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对海离的小嘴来说，一整个寿司显然有点大，一时间两腮鼓鼓的，像个藏了坚果的小仓鼠。
嚼了嚼，倒腾开了，努力之下终于咽了下去。
“鳗鱼的怎么样？是熟的。”一份是两个，杜未恒吃了剩下的那个。
“嗯，还挺香的。”
“拿再试试螃蟹的，也是熟的。”
海离不再抗拒，拿起他用筷子点的那一个，还学着他的样子蘸了下调料。杜未恒来不及阻止，她已经直接吞下去了。
几秒钟后，海离紧绷着小手，不停的向嘴里扇风，嘴里呜呜啊啊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杜未恒是眼看着她把那一大坨芥末吃进去的，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慌张，在手上铺了张纸巾，示意她把东西吐出来。
海离抗拒的厉害，连眼泪都呛出来了，边用手背擦边摇头。最后，直接哭出来了。
哭着，硬是给寿司咽下去了。
杜未恒看她这样又心疼又好笑，给她倒水让她喝。缓了一阵，才见好。不呛了，但眼泪还在留，委屈巴巴的。
“这是什么啊，好辣…”
“是芥末啊，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杜未恒无辜的摊手。
这事可不能算在他的头上吧？他可不是故意谋害她的。
“怎么这种地方也有芥末啊…再说，吃寿司为什么要蘸着这种东西！”海离越说越生气，马上就要摔筷子了。
杜未恒能怎么办？只能也放下自己的筷子，好生哄一番，态度真诚的就像真的是他的错一样。
海离其实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就是出糗了想倒打一耙，撒撒娇罢了，再说被人甜言蜜语的好生哄着，也确实受用。
享受的差不多了，趁着气氛，她准备说正经事。
“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海离假装无意，“我要拍电影了。”
“是那个姓吕的导演吧，今天李源西跟我说了。我对那个人的影响倒不是很好，但你要是真的喜欢剧本，就随你。”
海离没想到这么平淡就结束了话题，一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接。
“那个…你认识那个导演么？好像很出名呢…”
“不认识，演员我都不认识几个，更别提导演了。”杜未恒看她没事了，又继续开始吃，还招呼着她吃。
“哦…”
“我现在也想开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随你的意愿，什么都不如你高兴打紧。”
杀人、放火、损人、不利己…这几个词语挨个在海离的脑中对号入座了一遍。
算不算是不利己啊，她有点不确定。
“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点一份虾的天妇罗？”
“啊？不用…”海离心虚了，口干舌燥的大口喝水。
“那冰激凌呢？他家的抹茶冰激凌也挺有名的。”杜未恒把菜单翻开到甜点的那一页，只给她看。
确实挺好看的。
海离盯着图片的第五秒，杜未恒就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个。
脆脆的甜筒，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粉色，看起来比外面卖的大一圈，上面的并排堆叠的是两个颜色渐变的绿球，周围点缀着粉黑色的小圆球巧克力，让人挪不开眼。
因为太好看了，吃之前海离还照了一张。
“干嘛？”
“要发朋友圈。”
“嗯，你还有朋友圈？”
海离抓紧时间白了他一眼“估计全世界所有有手机的人里，就你没有。好啦！发出去了！啊”对着冰激凌，满满的咬了一大口。
杜未恒当即也给自己开通了朋友圈，只是为了看海离都发了什么。
点进头像，往下拉，进度条没完没了的一直往下。
原来，从三个月之前，海离就开始发朋友圈了，而且几乎每天都发，多的时候甚至一天好几条。
吃到了好吃的东西、看到了好看的景色、买到了可爱的小玩意儿，就连对电视剧的吐槽也有所涉及。
哈，杜未恒看得上瘾，再抬头的时候海离几乎已经把冰激凌吃完了。
小脸上还带着饼干屑，手上沾着融化了的冰激凌。他举起手机，对着海离拍了一张。
真好看。
“你拍我干嘛？”
“要发朋友圈。”学着她的语气，说得也是一字不差。
海离一愣，“可是你没有朋友圈啊。”
杜未恒单手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把屏幕转过来给她看，“现在有了。”
“呀！你的朋友圈干嘛发我照片，会被别人误会的！”
海离伸手就要抢，被杜未恒轻松晃过，还故意宝贝似的收起来，“朋友圈里秀恩爱的不是挺多的么？这有什么可误会的？”
“秀恩爱…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杜未恒神闲气静，“我们可都是一起睡过觉的关系了，只发个单人照，怕什么？”
“那不算！”海离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叽里呱啦又说了半天。
杜未恒不管他，叫来服务生结了账，揽着她走了。
本来还想在街上溜达一会儿再打车回去，但是外面实在太冷了，风凛冽的就像刀子，让人紧闭着嘴喘不上气。
两个人身上穿的羊绒大衣，但脖子、耳朵和手都暴露在寒冷里。
杜未恒停下来，双手捂住海离的耳朵，“冷不冷？”
海离用手去推他，“你说什么？听不见了。”
“呵，我问你，冷、不、冷？”语气夸张的就像对一个听觉障碍的患者。
“冷，但没事。”
“还没事？鼻尖都红了。”又去摸她的手，“手也冰凉，等一会儿，我叫一辆车。”
初冬还不太晚，马路上的车多的像白天一样，又赶上有路施工，手机上显示的预计时间比想象中长不少。
杜未恒把海离的手拉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的握在手心。海离也不挣扎，有了两层保护确实比刚才暖和了。
他们在路边并肩站着，谁也不开口。呼啸而过的风代替他们他们聊天，看着窜流而过的车也不觉得尴尬。
忽地，海离突然感觉自己的额间一出冰凉，接着是鼻尖，她抬头，路灯下，眼看着有什么飞舞而下。
她顺着一路往下看，才发现自己的黑色大衣上尽是白色小花。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