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之前的承诺我已经都做到了,现在你想多问,难道让我白白告诉你?
你想要知道答案,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方丈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想了一会道:“施主之前强行冲破三仙岛的禁制,已经是坏了规矩。
如果施主肯将前面提到的事情如实相告,老衲做主,可以不追究施主闯岛的事情。”
我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老子拼死拼活刚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我又进阶了求道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你揉捏的毛头小子了。
现在你要开口追究我闯岛的事情?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海水灌了?
要真的追究这件事,不用说别人,你就问问欧阳天乾坤和我师父李十八他们会帮谁。
我瞪着老和尚一言不发,那样子好像在说,老子就站在这,你他妈追究一个我看看。
老和尚自知理亏,咽了口吐沫苦着脸说道:“小施主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就是了,何苦为难老衲。”
我心中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要见陈诺思。”
老和尚脸色一变立刻道:“这是老门主明令之事,我等可做不了主。别说让施主进去,就是后殿小屋也已经十年没有人靠近过了。”
我冷笑道:“你现在想起老门主了,我看当初你们谋划海字门和外四门开战的时候,可丝毫都没有顾忌到他呢!”
老和尚正色道:“那时老门主已经失踪多年,我等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可如今老门主明令我等决不可让任何人接近陈诺思,那便没有半分余地了。”
欧阳天也一起开口劝我道:“你别怪方丈,门规明言,若是违抗门主之命便是叛门,必遭内门无休止的追杀。”
我的眉头一皱,连欧阳天都这样说,这倒是让我惊讶了。
欧阳天是绝不会骗我的,若真的是内门那些高手甚至是老门主亲自出面追杀,那和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也就是说,要是我强行让众人点头放我进去,欧阳天,乾坤,师父师娘恐怕都要死。
若是为了让我见诺思就让他们全都去死的话,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众人,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往里冲了。
老和尚面色稍缓,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从容,似乎这个老家伙早就算计好这一切是的。
我看他这样子心中又火起三分,眼珠一转淡淡说道:“哦,那我不妨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那个发动归灭名叫鸿钧的家伙可是认识老门主的。
你们猜猜,你们敬爱的老门主在归灭这件事情上,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却没有在往下说什么。
当年在天机玉中看到的情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鸿钧曾对路西说过,若是路西强行阻止归灭,那么最后会惹的老门主出手。
也就是说,老门主是站在发动归灭一边的,甚至不客气的说,没准归灭就是老门主主导的也说不定呢。
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可是我却打心底却不愿意相信陈瀛海会这么做。
我的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个面带笑容的胶衣少年,似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要躲了,然后他把龙刀送给我。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可以下狠心抹杀所有生灵的无情角色。
更何况以陈瀛海的地位来看,他已经是精五门门主了。
精五门中一个官字门几乎就暗中掌控了人间的所有势力,海字门又掌控了三千大千世界大半的悟道者,这些势力都不敢违逆他一丝一毫。
不客气的讲,他现在已经是三千大千世界的主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或者说,发动归灭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重新抹去一切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权力或是名望么?
丝毫都不能!他没有任何动机发动归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有些黯然的轻轻抚了抚行囊中的龙刀,陈瀛海啊陈瀛海,你在整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七.
大殿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除了见诺思,我别无所求,众人却在老门主的严令之下不敢越雷池半步。
许久,一直没开口的方思成开口道:“我倒有个两全的办法,老门主严令,任何人不得见陈诺思,可是若是有人实力强悍,我们挡不住的话,就算是老门主也没法怪罪我们了。
或者顶多追究我们失职的罪过,而不是公然抗命。”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家伙,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不错。
无论是入海前和他的那番谈话,还是我在海中看到他做的事情,都让我觉得这个人至少不是一个阴损的家伙。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要如何做?”
方思成认真道:“只要你能把我们全撂倒,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无奈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方思成还有大殿中像萝卜一样林立的高层们,强忍住了骂街的冲动。
我一个打你们一群?你他娘的当老子是仙人?
方思成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觉得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完成,想了想说道:“你是个晚辈,若要让我们一拥而上,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毕竟我精五门的脸面还是很重要的。
不如这样,如果你能一对一赢过我们,那么跟老门主我们也有个交代了。”
一对一?
我心中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欧阳天他们再放点水,也许我能勉强混过去也说不定。
可是还没等我想清楚,方丈就脸色一变说道:“胡闹!老门主何等人物,岂是这样就能被蒙蔽的?”
我瞪了方丈一眼淡淡道:“哦,既然老门主不好糊弄,那我看我也没有必要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方丈大师,你让我入海帮你查归灭,我做到了,你刚才问我这些,我也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了你。
老门主不好糊弄,难道我就是傻子么?”
