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对不起

最后还是玄苍强势道:

“我先问的。”

云梦牵沉下心,丢给他一个字:

“是。”

“不会。”

几乎是同时,他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云梦牵有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后便嘲弄地笑了一下,冷然道:

“那你想做什么?云梦蝶是你的小新娘,你总不会坐视不理。”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肯定,以玄苍对云梦蝶的纵容,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所以,你会阻挠我的调查?”

她理所当然地猜测道。

玄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小腹上:

“我只想问,以你现在的身子,打算如何去调查?”

想起她今日去探月轩,还有前几日刚刚见过贺兰宣朗,他不由试探道,

“找云梓琛帮忙?还是又要去求助于贺兰宣朗?”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得出些微的嘲讽,他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嘲笑云梓琛和贺兰宣朗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没有资格帮她?

她从他的脸上收回目光,有些负气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只要你不添乱就好。”

“你的打算……”

他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认真道,

“应该是安心养胎,什么也不做,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

他的声音不算轻柔,带着他一惯的刚硬霸气,可是她偏偏听出了关心的意味。

而且,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以她现在的身子,如果想保住孩子,便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连走路都不能的人,谈何调查?

她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我已经拖得太久了……”

“情非得已,你母亲在天有灵,会理解。”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她对母亲的愧疚,沉声安慰她。

他的话不多,却总是能一语中的。

也许是性格使然,他说话时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威严,还有能让人心安定的魔力。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让她动摇了,同时又在矛盾着。

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母亲都不会怪她。

可是她却过不了自己这关。

老天爷怜悯她,明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可她仍然被羁绊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甘心,也对母亲更加愧疚。

“有一件事……”

马车里良久的沉默后,玄苍突然迟疑着看向她。

他在犹豫,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不该再提起那个晚上,却又想确认云梦蝶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那个刘大真的死了,他便不会再去追究。

可如果从云梦牵这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那么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此人手刃。

云梦牵曾说过,那个人要留给她。

可他却不愿。

他不想她的手染上肮脏的血,他宁愿做她手里的那把刀,替她斩妖除魔。

“玄苍,你从来都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

她见他如此,不由嘲弄道。

他眉心微拧,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我指……”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用他言明,她已经知道那个晚上,指的是哪个晚上。

每每想起那夜,那种羞耻的痛、那个难忘的血腥味,就如同那夜的狂风骤雨一般,将她裹挟、将她吞噬。

还有温泉池里那样的异香,仿佛毒药一般侵入了她的身体,每每想起,都令她作呕。

她握紧双拳,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悲凉与耻辱,别过脸,咬牙道:

“你想知道,应该去问云梦蝶。”

不经意间,泪水已然蓄满了眼眶。

所以,他还是未曾相信她的话?

她含着泪,忽然冷笑起来:

“怎么,你后悔了?后悔大言不惭地要做这个来历不明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以为我有意隐瞒?更或者是,你想知道那夜的我有多么凄惨?”

她猛然转过脸看向他,两行清冷的泪水终是洒落下来。

他的心狠狠一疼,想要否认,却听她继续说道:

“我忘了,既然你说出要做这个孩子父亲的话,我怎么能不有所回报?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从一开始就是,所以我应该告诉你的,至少应该详细说明这个孩子的来历,才是对你最好的回报、最大的诚意!”

“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问她的。

看着如此受伤的她,他烦躁得想要杀人。

“你听好了!”

她却不想停下。

“住口!”

他已经低吼起来。

她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直视着他,毫无遮掩地描述起那个晚上的男人:

“那天晚上的男人很强壮,浑身充满了血腥味,他的力气很大,呼吸像野兽一般粗重,他狠狠地压制着我,用尽所有力气攫取着我的一切,我想逃,可是逃不掉,我想喊,可是喊不出……我很痛,痛得快要死掉……那天夜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他咆哮着,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的唇扣在他的肩膀上。

耳边是她的呜咽声,怀中的她,柔弱无骨,仿佛他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可他却只想抱紧她。

抱紧她,她会不会感受到他的愧疚?

抱紧她,她会不会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强迫过她,如今想起,他与那天晚上的男人何异?

即便他不愿去想,可她描述的画面还是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闪现。

那夜的她,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助。

可是这样的遭遇,她却再度让她承受了两次。

她刚才那样看着他,虽然嘴里说的是那夜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对他的控诉?

越是确认了对她的感情,他便越是无法原谅自己。

明明是爱,他却让它变成了恨。

还有解忧泉里的那个女人,那天晚上的她,恐怕经历了与她一样的痛,而他就是那个残忍的施暴者。

该死!

向来问心无愧的他,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个混蛋!

肩膀上突然一疼,是她张口咬了上去,隔着厚厚的棉衣,他仍然能感觉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恨不得给她一把刀,只要她能解气,怎样都行。

可她偏偏隐忍着,连哭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一动不动,任她咬着、发泄着,却早已红了眼眶。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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