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云息庭甩开墨锦玥的胳膊就要离开,可下一秒,又被温郁拦住去路。

从他进入淮南王府,再到抱着杜知桃准备离开,一举一动,说得每一句话,温郁都看在眼里。

不管墨锦玥如何好言相劝,费尽口舌细数杜知桃的罪孽,到头来他还要一意孤行,根本不顾墨锦玥的良苦用心。

能让墨锦玥说出失望的话,温郁的心里何不更加失望。

如今的她已在死心的边缘徘徊,只要云息庭做出选择,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云息庭,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涟殇教?”

云息庭皱着眉看着她,温郁眼中的痛苦,已经传递到他的心里。

有一秒犹豫,却被温郁强硬的语气激到,愣是不愿服软:“本教说了,等杜知桃康复后,我会回到涟殇教。”

这时,赵林从外面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虽不知之前发生什么事,也能看得出是一个要走,一个挽留。

“公子,你就听长公主的话吧,别再一意孤行了。”

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效果,温郁在气头上,也没理会她的话。

“云息庭,我再问你,二月十六,你要不要和我成亲?”

云息庭呵了一声,那嘲笑的态度,让温郁顿感五雷轰顶:“长公主,你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要和他成亲,那人会同意吗?”

墨锦玥看不下去也帮着温郁说道:“是你亲口答应,不,是你提出和温郁三月后成亲,你也不打算认了?”

“你们都说我忘记了一些事,虽然我不承认,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就按照你们说的,我的确忘了,所以不承认有什么可笑的婚约。”

墨锦玥的头都要爆炸了,她看着地上的菜刀,也有一种冲动,想提刀杀人:“好,你说你忘了,不承认和温郁的婚约是吧?”

云息庭又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你总该记得,你我小时候,有婚约在身对吧?”

云息庭的笑终于在脸上僵住了。

“你战败后失踪,虽然现在并无官职,可我们的婚约没有作废,父皇临终前并没有下旨取消婚约,更没有把我另嫁他人,你可以不承认和温郁的婚约,但你我的婚约你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

“五公主,你是不是疯了?”云息庭不敢相信墨锦玥会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连和陶星河的幸福都不顾了。

“锦国有规定,驸马不得娶妾,谁勾引驸马,谁欺君大罪,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嫁你为妾,谁又敢欺君罔上!”

淮南王听了,咚地一声又跪在地上。

这两个公主各有各的厉害,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他只得恳求云息庭不要再和两位公主对抗,以至于连累淮南王府了。

“云教主,你和两位公主的恩怨情仇,求你不要牵扯淮南王府,小女品德有亏,配不上云教主,求云教主放过我们淮南王府,欺君大罪或许云教主不怕,可我们淮南王府上下老小百口余人,实在但不起欺君大罪!”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杜知桃不知死活,还想着要和云息庭长相厮守。

而刚刚云息庭为了她,不顾两个公主反对,甚至忤逆公主的意愿,她觉得幸福极了。

眼下别人还没怎么样,她爹爹先认怂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你住口,你明知云教主和两位公主有婚约,还要从中参上一脚,你是想把我们淮南王府害得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吗?”

“爹……”

“你还不从云教主怀中下来,你以后不许出门,不许去涟殇教,更不能见云教主!”

淮南王说着,把自己的女儿从云息庭的怀中扯下来。

他云息庭身怀绝技,不怕降罪派兵围剿,可淮南王身有爵位,他爹淮王戎马一生才争得今日杜家荣耀,他不能因为女儿的私心,把这一切都毁了。

前有两位公主步步紧逼,后有淮南王出面组织,云息庭骑虎难下。

他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也不能赖在淮南王府不走,到如今地步,他已经别无去路。

“公子,淮南王都这么说了,你就跟我们回涟殇教吧。”赵林抓紧时机继续劝导,也算给云息庭找个台阶下。

云息庭咬着牙,看了看杜知桃,又看看温郁和墨锦玥,突然笑起来:“既然淮南王不留本教,本教也不能赖着不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云息庭终于肯回去了。

谁知他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又补充道:“不过本教想去哪便去哪,谁又能禁锢本教的自由,本教答应过知桃,会在她康复后离开,这段时间我会住在淮州,至于什么时候回涟殇教,你们所有人管不着。”

“云息庭,你真的要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温郁彻底死心了,权当是她瞎了眼,爱了云息庭这么久。

“请长公主恕罪,本教最痛恨就是被威胁胁迫,我绝情,还不是长公主逼的?”

