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云景天与云梦蝶皆知她是无可替代的药引,在她重生之前,一切都尽在云景天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才对她放任自流。

可是自从她重生后,许多事情都脱离了云景天的掌控,按照道理来说,云景天为了拉拢柳家,必定不会放松对她的监视。

可这么久以来,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任凭她在云家以外“逍遥自在”。

如今云梦蝶却突然对她下手,这是为何?

她思来想去,原因似乎只有一个:也许云梦蝶已经有了病发的征兆。

因为知道自己快要病发,所以她才开始算计着,要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去做她的药引。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是云家的丑闻,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能出此下策,云梦牵必须死得合情合理。

所以接下来,也许云家对她的算计会更加频繁,更有可能让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双手渐渐的握成了拳,肩上的痛却让她越发清醒,她的计划,必须尽快进行,越快越好!

可顺子和阿旺还没有回来,她缺少关键的证据,如何令人信服?

算算日子,太后寿辰之际,顺子和阿旺也该回来了。

她必须跟云梦蝶抢时间……

…………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梦牵因为受伤的缘故,只能安心在家里养伤。

期间她去过一次冷家,想着看望一下冷若烟。

可是在面对冷若烟时,她明显感觉到了冷若烟对她不再似从前那般亲近,话也少了许多,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燕薇的死无论如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冷若烟一看到她,恐怕就会想起燕薇,无论对她是责怪、是愧疚,心中也必定难过。

有些人、有些事,需要时间去淡化、去治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个道理,彼此都懂。

所以自那之后,她便偶尔让碧春送些东西去冷家,却再没有亲自登门了。

而冷若烟也会经常让冷寻或是钱苏苏送些东西来梧桐苑,彼此算是没有断了联系。

倒是钱苏苏来时,会与云梦牵多说上一些话。

她说那日冷寻送云梦牵回到了冷家后,便一直在院子里跪着。

那时正值午后阳光最炽烈的时候,冷寻没有去向冷若烟求饶,回来后便直接跪在了院子里。

钱苏苏一边守着冷若烟,一边又担心冷寻受不住,两边都要照顾。

冷若烟在得知了燕薇的死讯后,便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就在燕薇的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她还说冷若烟的手里一直拿着一个金镯子,应该就是当初她送给云梦牵的那一只,此时看到它,恐怕睹物思的人,是燕薇吧?

到了晚上,钱苏苏想趁冷若烟不注意,给冷寻拿些水和吃食,却又被冷寻拒绝。

冷寻说,他娘什么时候吃喝,他就什么时候吃喝。

钱苏苏眼见着母子俩一夜便瘦了一圈,却是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的流泪。

直到第二日,冷寻还在院子里跪着,冷若烟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日头越渐升高,冷寻的脸色已经发白,唇也干裂得让人心疼。

钱苏苏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冷若烟,可冷若烟依旧不吃不喝不睡,依旧不为所动。

钱苏苏眼睛都哭肿了,她哭是因为心疼冷若烟,更心疼冷寻,可她却只能看着。

眼见着来到午时,冷寻铁打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钱苏苏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跪在了冷寻身边,陪他一起。

老天爷像是可怜钱苏苏似的,午后日头渐渐隐在了云层里,那云层也越积越厚,黑压压的朝地面压来,片刻之后便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老天爷的动静终是让冷若烟动容,她拿着镯子走到了院子里,见钱苏苏竟陪着冷寻一起跪着,当下便心疼了起来。

于是喊道:

“冷寻,你到底要让几个女人为你伤心才甘心?还不赶紧扶苏苏起来?”

闻言,冷寻终是动了。

可由于跪得时间太久,冷寻双腿已经麻木,险些起不来。

再看钱苏苏,大概是因为一天一夜未眠,又淋了雨,未等冷寻扶起她,便直接晕倒在了满地的雨水里。

如此,笼罩在冷家头顶的乌云才算堪堪散开。

后来,钱苏苏朦胧之中听到,冷若烟将那只镯子给了冷寻,让他去崖下找到燕薇的尸体,把那镯子与她一同葬了。

说她既然如此喜欢,就送给她吧。

冷寻接过镯子,第二日便去寻燕薇的尸体了。

后来听他说,把燕薇就葬在了飘零山里,让妙音庵的菩萨度化她的灵魂,希望来世她能像她的名字一样,投胎成一只燕子,自由自在。

云梦牵倒是不知道菩萨会如何度化她,她只希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切都能化繁为简,归于平淡,如此淡泊一生。

…………

接下来的日子,云梦牵一直在梧桐苑里养伤。

因为冷寻的分析与提醒,她倒是提防了许多,几乎足不出户。

却不知是何原因,云家那边再没有动静。

她想,或许是因为太后的寿辰快到了,云景天也应该得知太后有意让她进宫祝寿,所以才不敢在这个敏感时期下手吧?

毕竟云梦牵也还算云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云景天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急于一时。

倒是半个月之后,贺兰宣朗得空来到了梧桐苑。

彼时,云梦牵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员,也多亏了玄苍的灵丹妙药,医士说她的伤口已经比常人恢复得要快得多,而且没有发炎的迹象。

贺兰宣朗见她受伤,不由得打趣道:

“你怎么总是这般狼狈?哪里有个县主的样子,倒像是个跑江湖的!”

贺兰宣朗还是那般模样,一身霜色的袍子,手摇折扇,风流倜傥、风雅潇洒,从容闲适,真正不拘泥于世的公子。

“贺兰先生见效了。”

云梦牵淡淡一笑。

她早已从燕薇的事件中抽身,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缘故,她对许多事情都看得极淡。

“这次又是如何为之?”

贺兰宣朗不由问道。

云梦牵轻轻拨开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垂眸道: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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