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两全齐美的安排

话说穿劲装的下属跑过来后,摇天动说:“分咐厨房,中午好好儿烹制几道山珍,今天中午有贵客,我们要好好喝几碗!”

下属走后,摇天动说:“愿闻几位将军的详细打算!”

张献忠先纠正道:“诶,先纠正个称呼,咱们义军,只有职务各不相同,各司其职,却没有长官和下属之分,你二位都看到的,愚兄我与这几位,虽然职务不同,但全都以兄弟相称,还别说我们将领之间,就是我们和军士之间,都是称兄道弟的,年长为兄,年次为弟呢,你二位最是年少,兄长们自然就要把你们称弟了!”

自听这几位来客说了要邀他们加入义军,黄龙心里就在想,咱们当山匪的,自由自在惯了,这么壮大的义军,肯定不像一般拉竿子队伍那样自由,各种臭规矩一定很多吧?要真参家他们义军了,那些条条框框,咱二人怎能受得了呢?没想到这个八大王竟说上下都称兄道弟,这就说明,可能没那么多臭规矩了,就情不自禁地接过话题,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小弟二人,就尊几位为兄长了哦!”

“这就对了嘛!”张献忠着,“其实,我们陕北义军的主要力量,有两支大军,一支是我们王家军,一支是高迎祥的闯军,自从当年在山西阳城县遭曹文诏伏击,大伤了元气后,我们才认识到,朱明王朝虽然朽烂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义军对付地方官府是不用吹灰之力的,但还远不是朝廷官军的对手,于是我们两军商量,暂停朝北京进攻,改为分别在全国摧毁朱明王朝的基层政权,就像一颗大树,现在我们还砍不动主干,那就先把枝叶砍光,等到剩个光杆儿主干了,那就好砍了。于是,我们两军就分别征战了,这两年,所屠灭的府衙县衙,已不知有多少了,当然,也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的困厄了!我们王家军目前是从河南一路打过来的,现在正在往四川进军,而闯军很可能已经从川北打倒四川了。我们计划,花个十年八年,几经南征北战后,等明王朝风雨飘摇了,再来一举拿下北京,重建一个没有贪官的王朝!”

因为初次相识,张献忠就没有把想打下四川,在四川建国的想法告诉摇黄二人。

摇天动说:“兄长所言,真让小弟二人胜读十年书啊!不瞒几位兄长说,我们尖山寨,自祖上立寨开始,就想拉队伍反朝廷,但一来受家底的制约,二来对很多事情也整不明白,所以就做义匪,攒实力,总想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拉竿子起义,或者碰到了有实力的队伍就入伙。因为单凭我们,虽然说有些武功,但并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反明,此刻听兄长这一说,还真是茅塞顿开啊!特别是兄长所说的先摧毁朱明王朝的基层政权,先把大树枝叶砍光这个办法,小弟听了,那真是醍醐灌顶啊!这么看来,要想替百姓出口恶气,办点儿正事,光靠武勇,作用甚微呢!”

张献忠听了,感觉有望拉这二人参军,就问:“二位兄弟,可愿参加我们义军,我们兄弟一道,共谋大业?”

摇天动和黄龙会了一下眼色,说:“禀众位兄长,说内心话,小弟二人,自当上寨主以来,就经常商讨拉竿子和投队伍的事,一直就有这个心思呢!但同时,商讨这两个事儿的时候,也深受寨中父老乡亲的安置问题所困扰,有一种陷在泥淖里拔不出脚的感觉。今遇几位兄长,在小弟二人看来,简直就是天赐缘分,恨不得这就随兄长们走,但是,也正是寨中父老乡亲的安置问题,让小弟二人十分为难呢!”

张献忠就赶紧问:“摇黄二位老弟,且说说看,贵寨之中,乃是怎样一种状况?”