温郁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眶中的眼泪立刻滴下。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她脸上满是绝望,解下一直挂在腰间,随身携带的小玉笛拿在手中,开口念道:“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菜刀,一刀劈向小竹笛。

竹笛应声而断,断成两截,一截滚落到地上。

“与你的情谊,犹如此笛,二月十六那日,你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在此期间,你我不复相见。”

说完,温郁头也不回,快步跑出淮南王府正堂。

断掉的笛子显得尤为刺眼,似是摧毁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墨锦玥走到云息庭面前,满眼的失望与悲痛,无以复加:“云昭,但愿有朝一日,你不会为今日决定后悔痛苦,即便后悔,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然后墨锦玥也走了。

赵林看着掉在地上的竹笛,想起这是云息庭亲手制作送给温郁的定情信物,只觉得不能丢在这被人当成垃圾丢弃,便弯腰捡起来,揣进怀里。

他走到云息庭面前张了张口,又觉得多说无用,而且他心中的失望,也不想与他开口。

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脸落寞地也跟着出去了。

“北望哥哥……”眼下只有杜知桃最开心了,她跑到云息庭的身边,试图挽住她的胳膊,却被云息庭一把甩开。

云息庭能深刻地感觉到,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淮南王见谅,告辞。”

说罢,他也走了。

“北望哥哥,你去哪啊,等等我……”

杜知桃喊了几声,就想追出去,又被淮南王拉回来:“杜知桃,你还想给淮南王府惹出多少祸事!”

“爹,长公主都和北望哥哥断情了,他以后就是我的了!”

“糊涂,你以为他和长公主断情,五公主就不会追究?”淮南王拉住女儿,不让她离开,“知桃,听爹一句劝,云昭和你不合适,你还是放弃吧!”

“凭什么?我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还为了他吞毒让身体疼了这么多日,我凭什么放弃?”

淮南王一下子火了,直接给杜知桃一嘴巴。

从小到大,他这女儿都是掌上明珠,甚至比对他的两个儿子都要疼爱,更别说动她一根头发。

眼下若不是气急了,他也不会打女儿一巴掌:“如果你执意如此,为父只好把你逐出淮南王府,你想死别连累淮南王府,以后不管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

“爹……”杜知桃急得直跺脚。

“你现在滚回房间去,明日我会安排媒婆给你说亲,你想都别想嫁给云息庭!”

……

回涟殇教的路上,墨锦玥一直安慰温郁,到最后连她都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温郁默默流着眼泪。

笛子都当面断了,说明她真的下定决心与云息庭断情。

其实断了也好,这样的男人即便一直苦苦追求,也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

墨锦玥还想为自家皇兄再说几句好话,见温郁的样子,最终没说出口。

她不需急于一时,等温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没准她自己就能想通。

该说的该做的,墨锦玥全都做了,至于温郁最后会选择和谁在一起,只能靠她自己决定。

以后的两日,温郁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也没人能劝的了她。

直至第三日夏荷跪在她面前拼命磕头,她这才松口,喝了一些鸡肉粥。

“公主,襄城的店铺把之前预定买的东西都送来了。”夏荷伺候完温郁吃饭后,又从外面进来,“要不要出去看看?”

温郁并没有起身,指了指自己放银票的锦盒:“你去把钱结了,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吧。”

“公主,你都三天没出屋了。”

“天气寒冷,不出也罢,你辛苦一点,下山给我请个绣娘来,找个手艺好的。”

夏荷听了感到惊讶:“公主,你还想着要嫁给云教主呢?他简直是个混账!”

“说好的事,不想反悔,反正只有两个月了,他能不能娶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把喜服做好,也算是完成一桩心愿。”

夏荷摇摇头,已经哭起来:“夏荷不想让公主嫁给云教主,他不配娶公主……”

温郁见她的样子,一阵苦笑:“这人是活的,衣服是死的,我做出来云息庭不娶我,我穿着喜服等墨锦衍来接我行不行?”

话是说给夏荷的安慰,二月十六之后,她最放不下的便是夏荷了。

跟了她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温郁要趁她还在时,给夏荷找好归宿:“你去找绣娘之前,把赵大哥喊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擦擦眼泪,终于开朗了一些。

“夏荷,我再问你,你觉得赵大哥是你终身依靠吗?”

“公主,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怪害臊的。”

温郁有些急切,有些些怅然:“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如果你也想嫁给他,我一会和他商量之后,找个日子把你们的喜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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