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帝只是客气问他两吃了没,没吃坐下一起,都这个点了,肯定是吃了再来的。

两人撩袍坐下了,女帝手中的筷子一顿,早知道不说了。

宫人给他们两个布好碗碟筷,两人都不客气的开始享用起来。

听闻女帝给沈确批了粮器,他们两个就来看看沈确做了何事,让她批了,这数目可不少。

给了沈确,其他地可就要短上一段时日了。

“有何事啊。”

女帝不喜欢安静的吃饭,平时都是黄公公在旁边说话,她听着下饭。

两人原本有一肚子的话,但因为有对方在,都没有开口,只是另说这席挺别致。

谢知繁是不会和谢云说席面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

周浔之听闻过南方这种特色,但未尝过。

女帝知道他们两个来是为何,但他们不提,她也不问。

女帝名沈乐潼,原是长公主,如今不过三十又七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龙颜不怒自威,冷艳不可攀。

三个孩子,全是女帝成为天下之主前生育的,之后再未有孩。

如今沈确已经成婚,沈耀和沈枝意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无话可说的时候,聊他们总没错。

女帝听到他们为自己子女挑好的人选,淡漠的让他们自己决定,并不关心两个孩子的婚姻。

就是沈确,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女帝不干涉。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她唯一过问过的,是沈衍的婚事。

曾经萧王妃相中的柳云依,成为了二皇子沈耀的未婚妻。

三公主沈枝意的未婚夫,当朝大将军冷如柏之子,冷阳。

萧羽蓁气得和沈棠吵了许久,沈衍在外头陆续听到了他娘说,他爹心里只有皇姐没有他们这个家。

沈衍没想到,对他娘软弱的爹,冷硬的离开了,等他进去,看到向来情绪稳定的母亲,失控砸了椅子。

沈衍安慰母亲,没了柳云依,还有下一个,心想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萧羽蓁却是说他蠢。

这一天,沈衍才知道柳家有什么,柳家先辈曾是开国元勋,有着一道免死金牌。

沈衍一开始懊悔自己错过了机会,但转念想到父母这样的怨侣,他觉得还是要娶个自己心仪的妻子好。

沈棠和萧羽蓁出现了冷战,沈衍很烦,他才想上进,家里头就又这样。

没能忍住和温言吐槽了这破事,顺便给她递消息,二皇子和三公主找的人,可比她的家世强多了。

温言私下里问了一圈身边人,有没有童年不幸,父母不和的情况。

这种情况居然还挺多,温言了解后,才写信给沈衍,告诉他其他人是如何脱离父母带来的困扰。

温言给沈衍的信上,还画了一只笑得夸张的兔子,逗他开心。

隔了几天,郊外的庄子里,运送来了许多只兔子,沈衍拿匕首划开兔子的嘴。

一只,两只......许许多多只过去后,还是没能做出信上一样的兔子。

张仪麦快要吓哭了,满手是血,拿匕首划兔子嘴的沈衍好恐怖。

关键是他还喃喃自语着不一样,看着很不正常。

这些兔子皮毛变成了一张软毯,上头有绣娘用金丝绣出了一只疯兔子。

张仪麦好几晚上都做梦自己变成了兔子,被匕首划开嘴,吓得她惊醒,这份工,简直难打。

西北大营,不同于将士们的喜气洋洋,沈确阴沉着脸没个笑,女帝不给他回去。

几个将领问他为何不高兴,好几年不批的铁器运过来了,这可是大喜事。

沈确敷衍说他天生不爱笑。

气死他了,他是为了中秋回去才提大数目的粮器,心想女帝肯定只答应其一。

为什么不让他回去,女帝为何偏袒温言,那个侍卫,他要弄死他,之前不确定,现在他敢肯定,温言是有意不提。

沈确在练武场上,拿棍子和人对练,一连挑了五个人,他才大流汗的离开,全程没看到一旁也在练习的宋颜。

见到他离开,宋颜停了下来,想去河边偶遇,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沈确先去用膳了,脑中思索着如何除掉那个侍卫,其实,他只要开口对温言说他介意,温言就是害怕,也会把人推开送走。

但他习惯了自己动手。

只是,了解他的女帝,没给他机会,给了他一道开荒种菜自给自足的任务,一年内完成。

摆明了让他在南巡期安分。

沈确更气了,到底谁才是女帝的儿子。

沈确身上冒出来的低气压,使得将士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无事不去烦他。

这个夏季,沈确很上火,他负气许久不给温言回信。

中秋宫宴,女帝意兴阑珊的看着殿内表演,无聊的多喝了几口酒,这时间还不如去看奏章呢。

没有温言这无禁忌聊得来的人在,她早早退场了。

没兴趣赏月的女帝,来到了御书房,奏章一本本开始看。

发现她不见找她的谢云和周浔之,又碰到了一起,见到御书房灯亮着。

两人的面上同时出现了苦笑,她的心中,只有国事。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身影出现,新受女帝器重的苏沉向两人行礼,紧接着不用通报,就进入了御书房。

谢云和周浔之对视了一眼,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定着不走了,看这苏沉何时离开。

今日中秋,真的来汇报公事吗。

无人可共秋月的苏沉,没有假期这一说,除了办事,还是办事。

女帝很欣赏这种下属,吃她俸禄,不就该这么用心么,她都没假一直在办公。

看完苏沉交过来的供词,女帝好心情问他中秋怎么还在忙,以及,他和温言关系如何。

前一个问题,苏沉回答的中规中矩,后一个,他犹豫过后,坦白说和温言有过一段。

女帝刚喝下的茶喷了出来,黄公公尖着嗓子说哎呦喂。

“好个温三,咳咳咳。”