摇天动说:“我们山寨,因味有好几代人了,所以除了出任务的武寨丁外,老弱妇孺占了多数,而且还是由各个家庭组成的寨子,现在有二十到五十岁的武寨丁三十六人,其余全是老弱妇孺,再加上山寨立寨这么多年了,按我们山寨的抢劫偷盗规矩,方圆数十里,简直是抢无可抢、盗无可盗了。不怕兄长们笑话,山寨的可周转资金,不过五十两银子了呢,要是长期抢无可抢、盗无可盗,没准山寨还得饿饭!我二人当上了寨主,之所以要常常商量拉竿子和投队伍,就是除了决心要反朝廷外,也是想给山寨找条出路,我们现在,正在进退不得,却遇到了兄长们送来大好前途!但是,除了青壮寨丁,奈何山寨乡亲们没办法参军啊!这可如何是好?”

张献忠听出来了,这两个后生,是既想参军,又放不下寨中父老,而他看得起的,只是这两个后生,其他武寨丁参不参军都无所谓,边听之时,心里就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说:“摇黄二位老弟,且听愚兄说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哈。这样子,你二人参军就行了,你们从武寨丁中,再推选出两位寨主,继续你们山寨的传统,按照原来的寨规,好好传承下去,这样也能造福一方百姓。但是,按寨规,往后的收入来源就会越来越少了,怎么解决呢?那就这样,你们让新推选的寨主,带领全寨人再多开垦些农田,多搞些养殖,再开设些作坊,这样的话,生计就能不愁了,搞好了还会有盈余。当然了,要增加这些谋生之道,你们那五十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你们二人要是觉得,这样来安排,就能让你二人放心参军,那你们这两三天就安排好山寨里的所有事情,等我们拿下了巫山县城,就来接你们参军,顺便给你们山寨带五百两银子过来,用于山寨增加谋生之道!”

摇黄二人听张献忠说时,倒是觉得,照这么说,这已经是最佳方案了,我二人参了军,山寨还是山寨,而且日后还能扩大自给能力,但自己才区区五十两了,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百两才够啊?没想到,八大王老兄竟想得这么周到,给山寨再送五百两来,那可就宽裕了!

听张献忠一说完,摇黄二人出于对他们走后寨中乡亲的完善安排,竟情不自禁地离开寨主交椅,向张献忠几人下跪抱拳道:“摇黄二人不才,首先替本寨乡亲感谢八大王兄长和几位兄长的大恩大德,小弟二人更是太感谢几位兄长的知遇之恩了!只要山寨中事情办妥贴了,小弟二人愿鞍前马后效力,听凭八大王差遣!”

张献忠、景大山、秦东岳、周学瑜四人都站起身来搀扶摇天动和黄龙:“老弟,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说话!”

摇天动说:“我二人原本早有干一番事业的志向,可就是,一愁不知道该怎样干,二愁山寨父老的生计啊,这下可就好了,兄长们把小弟二人的困厄,一下子就都给解了,怎能让小弟二人不胜感激呢!”

话一投机,就不觉时间过得快,这时,就有个寨丁过来通知用午饭了。

紧接着,又有八个寨丁,一人端了半铜盆温热清水,水里放了一方雪白的毛帕,放在每个人面前,说:“恭请贵客净手。”

摇天动和黄龙面前,两个向导面前,也各有一盆,摇天动和黄龙就起身说:“那就请净手吧,然后请移步到饭堂用餐!”

净过手,张献忠等人随摇天动和黄龙来到饭堂里,但见里面摆了六桌,他们来到正中首桌,正好八人一桌,摇黄二人非要把张献忠和景大山让到上座,然后安排秦东岳靠着张献忠拐角座位入座,周学瑜靠着景大山拐角座位入座,两个向导则分别与秦东岳和周学瑜坐一方,他两人则坐在下首,他们的理由是,这一桌,他两个年纪最小。