方丈面色难看道:“施主莫急,也许再等等这事情就有办法解决了呢。”
“已经十年了,你们还让我等多久?”我问道。
方丈无言,血隐却冷冷道:“等呗,反正你已经进阶,也不在乎等个百八十年的。
等到洗天可以没有风险的离开那具身体,说不定老门主回心转意就撤掉了命令呢。”
“也就是说,洗天一天没有离开,我就一天不能见诺思。”我压着怒火道。
“那是当然。”血隐冷冷道。
“那要是她一直不离开呢?”我脸上的青筋凸起,盯着血隐问道。
“那就别见了。”血隐无所谓的说道。
我怒道:“老子拼死拼活下海帮你们做事,到头来我的爱人就在眼前,最后拦着我的却是你们?我能等,可是诺思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等多少年?
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这一生就这么睡过去了,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两个和尚被我说的脸上青红一片,双掌合十轻诵佛号。
血隐又冷冷道:“哦,那你想怎样,硬闯么?”
说着他还指了指大殿中的众人。
这是示威。
我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发怒,否则一旦撕破脸,血隐这家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众人一起对付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精五门高手众多,我没有硬闯的本事,但你们也别太得意。”
我的话锋一转,语气森然道:“逼急了我,你信不信,我去找鸿钧掉过头来帮他发动归灭搞死你们!”
方丈的脸色一变惊讶的打量着我,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我原本只是想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他们,可是这话一出,却连我自己都心中一动。
如果鸿钧可以答应庇护我的朋友,庇护我在精五门中关心的这些人,那我掉过头帮鸿钧完成归灭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的,起码比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诺思睡到死要强太多了。
至于那些普通人,我咬了咬牙,只要诺思和我的朋友没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想到这,我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方丈的眼神却开始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我明白,他肯定已经开始重新掂量我的分量了。
他在犹豫,在权衡。
仙人和我关系非同一般,若是真跟我撕破脸,就算我现在说帮鸿钧是气话,可他们以后再想躲进仙人的屋子却毫无疑问的会难上加难。
这样一来他们选择的余地就大大的受到限制了。
我见方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知道他心中一定在反复权衡彻底得罪我和接受方思成一对一比斗的提议,到底哪个风险更高一些。
可是方丈迟迟都下不了决心。
乾坤目光闪动插口道:“方丈大师,你可还记得血隐刚进阶时候的事情么?”
方丈眉头一皱,略一思量道:“你是说?……”
乾坤笑道:“血隐刚进阶的时候心高气傲,他见老门主不在,精五门门主一职空缺多年,便提出由他暂代门主一职。
方丈大师当时不便直接拒绝,便遍寻门中秘藏典籍,想要找到一条拒绝他的理由,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上古传下来的一条规矩。
规矩中说,门中若有人可以在一对一车轮战中力压所有高层,便可以暂代精五门门主。
既然古例如此,方丈更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做下约定安排我等一一和血隐切磋。
当时大师并没和我等明言此事,只说门中一新进阶的晚辈锐气太过,想让我等出手杀杀他的威风,我等也不知对方姓甚名谁,打了一场糊涂架。
后来血隐不敌欧阳天,暂代门主之事才作罢。
直到近几年我们才知道原来那场架背后还有暂代门主这回事,我说的不错吧?”
方丈点头道:“确有此事,三年前血隐施主将这事不慎说漏,为此还闹出不小的一场风波。”
乾坤又笑道:“现在陈木易进阶求道境,我想这条古例也应该适用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真的可以一一打败我们,那么他就有资格暂代门主一职。
这样一来,以他代门主的身份违背老门主的意思,也就和门规不冲突了。”
方丈听了这话,双掌合十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小施主执意要见陈诺思,那我也就不坚持了。
就按乾坤施主所说,只要小施主一一打赢在场的一众高层,那么便可前去见屋中之人,我等绝不阻拦。
只不过请施主讲清先前提到的事情,那个能阻止归灭的人是什么人,还有老门主究竟在归灭中是何态度。”
我闻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我就把我在天机玉中见到的路西和渔夫交手的情景讲了出来,其中自然也提到了渔夫说的关于老门主的话。
渔夫清清楚楚的说过,如果路西一意孤行阻拦归灭,那么老门主会亲自出手毁灭一切。
方丈听的脸上青红交错,似乎老门主在归灭这件事情的立场上给他的触动很大。
毕竟他为精五门卖命了一辈子,最后听说那个要抹除他们还有这一切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卖命效力的顶头上司,换做是谁心中都不会好过的。
我现在却没有心思搭理他了,反倒是不断地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人。
这个大殿里除了还没到求道境的师娘,一共有八人。
欧阳天,乾坤,师父,血目僧,方丈,金刚,方思成和血隐。
血目僧的脸色苍白异常,似乎是受了伤,应该不会太棘手。
欧阳天,乾坤和我师父,他们三人是不会对我下死手的,如果我想要见诺思,就至少要硬碰硬的打倒四个求道境的强者,而且是车轮战。
他们四个几乎是海字门外门的全部实力了,让我一人以车轮战的方式硬拼,我能有几分胜算呢?
可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