女帝润过喉后,声音不轻不重,

“此事若是让大皇子知道,你们的脑袋都别要了。”

“诺。”

沈确什么都挺好,就是肚量小了些。

关于温言藏好的八卦,女帝饶有兴趣的问苏沉更多的事。

苏沉垂着眼,他和温言,确实有许许多多可以提,就是那温府中相互捉弄的事情,女帝听得笑声不断。

温言得女帝心,是真。

外头站着等的两人,面色越发冷了起来。

刚才黄公公的惊呼声,是发生了何事,距离苏沉进去,已经过了许久,什么样的公事,可以这么长。

苏沉的坦白,让女帝更信他一分,中秋佳节,女帝赏赐了他一盏特别华美的宫灯,让他去馋温言。

温言喜欢宫灯,这盏,以前沈确还为她讨过,女帝就是不给,故意馋着她。

苏沉离开御书房,黄公公送到门口,

“苏大人,请。”

“有劳黄公公。”

“苏大人客气了。”

苏沉提着一盏华美宫灯出来,见到谢云和周浔之还在,对他们行礼后要走,被叫住,

“苏大人,你这盏灯有些眼熟。”

沈枝意和女帝讨了许久也不给的宫灯,周浔之说话的声音有点冷。

“是陛下见下官中秋家中无人,才赏赐的。”

苏沉卖惨,话意女帝是可怜他才给的,不是其他,别误会。

周浔之眼里的寒意少了些,乐潼就是体恤下属。

“进去这么久,除了公事,还说了什么。”

谢云可不好打发,苏沉现在无法得罪他们两个,

“陛下问下官一些关于表妹的事情。”

谢云这才想起,他和温言还有这层关系,抬手放他走了。

女帝今日宫宴居然走了来办公,去年不是还很高兴,也就跟温言话多,真不知她哪里讨喜了。

走在黑夜里的苏沉,影子在灯下拉的长,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中秋,他最讨厌的一天。

女帝听到谢云和周浔之求见,让黄公公赶紧换壶苦茶来,她要提神,今晚哪里都不去,她要待在御书房。

同样是中秋,温言他们就刚刚结束一场遇刺。

雍州刺史吓得脸都白了,他招待钦差们,请了戏班子和舞姬,没想到这两拨人都是刺客。

雍州刺史躲在桌子底下,一时间不知道为自己性命担忧还是官帽担忧。

这两拨刺客朝着温言和谢知繁而去,尤其是那些舞姬,距离他们两个很近。

躲闪不及,姜伯渔替温言挨了一剑。

遇刺次数多了,温言也能保持冷静,她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先行离开。

总有一些被查或等着要被查的官员,走险招灭钦差。

这一次的刺客们,全是死士,不敌被捕全部咬毒自尽。

侍卫们伤亡也惨重,雍州刺史被抓了起来审问。

三个大夫和叶三娘都很忙,温言讨了药,去给姜伯渔上药包扎。

口子划在他的左手臂上,长长一条,温言很细心先擦净伤口,轻手涂抹黑漆漆的药膏,厚厚一层后才绑绵带子。

姜伯渔这是轻伤,其他侍卫们有许多是重伤。

温言把血水端出去,等她回来,姜伯渔在擦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耽误他和剑联络感情。

温言也不打扰他,去了审讯室,这一次,谢知繁受了不小的伤,是傅明庭救了他一命。

等温言进入审讯室,闻到了血腥味,雍州刺史好好的并没有被用刑,她的视线落在昏暗光线里的傅明庭,靠近,血味浓。

“你疯了,受伤了还来审。”

温言按着傅明庭坐下,检查他哪里受伤,左小腿上有道深口子。

傅明庭说要及时审,否则人就会想好谎言圆,或着有其他人来救。

温言叹气,双手按在他的肩上,

“先生,你先上药,我来审你听着。”

温言少有强硬态度,傅明庭只好点头。

雍州刺史,被绑了起来,有幸见过陈聿修审人,温言照学,在他开口喊冤的时候,就一鞭子甩在他脸山,脸比身体疼多了。

傅明庭眼皮子一跳,温言哪里学来的野路子。

这一鞭子让喊冤的刺史懵了。

三更的梆子敲响,温言搀扶着傅明庭回了他房,

“都和你说了要相信我。”

卷起傅明庭的裤腿,他发出嘶嘶的疼,时间久了血渍都干黏在裤上了,

“你干嘛这么不爱惜身体,以后瘸了怎么办,传出去我温言有个瘸腿先生哦。”

“没伤到骨,不会瘸。”

失血白着脸的傅明庭,声音有些沙哑。

温言去房中拿剩余的药膏,姜伯渔不在,想来是去帮忙了,今夜大家都在忙。

“你瞧瞧,我对你好不好,以后可不许再敲我头。”

温言蹲着在给他清洗伤口,因为干了,擦会很疼带皮,只能先用水淋湿软去。

温言的手指反复在给他的腿上淋,傅明庭泛白的唇,抿着不说话,伤口其实很疼。

他手指握紧了椅子,等手指抹药的时候,他忍着不出声,温言抬头,见到他忍疼样,忙问,

“我手太重了吗,是不是不能只抹药,我去喊三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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