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得久了,她就有些不爽了。
“这位姑娘,你能说下你的来意吗?我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家里需要好好整理。”中年妇女越发觉得不安,心神不定,眼前这一幕,隐隐让她内心觉得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凌兰倒是随意,收回自己犀利打量的眸光,旁一边老旧的沙发上自发自动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随意地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凌英霞看那举止随意的动作,有些不悦。
这是她的地盘,这是她刚搬来的家,凭什么这个外人在她家里如此放肆?不经过她的同意,就随随便便在她家里乱走动。
心里这么想,脸上也表现出了一丝不爽和不耐。
凌兰细细瞧在眼底,只是摇头。
“这位姑娘,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这门也进了,沙发也坐了,能不能说下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有什么事?”凌英霞耐心全无,这一回,是问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
她打定主意,这年轻的女子如果再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要打电话去报警了。
管她认识不认识呢?这么没有礼貌,这么随意的人,她不欢迎,她也不喜欢。
“我渴了。”哪知对方轻描淡定,坐在沙发上,像个大老爷们一样的,嘴巴动动,说出来的却是指挥人的话。
凌英霞终于忍无可忍双手叉腰发怒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一大早的没有吃药就跑出来了?要是真没吃药的话,那从哪里来的,还是赶紧回哪去吧?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我已经最大限度地在容忍。”
她这是在间接地骂对方,是个神经病呢。
凌兰那么聪明的人,岂会听不出来,脸色立马就绿了。
“你还真不欢迎我的到来?”凌兰恨恨瞪了对方一眼,只是一眼,但那一眼里,却饱含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深深的怨恨,有难以理解的理怨,有隐藏的委屈……
凌英霞也被这一眼,给瞪得六神无主。
那样的眼神,似乎很熟悉。
她摇了摇头,在记忆里再怎么搜寻,都还是一片空白。
她无奈,跑去厨房倒了杯温热的开水,然后端过来小心地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呐呐道:“姑娘要是渴了,就喝吧,喝完就走人行不?我也不报警说是你扰乱居民什么的。”她挥了挥手,显得自己很大度。
孰不知,这样的动作,落在凌兰眼里,却是在赶人,毫不留情地赶人!
顿时眼眶通红,可是却偏偏咬着下唇,硬生生地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凌英霞不时地抬头看看墙壁上挂着的老式闹钟,心戚戚然。
再过一会儿,家里的那位就要回来了。
若是他回来,见家里来了陌生人,定然又是要不高兴的,所以这会儿,她急着呢。
偏偏这年轻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用意,坐在这里好像就要赖着不走似的。
仰头,咕噜几大口灌了那杯温水,凌兰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摔门而去,只留下站在原地怔愣很久都反应不过来的凌英霞。
这个年轻的姑娘,好生奇怪啊!
不一会儿,门铃重新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忐忑不安,该不会是那年轻的女孩去而又复返吧?
那女孩子既不好说话,又不好相处,还真是麻烦!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开门,她不想给自己平白无故地找麻烦。
如果门外是那年轻女孩子的话,她不想理会。
奈何那门铃好像也跟她较上了劲似的,好像知道这屋里有人,响个不停,大有不开门就绝不放弃之势。
叹口气,凌英霞慢慢腾腾地踱到了门口,这扇防盗门并没有装什么猫眼之类的,所以无法看清此时门外站着的人究竟是谁。
门一打开,门外的人就气势汹汹地责备了起来,“你在家里怎么老不给我开门,害得我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粗喘的男子嗓音,听得出来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
“我怎么知道是你?”凌英霞低低的抱怨了一句,然后站在门口,又顺着两边的楼廓左右看了两眼,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楼廓里此时空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
“你紧张兮兮的,到底在看什么?”中年男人也跟着观望,十分不解。
“没啥,就是刚才有一个年轻女孩子好像走错了门,然后敲了咱家的门。”凌英霞摆摆手,对于那件诡异的事情,她不想多说。
“年轻女孩子?以后但凡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要随便和人家说话,更不要随意开门放人家进来?这年头,居心不良的坏人多了去了,防不胜防,小心点儿驶得万年船。”
“我知道了,进屋吧。”凌英霞这才住了嘴,伸手拉了拉同样还忤在门口的男人。
待门一关上,在另外一个拐角,一个黑色的暗影,才慢慢的探头出来。
刚才这里的一切,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怎么样,你那边还顺利不?”凌英霞拉着男人进了屋坐在沙发前,不安地问道,“没有人知道,我回国了吧。”言词之间小心翼翼,比刚才更加忐忑不安。
中年男人砸巴两下嘴,似考虑了会儿,盯着身边的女人,突然问了句,“英霞,你老实说,擎沧那儿上回收到的那些快递资料,是不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又忍了一下,似乎自己不该这样讲。
凌英霞并不笨,立马就明白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老脸一皱,很不客气地反问,“敢情你是在怀疑我吗?你怀疑我将我们的关系给捅了出去?”
语音颤抖,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你早就在怀疑我,是不是?”
中年男人堪堪有些窘迫,“英霞,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当时太突然,我也不知道还有谁那么了解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曾经给你买下的公寓,我转账给你国外帐户的资金等等,都一一详尽。”
现在说来,这件事的爆光,一直是让他不解和头疼的地方,他怎么也想不通,因为平时的他足够小心翼翼,足够低调,偏偏还是让人抓住了小辩子。
“你这个意思,还不是怀疑我吗?我俩之间的事情,除了你,就只有我知道,你为了保全你的家庭,为了树立一个好丈夫好老公的形象,还要在你儿子面前保持一个父辈的威严,你当然是不会揭自己的老底,那么剩下的便不是只有我了吗?你这些话,里里外外,都只透着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出卖了你。”凌英霞气得不行。
“英霞,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那么问问而已。”中年男人赶紧出声相哄。
凌英霞抽抽泣泣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红着眼眶,不理人。
“英霞,别这样,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都快急了。
“是不是你那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这一说之下,凌英霞就再忍不住语含哽噎,“我默默无闻地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不许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碰你的禁忌,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嘴快泄露半句出去,更何况,这事儿爆光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东躲西藏的,连个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说着说着,她竟嘤嘤哭了起来,只为心中的那般委屈。
当别人的情人不容易,尤其还是一个已婚老男人,一个颇有名气和身份地位的已婚老男人的情人,她这些年来,她真的很憋屈。
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坚持了这么多年,她也有疲累的时候。
“对不起,英霞,真的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了,行不行?你看现在咱们好不容易都回了国,以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想想办法,都是我浑蛋,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亏你的太多太多!”中年男子也很是自责。
劝了很久,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饿了吗?我去厨房里弄点儿吃的来。”好半天,凌英霞这才止住了悲意,草草地扯过了一张面纸,胡乱擦了把脸,就站起来去厨房忙碌。
而中年男人倚在沙发里,却是眉目深沉,眼神幽深似海。
脑子里此时晃过的,却是从前他风光无限驰骋商场的光辉形象,只是如今,说他落魄,混得不尽人意,还差不多。
本来活到了像他现在这样的岁数,儿孙都有了,理所当然的应该享有天伦之乐,只是,那件事一出,破坏了原本他所拥有的一切,一夕之间,从最高处就摔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摔得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