦”一声，没有后面的了。
太阳终于呈现出一点金色的光芒。我现在看太阳是有金黄色的了，原来我一直是贫血严重影响视觉看太阳泛白泛灰。
但我还是经常一累就吃不下饭，半夜莫名睡不着，于是我时常上晚班，吃不下就吃特别酸特别麻辣的，然后接着拉肚子。
放假回来，程锐就会特别忙，时常几天都不会打一个电话，不是父母不让走，就是亲戚有应酬。我再一次提了一下，这份工作我暂时不想换，都已经这样了，在酒店上班就酒店吧，名声败坏就败坏了，但是，副总总想对我下手这个得解决，让他到我上班的地方转一两圈，表明一下身份态度。
他不回答，我告诉他，我还可以请一下别人帮我。，我想我可以请齐远帮忙。
我才说完，他突然说：“今晚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网吧打团的，可以过去看一下。”他的语气听起来就非常不高兴。
喷泉上的水飞扬起来又掉落，在夜色中反射出阵车闪亮的光打在霓虹灯上又反回来，五彩斑斓的。
保安在监控室还放了音乐，把大厅的日光灯关了，剩下白炽灯灯光柔和。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平静美好的夜晚。
可是那天我在上班一半，他打电话过来，口气非常不友好地问：“怎么进去？”
进来后看了一眼正在大厅前台站着的我，过去扭曲狰狞咬着牙着脸问我：“现在怎么办？”我说：“那你在大厅走几圈，过一会儿再走。或是我们休息区里面去坐一会儿喝茶。”我们前台背上墙壁隔的一小间就是我们的休息室，干净明亮，有办公桌，有椅子，家属来了可以在里面坐。
他看了我一眼，满脸不高兴地驼着背斜着肩在大厅搓着脚走几步坐到金碧辉煌人大厅中正间的装饰阶梯上。
保安在监控室看到了，就跑过来赶他走：“你这人怎么回事，坐在我们酒店大厅正中间的花台上干嘛？你是谁，要干什么？”
他怨恨的眼神往我这里飘，气愤地说：“你问她，”接着气冲冲地问我：“去网吧是往哪条路上走？”
我尴尬且不安地当着保安的面，手指湖边小道让他从那边过去绕个弯就能到网吧。
他一拐一扭气愤地走了，还回头瞪我一眼。
我在灯光明灭间，难过着失落着，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第二天被通报批评，带的人没有素质，在星级酒店大厅正中间的地上坐着，搞得像黑社会请来要债的无赖，要不成躺那里等老板的，好好的有休息室不坐，影响整个公司形像。
“注意形像，不要搞得我们像欠债的”。主管愤愤地警告我，并且他也被上级警告手下不懂事，是培训没有到位。
同事咪西笑着骂我：“什么垃圾都往公司带。”
咪西总是主动约副总，副总好像s了她，然后没有然后，他是一个有家庭的矮小男士，身高和我差不多。除了后面副总不跑过来为难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咪西又和餐厅的那个已婚男经理搞婚外恋，那经理还和餐厅的另一个服务员在一起。
有人说酒店行业乱，但是，这份工作，是我遇过的最自在的，在这里，只要自己不愿意，是没有人可以强迫的了的。我不明白被这个已婚男人看上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也许是我的野心在一次一次的磨难中反而被激发出来。我觉得每换一次工作，都会比之前的好，起码现在的工作，就比以前的好，那等我们到副总的那年龄，指不定我们也是副总也是大老板了，那些人手一挥一天消费几万，也许我们以后也可以。拿着千把块的工资，我都长出将来也许我会有千万的底气，所以，我们可以要一份平等互助携手共进的感情，而不是成为已婚人士的消费品。
晚上副总巡视，一双眼瞪我瞪得都翻白了。手指了指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走了。
我后来大概知道为什么咪西仇恨我，从我一进来就欺负我，因为副总。可我也不愿意和一个已婚的男人在一起，帅的也不行，我想拥有的一份完整的属于我的东西，可以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而不是表面光鲜的。每次来的新人都没有少受她荼毒，在她身上，我看到和我妈的那种不能好好说话，无差别明着攻击女性的态度，她也只和她一样的女性一起合伙攻击刁难别人。
我觉得在酒店上班是耻辱的，是找不到工作无奈之举。但是，领班挺聪明的，她好像看出来，把我叫到休息室，跟我说：“其实我们这份工作原来要求很高的，要165cm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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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高中以上学历，还要长得漂亮的。你都不到165平时也不穿高跟鞋，其实这份工作挺好的，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副总会招你进来，最近是不是副总总是找你麻烦？他当时应该是给你开了后门了，所以，你是我们组最矮的。”我和副总此前不认识，此后没联系，我以前知道这样的工作是要有熟人关系的，我以为是社会进步、自由竟争，当时面试的是用英语介绍自己，因为这个酒店的外国来宾还真的挺多的，我虽然英语是最差的，但口语介绍自己和一般用语等还是会的，于是，我就进来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连领班都被小三了，也是酒店内部已婚人员，先是骗她未婚，后面是发现已婚，就解释跟原配感情不合要离婚娶她，让她再等等。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咪西就过来对领班说：“那一副死相是不是油盐不进，好赖不分？”然后明明白白地对我翻了个白眼，嘴角的痣抖了抖。
