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冰火军令状

谭佐一惊而动,忙也闪到一旁,就见议事厅主位之上谭佐悻然在左,萧南雪按刀立右,反倒是太叔京站在了中间开始讲解:“诸位大人且看,鹰扬关前是个坡地,两侧皆是高山,其实并不宽敞,越军六万大军陈兵在下一字铺开,实乃占了岭下平原林地之利,而我方先前两万阵军排阵关前,已是满满当当,再无许多空隙。”

萧南雪神色微动,这个铁匠对阵势还真的洞若观火,并非信口胡言,伏高难道不是他教的?

下面又有人问道:“那又怎么样?前几日大战你也参与了,若非天狼军赶来我们还是难以取胜啊。”

“是的,可你想过没有,我们是为什么才会被迫连续作战以寡击众?”众人又忿忿看向谭佐,太叔京续道:“大将军的天狼军实则是起到了轮换奇袭的作用,而非我们本身不堪一击,鹰扬关前地势收窄,两万军尚可,可他六万大军如何能一次扑上来?”

萧南雪又是一惊,他不止是分析阵势,连地势都算在其中??

“诸位可别忘了,我们虽是苦战,可并没有什么侧翼之忧,越军先发箭雨,实乃牵制我等一时腾不出手的空档,而越军骑兵虽然冲锋时机很好,但也只从正面杀来,并未真正冲入我等军阵便被杀退了,乃疲兵试探之计也。便是之后数万越军步兵压至,我等兵困将乏,无有轮换,也还是阻了越兵几个时辰未被击溃吧?”

伏高眼中亮起了光芒,恩人不仅有勇,而且有谋,这些细节莫说他没想过,就是天狼将军本人也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

第七千夫长想了一阵,问道:“那也就是说,只要在鹰扬关前开战,我们实际上面对的越军并不多?”

“对!”太叔京说着拍案惊响,谭佐吓了一跳,太叔京赔笑点头,续道:“他六万大军在鹰扬关根本铺展不开,至多也就是和我们一样两万余人捉对厮杀,我方尚可轮换,比单挑,我们燕人惧他越兵?!”

“我们燕人……?”萧南雪喃喃自语,他根本没有想到太叔京竟然把燕人归为‘我们’的范畴,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

下面诸位将官本就战意甚高,只是吃了亏变得谨慎,听太叔京这么一解释登时士气大振,别说单挑了,燕人就是有这个自信和实力干掉好几个越兵才能一路打下来的,六万越军不足为惧。

萧南雪终于开口,问道:“那本将和天狼军就只能在关后坐视?”

没有一个战士会想要错过战斗,便是没有职责在身,萧南雪和天狼军也不会想要干巴巴看着兄弟们在前面厮杀,太叔京看着萧南雪灿然一笑:“你以为我技止此耳?”

太叔京回到众人之中,又道:“我们会这么想,他越军也不是傻子,一定也会这么想。”

这话说得刚刚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凉了下来,那这越兵还会来找死吗?

萧南雪也不明白,这一条妙计,被你自己这么一说,岂不一文不值了吗?

“但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敢在他们攻来的眼皮子底下伏击!”

伏击!

众人脑中一个炸雷,你还敢伏击?自己人听着都恐怖,越军更是没地儿想去。

“狂妄!”萧南雪怒道:“你道越兵无人乎?六万之众,鹰扬关下左右无藏身之地,要如何伏击?”

太叔京笑容一敛,也肃声道:“正因如此,兵法无常,既知敌兵必来,则伏兵之计必成,而且这计还非要大将军和你的天狼军不可!”

“怎讲!?”

“鹰扬岭下西边有一座山丘,俯瞰整个战场一览无余,山丘下便是林地,你我率一支敢死精兵伏于此地,待关上接战突然发起攻击,敌军必乱,届时天狼军自关上并同我军一齐冲锋,此谓居高临下势不可挡,越军必败!”

众人心里一惊,纷纷急道:“不可,越军太多了,大将军若去这是自陷死地啊!材官你还是作罢,一同在关前抵敌就行。”

伏高也知道那山丘就是他和太叔京相遇的地方,而且那天夜里就已经有越军上去查探,虽然被太叔京全部斩杀,但那巨响紫光却明显的表示山上有人这怎么敢去?

太叔京并不答话,此计风险的确很大,但成功的话收益也不可估量,兵行险着,就看你萧南雪有没有这个胆魄!

萧南雪也不回答诸将,只在地图上指道:“此地如此险要,而我军并未占据,你如何敢确信越军未曾于此设伏?”

太叔京神色严肃,重复道:“你会作此想,敌军也会作此想,他又焉知我军没有在此山设伏!?”

“荒谬!”萧南雪愤然走到太叔京身前,狼面之下,蓝眸闪烁异光,怒道:“你这是诡辩!是在赌!”

太叔京皱眉便顶:“这是事实!那天夜里我在此山一剑击死数十越军,紫光巨响,两军皆闻,伏高便是证人,我若是越军,定会认为蛮军在这山上有埋伏,何况越军之后龟缩据守,怎敢靠近?”

萧南雪声音更高:“即便如你所说伏击计成,届时六万越军围剿而来,又当如何?”

太叔京更不逊色:“若我军依计行事,被夹击围剿的就是越军,而不是我们!”

萧南雪已近怒喝:“若败阵如何!?”

太叔京再运灼息:“阵前先锋,生者免死!”

“戍将何在!”萧南雪霍然回头,一对蓝光隐在狼面之下,森然微露:“立即写下军令状来!”

他二人初时争辩,声音就已有不小威压,吵到后面更如天雷滚滚,再至怒喝灼息,众人早已耳鸣,个个捂住耳朵,根本无人听清他二人在说什么,只觉压迫窒息,谭佐更是早就吓得发抖几欲昏厥,还写什么军令状?

太叔京见戍将已不中用,便扯下地图翻至背面,拔出震灼割破手指,指血为印,萧南雪见他如此,便依法炮制,也抽出长刀在指尖一割按下血印,饶是他武艺精湛,那长刀实是吹毛立断也不止的利器,竟然真就只割了一道小口子而已,太叔京的震灼剑紫光闪动,未必比那长刀逊色,可他身成铁骨,寻常刀剑割不破体,也是心剑相合才能不把手指切下。

太叔京萧南雪同时拿着那按上了两人血指印的地图示给众人见证,众人看了更是一惊,倒不是心疼震惊他二人一言不合以致于此,而是那指血印处,太叔京灼血似火跃动,不过片刻工夫竟把那羊皮地图灼穿,烧了个指头形状的黑洞出来。

萧南雪则更是古怪,血与常人不同,居然是冰蓝幽色,而指印摁处早已结成一片冰晶,这一红一蓝,一冰一火赫然在地图两旁形成鲜明对比,无不称奇!

太叔京萧南雪惊异古怪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眉宇一怒,各自切齿骂了一声。

“热血疯子!”

“冷血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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