另外五桌,每桌都是八人,看样子,除了武寨丁三十六人外,还有四人,是寨中的元老人物,都是古稀老人。

古代的大饭桌,是大方桌,因为每一方坐两人,故名八仙桌,但方桌却并不是正方的,而是长二尺六寸,宽二尺四寸,高二尺四寸,长宽高都要合红,因长与宽只相差两寸,所以看上去是正方的。有钱人家的八仙桌,是带桌盒、有抽屉的,豪华的,还有雕花镂刻牙子装饰,一般人家,就只有四只脚、八根横拉枋了,但四角上也做有曲线牙子装饰。一张桌子,配四根长板凳,一方一根板凳,两人坐一方。入座的规矩,是长者、尊者坐上方,身份低微者坐下方,也有捣蛋鬼编的顺口溜,说是“上坐乌龟下坐客,两边坐的姑老爷”。

大家入座前,每张桌上都摆好了冷盘,有风干野兔,风干麂子,烟熏獐子,烟熏野猪,腌腊狼肉,腌腊野鸡,每样一大盘,都是宰成小块小段的。入座后,厨房立即就把主热菜上了上来,有红烧牛肉,糖醋肘子,油浇鲤鱼,清炖老鸭,厨房的人说,这些菜,先下着酒,等酒吃得不多了,再上炒菜,免得冷了,不好吃。

酒则是瓦坛十年老窖高梁干烧,一开塞子就满屋飘香的上等老酒!

所有人都入座后,摇天动和黄龙站端着酒碗,起身来,摇天动说:“我尖山寨的兄弟们,平日大家都舍不得敞开吃,今天为啥要办这么丰盛的宴席呢?请兄弟们看看座上,这四位将军,是陕北义军的大将军光临我寨了!义军和我们义匪,本是一家人,但这几位大将军,可不是冲着吃酒而来的,而是给我们山寨送光明,送前途而来的!另外,这两位大家都认识的当弟老乡,今天把四位大将军给我们带到山寨来,功莫大焉,也是今天中午的贵客!具体的事情,这两天我们就要着手办理了,此刻先吃酒,就请兄弟们倒满酒碗,这第一碗酒,众山寨兄弟,要先敬几位贵客!”

于是,大家端酒碗站起来,齐喊:“贵客有请!我等先干为敬了!”说完一饮而尽。

黄龙说:“众兄弟这就请坐下,各自喝酒了,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接下来,就是首桌这一桌自行敬酒劝菜了。

主客互敬了三巡酒后,张献忠说:“摇黄二位老弟,我们去拿下巫山,前后最多需要三天,这三天之内,还请老弟把山寨事情安排好。”

摇天动和黄龙说:“就那么点儿事情,三天定可安排妥帖,请兄长放心好了。”

张献忠想了想,又对秦东岳和周学瑜说:“秦周二位兄长,以小弟看,这样子来办,你们第十八大营,还是就保留二十个大队编制,不编第二十一大队了,这摇黄二位老弟,就在你们第十八大营里,编一个特别大队,他两人担任特别大队的主将副将,你两位兄长先带他两人一年两年,待他二人带兵成熟了,小弟我还有特别任务安排他二人去完成。”

秦东岳说:“如此甚好!可是,摇黄二位老弟的的兵呢?一个大队,下边可有两个小队啊?难不成就他两个人?”

张献忠说:“至于兵嘛,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了嘛,夔州不是府衙所在城吗?夔州扼长江,又临近湖北,既然巫山没有驻扎戍军,夔州必然至少驻有一个千户所的戍军,等把夔州戍军收降过来,摇黄二位老弟不就有兵了?那时,你们给他二位老弟饱饱地编一个大队嘛!只是,初期带兵,你二位兄长,可得好好带带他两人哟!”

“好哇,份额分内之事嘛,没问题!”秦东岳和周学瑜都说好,但秦东岳立即又说:“嗨,说到这儿啊,愚兄想到个事情,咱们第十八大营还没有参将呢,这次的降军里,要是有合适人才,愚兄可要选个参将哟?”

张献忠说:“这么说,现在,摇黄二位老弟的特别大队,不都是你们大营的吗?这次在夔州收降的明军,全都归你们了,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哈哈哈哈!” 秦东岳和周学瑜高兴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摇天动和黄龙把每个人的酒碗添满,说:“兄长们,一边说话,还是要一边喝酒哟,来来,再干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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