她要是把事情说明白，口气凶一点，这样的我可以接受，代表可能我气到别人了，一时激动，但她全程不说事，只攻击。
“神经病。”她又莫名地骂我一句，把休息室的门甩了一下，转身上班去。
咪西欺负本部门的，也一样会欺负别的部门的职位比我们低的，包括保安和保洁。
于是，有一天上夜班，趁着没人，那保安保洁就把我拉到旁边拉家常：“咪西在老家呆不住才在外面一直不回去，原来当小三是抢了亲姐姐的姐夫啊，被捉奸在床，全家都骂。谁娶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三代不幸。大家都是打工的，搞得好像她很能耐似的，看到副总老板就笑，副总s了她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qf的名头都不给她，就是周末去开f。你们整组，只有你对我们的态度好一点，都是打工的，搞得这公司就是他们家开的似的。”
我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尬笑，无措。
我这不知不觉，轻易就进来的工作？需要这么大的牺牲？
我们这里有一个三千多人大厂的富二代老板，比我还小一岁（前台可以看到顾客的住宿资料的），故意装喝醉跑前来指名道姓让我跟他去他的房间，我往后退，保安在监控室看到了，三步并做两步，不到一分钟就跑到我身边来，站我旁边。
这就是安全感，所以我对我们公司的保安，非常礼貌，非常感谢，还会问他们要不要我帮忙在外面带东西回来。
我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这就是个荒郊野店，我也只能驻足暂停，因为太累了，我拼命换工作，都找不到一份合适的。我对酒店饭店等服务行业，有抵触心里，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份工作我不太喜欢，委屈将就的。
同学们都开始相亲，没有上大学的部分都结婚了。
过年期间，同学朋友传来的都是他们今天相了几个，昨天相了几个的消息。
弟弟问母亲：“像她这种没有上大学的，不都相亲结婚了吗？”
母亲凶残的三角眼半眯狠狠盯着我说：“我们家穷，嫁不起，没有存到嫁妆。她这些年都没有拿什么钱回来，我没有钱给她嫁。上次那个什么凯的都跑我们家来提亲了，我们说好了一周后定婚的，听说她在酒店上班后，就不来了。她自己现在是在酒店上班的破烂货，在我们农村现在她这种货是嫁不掉的，倒贴看有没有人要。哎哟，那长得那叫一个帅啊，好可惜啊。”
她说的那个什么凯我知道，上学时比我高一届，我路过男生宿舍他不是拍脸盆就是故意泼水，又烦又幼稚，长得极白，白嫩嫩的，农村大妈喜欢的类型，不代表我喜欢。什么时候有人提亲？一周后定婚这种事？我这当事人都不知情，不但不知情还成为了妈攻击我钱交少了的借口。
是的，在农村，在酒店上班和他们心中想的zt是同等定义的。这也是我对当星级酒店前台也抵触的原因，反正都是台，站着坐着有区别吗？
我妈能拐弯抹角告诉我，我是个贱人，贱到已经在大家眼中，沦落风尘，没有人要了，臭名远扬了。
我故意问我妈：”那我辞掉酒店的工作，你帮我去相亲结婚？“
我妈瞪我一眼：“全部人都已经知道你在酒店上班了，现在就是不干了，名声都已经烂臭了，你还是赶紧赚钱，有钱就有一切，男人都很现实，你要是有钱，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好好赚钱，不要想有的没有的。”
我其实打从心底就知道，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没有想让我嫁人，从小就有试探问过我：你可以一辈子不嫁人或是招一个上门，一个当两个用，以后在家里养弟弟给弟弟娶老婆买房子。不结婚也行，以后弟弟的孩子过继一个给你养老。
父母不愿意我嫁，因为，不嫁可以一辈子收钱，嫁了只能收一次聘金，我们这里聘金不高，当时才6800元，和网上传说我们这里聘金30万后来的五十万一百万有明显差距，那是极少数富豪撑面子的事，搞得沸沸扬扬的。再过几年涨到一万五，我的工资也在涨，甚至到后面，我一个月收入近万。
不敢对未来有奢望，因为，我在放弃自我的时候，和程锐在一起了。想到这个的时候，我就脑子里自动回复我妈骂所有的年轻的女性：不要脸，贱货，烂货、赔钱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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