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逮捕

这时,外头传来绿浓和李太医的说话声,秦煜这便起身退出了屋子。

李太医先见过秦煜,再进屋时,见着塌上的人,还以为自个儿老眼昏花看错了,直到秋昙喊了声:“李太医,别来无恙啊,”他才捋着花白胡须上前,将脉枕搁在鸡翅木小几上,“想不到,实在想不到,这便是缘吧!”

秦煜和绿浓立在檐下,屋里不断传来的咳嗽声令二人揪心,秦煜问绿浓,“她这症侯多久了?”

“回二爷的话,已两月有余了,时好时坏的,近些日子愈发不好了,”绿浓唯唯答应着。

“你们当真漏缴了税款?”秦煜又问。

绿浓猛地抬眼,立起三根指头发誓,“绝没有的事,奴婢整日在铺子里招呼客人,账本也看过,奴婢最清楚了,若芙蓉斋都漏缴了税,那全京城再无一个清白干净的铺子了!”

秦煜看了眼绿浓,见她目光坚定中又带着愤怒,终于相信了。

这时,李太医背着医箱从屋里出来了,秦煜和绿浓忙围上去,问怎么样。

李太医深叹了口气,“秋昙只是感了风寒,邪气入侵,加上劳累,所以脉象浮紧,头项强痛,胸闷气粗,咳嗽不止,这病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不要紧,只是她生女时险些血崩,伤了元气,气血亏虚,因而这病症在她身上便不容易痊愈,需卧床静养数月,我已写下三个方子,先按第一个方子吃一个月,若不见好,便按第二个方子再吃一个月,第三个方子是用来调理身子的,待她病好了再服下,这方子要常年吃,吃上两三年,身子也就恢复如初了,”说着,依次将三张方子给了绿浓,绿浓接过,连连致谢。

秦煜回头看了眼屋里,不知如何面对她,叮嘱了绿浓两句便同李太医出了门。

二人走后,秋昙又咳了一阵子,这回她真真是咳得没力气了,半歪在塌上唤绿浓,“关门打烊吧,这几日都不开张了,你替我安抚安抚伙计们。”

“你就安心躺着吧,”绿浓端了盆水进来,拧了帕子递给她,“二爷叫我劝劝你,少折腾,安心养病,他已派人去太子府替你告了三个月的假,他还说衙门那头你不必忧心,有他料理。”

秋昙接过湿帕子,抹着脸和手,低垂着眉眼,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二爷他……”

“另外两个铺子怎么样?”秋昙打断她。

“啊呀,”绿浓猛站起来,“险些忘了这事儿了,我这就去瞧瞧。”

“我也去!”秋昙说着,将帕子往铜盆里一扔,便下塌穿鞋,绿浓再三劝她歇息,她不听,强要同她一起去。

……

两刻钟后,秋昙和绿浓站在“织女阁”前,昔日人来人往的铺子前只有杂毛猫儿蜷缩在阶上,朱红大门上贴着封条,什么都没有了,而对面的成锦阁门前香车宝马停了无数,其中有多少是原“织女阁”的客人?

秋昙的心在滴血,三个月,烧了一万多两银子,却死在税款上,谁想得到呢?

秋昙深深望了眼对面那匾额上鎏金的“成锦阁”三个大字,“走,随我过去看看。”

二人穿过街道,走进成锦阁,只见里头的布置和成衣与芙蓉斋一模一样,穿衣的蜡像摆了两排,墙上挂着七八件骑装,一样在正对门的墙上凿出阶梯式内嵌的格子放鞋。

看着自己的创意被剽窃,看着客人们抚摸衣裳时的笑脸,秋昙禁不住握紧拳头,真想把这儿砸个稀巴烂!

“唉,对面的成锦阁关张,这儿的价格便提了一倍,原本想做两件衣裳的,只能做一件了。”

“我原先是在成锦阁做衣裳的,来这儿还不大习惯这家的裁缝,他价格又涨,暂且不做衣裳了。”

两位衣着寻常的小姐从秋昙面前走过,她心里更抓狂,铺子才封几个时辰?他们便提价了,可见要趁芙蓉斋等落难时,把原先烧的钱挣回来。

不成,她得马上把账房保出来,重新开张!

于是她立即拉着绿浓快步走出成锦阁,一面咳嗽一面道:“我得去衙门!”

绿浓拉住她劝道:“秋昙,李太医说你要保重身子,静养数月,不然你的病不得好的。”

秋昙咳得厉害,只得蹲下身,在路边掏心掏肺干咳半晌,绿浓不住为她顺着背,见不远处有个糖水摊子,她道:“我去给你买个雪梨汤解解咳,”说着便疾步去了。

恰好对面容娘领着两三个绣娘从街边过,瞅见秋昙,便摇着团扇,一摇一摆地朝她走近,“哎呀,某些人不该叫官差带走么,怎么在这儿呢?”

一旁的绣娘附和:“寻常人家的铺子犯了这事儿,掌柜的早叫拿去审问了,大约芙蓉斋的掌柜的生得俊,官爷也舍不得。”

秋昙咳得大喘气,抚着胸口站起身,一口唾沫唾在那绣娘脚下,“锦绣坊的掌柜的更生得俊,委身做了人家的外室,所以才能劳动得了衙门的人,来替她清理门户,我们这样寻常人家,怎么比得上!”

容娘等人叫戳中痛处,咬牙切齿的恨恨盯着她,一句话说不出了。

不多时,绿浓过来,将竹筒盛的雪梨汤给秋昙喝了,这才压住咳嗽。

而后,秋昙由绿浓搀着回芙蓉斋,此时日已西山,暮色渐沉,秋风卷着梧桐叶一路飞过临街商铺,停在一双皂靴前。

秋昙望着门前挎刀的三个官差,不由心头一紧。

果然他们朝她走来,向她行了个礼道:“掌柜的,已审出来了,确实你家漏缴了税款,随小的去一趟衙门吧!”

秋昙将最后一口雪梨汤喝完,将竹筒递给绿浓,“别叫小满知道,”说罢便随他们去。

绿浓追上,“官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没有漏缴税款。”

官差抬手拦住她,她大喊着:“我们主子是平南侯府的二爷,你们掂量掂量得不得罪得起!”那官差索性将她一推,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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