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戈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司剑再没有理由不应,何况花子卿不能出战还是化羽间接造成的,她若是再推辞显然说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拱手道:
“司剑定不负尊上所望。”
殇戈笑笑,“那就这样定了。你赶紧准备一下,然后动身去缥缈。大家会在那里集合。直到闯关当日你都需在缥缈隔世演练,有什么需要嘱咐化羽的就抓紧吧。”
他说着走到司剑身边,压低了些声音道:“化羽是我幻虚的子弟,如果能成为亘古以来第一个闯关成功者也是扬我幻虚的声威,我呀打心底里是真的希望他能成功的。”
逸一看着殇戈脸上那抹笑意,不知为何就不自禁地冒了一背冷汗。
司剑和逸一告退出门,走出去没多远一抬头却见花子卿站在前面,似乎正是在等他们。
“抱歉,”花子卿对司剑说道,“让你为难了吧?”
司剑本能一愣,却听对方继续道:“其实,是我向尊上建议让你出战的。”
竟然是花子卿,他平素可不爱多事,怎么会?
看到司剑眉头微簇,花子卿便猜到她此时所想,于是不等她开口已经解释道:
“今天的事着实是个意外,化羽不过是误打误撞给摊上了。而且,他已经被尊上责骂过,你就不要再怪他了。至于,让你替代我的位置,希望你不要有负担,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即便有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司剑听出花子卿话中有话,下意识四下环顾后言道:“还请仙尊明示。”
花子卿这才说道:“仙家这几个阵法皆为御敌所创,尤其是为了对付魔族,一招一式都是在实战中提炼,用以考评自家弟子这还是头一回。但是可以确定,这一次和我们平常的测试考评大不一样。就拿仙弩阵来说,四十九把,没有空弦。”
花子卿最后这几个字咬的格外重。司剑心头一惊没有立刻搭话。
花子卿看着她,接着补充道:“这还是我们自家演练的阵法,对其中细节完全通透。但这御仙阵的威力究竟如何,连我都不得而知。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此阵应当是以二十八星宿为走位列阵,而你要出战的位置是——鬼宿。言至于此,望一切安好。”
他说着竟然施了一个平礼,然后转身而去。
司剑忙用下仙礼还敬,“谢仙尊教诲。”
花子卿走后,逸一不解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慌,是心中有数了?”
司剑摇摇头,“没有又怎样?箭在弦上,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没错,化羽要成仙就必须通过这一关,他和司剑一样都是宁折不弯,知死不退的主。
只是,司剑暗暗唏嘘自己还是天真了,以为闯关不过是一次考评,决定能否升仙而已,是花子卿方才的话提醒了她,这些阵都是动真格的。试想当年,四十九把仙弩便让万妖谷血流成河,加上深不可测的御仙阵,究竟带着多么强大的杀伤力,不敢想,想便是不寒而栗。
一旁的逸一也早已心跳加速,他突然明白了当初殇戈为何会在终试上暗助化羽,原来比起将他驱离幻虚,斩断他成仙之梦,殇戈要的其实是他的命。至于吗,一位上神对付一个孩子,只因他当初毁了自己的神像便记恨至此?
逸一想错了,殇戈睚眦必报是不假,但是区区小妖的生死在他眼中当真不值一提,他忌惮的只会是那些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惧怕的也不过是前车之鉴还有……
殇戈下令让司剑前往缥缈报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将图纸在逸一面前展开,讲出了自己的推断。
“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排布,这里的空位就应该是留给北极星没错。但是,真正调控全局的阵眼却不是它,不仅不是,它反而应该是整个仙阵力量最薄弱的位置。”
“那真正的阵眼在哪里?”
“我有两个想法。一,此阵根本没有所谓的核心阵眼,每一个星宿独立为阵,如此无穷变幻,让人完全摸不到规律。只是,这样御阵并不符合仙家的章法。”
“没错,我们仙家最讲规矩,所谓统分有序,整齐划一。所以,应该还是有一个统领全局的阵眼才对。”
“如果必须有一个阵眼,不在力量相对松散的北极位,那么——”司剑说着,将手移向北极位两侧,“如果是我,大概会在这两个位置择其一。”
“井宿,鬼宿?花子卿说你接替他的位置就是鬼宿。殇戈也说这个位置很重要。有没有可能?”
逸一所说也正是司剑所想。花子卿特意告知他推荐自己列阵出战的缘由,虽然话没有说得十分直白却已经明朗,他是想让自己有机会护住化羽。而且,花子卿的修为接近上神,他所在的位置必然不会等闲。好吧,就压他所言不虚。
“如果是这样——”司剑对逸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助化羽破阵还是护他周全,司剑如果当真那样无异于“内鬼”,虽然只是一场考评却有背仙规,倘若被发现等同作弊,即便是惯用伎俩的逸一此时也犹豫了。
“放心,我会做到不着痕迹的。而且,只是必要的时候才会如此,也许化羽自己就能解决,我们这样打算不过是防一个万一。”
司剑虽然如此宽慰,逸一心中依然拧成一团,却也能够体谅,毕竟,在事关化羽的时候,什么仙规礼法,司剑能够放下所有的原则甚至尊严。
他不由想再闯一次星轨阁了,去看看司剑的星轨上当真没有红鸾吗?当然,他知道自己只是玩笑,莫说自己没有窥探其他仙友星轨的权限,就算可以又能如何,面对司剑除了无条件支持,他还能做什么?劝她吗?又不是没试过。
想到这里逸一自顾自地悄然一笑。
司剑却叮嘱道:“我会列阵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化羽,我不想他因此心生旁骛,不能专心应战。”
“明白!我会编个说辞的。”逸一心里话,一个个因为我说谎不依不饶,关键时刻还不是指着我说谎,但他眼珠子一转还是多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