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蔚收起手机，又分享道：“我倒是和她见过一面，小姑娘挺甜的，叫我姜姐姐，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本人牡丹一朵。”
林明真心里有点烦乱，但还是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她特惊讶。我就说你有？她还挺不好意思，说有个大学到现在谈了七年，在做芯片的一男朋友。你说这还能有假？”
姜蔚收起手机，喝了口啤酒，随口道：“没想到江朔喜欢这种。”
如此一番，经过正面侧面全面论证，林明真彻底承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一边对今天上午江朔的隐瞒感到气愤，一边又对程若感到抱歉。
虽然她是因为各种因素，半被骗着去结婚的，但点头同意的人是她，和另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领了证的也是她，她在道德上谴责自己。
也不知道那个叫程若的小明星，知不知道这件事。
林明真心里有事，把最后一串土豆片吃掉，把剩下的啤酒收起来，拉姜蔚起身：“姜蔚，差不多了，女明星可不能天天这么吃。”
“偶尔一次没事的，我最近皮肤状态好着呢。”
“该睡觉了。”林明真把她推进屋里。
“好好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快去吧，毛巾浴巾都在老地方。”
姜蔚去浴室了，林明真把阳台的小桌收拾好，关上了阳台门，打算给江朔打电话。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不问清楚的话，她今晚都睡不好觉了。
正准备拨打出去，她心念一转，先打给了表哥邵桉。邵桉也是做芯片的，但和江芯科技侧重的领域有所不同，主要是做通信芯片，但同一个大行业里，他和江朔免不了经常打交道。
“邵桉哥。”
“小真？”邵桉有些意外，这个妹妹平时并不怎么联络，“听说你回国了？”
“嗯，前几天回的，这次回来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找你玩。最近你怎么样？”
寒暄几句后，林明真提起江朔：“跟你打听个事。我有个舞团里的好姐妹，前阵子在一个拍卖会上看到江朔，来跟我打听他。”
邵桉见怪不怪：“他那张脸可真招人，跟小时候一样。那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比我更清楚他的底细？”
知道江林两家关系的人，大多都默认她和江朔的关系亲密。
林明真：“我都在国外多少年了，早就不太联系了，知道的消息早就过时啦。”
邵桉想想觉得也是，问道：“你想打听哪方面，不过先说好，太隐私的我也不一定知道。”
“不是什么机密。就是我朋友那天看到他身边有女伴，想问问那是临时找的女伴还是他女朋友呀？”林明真边说，边回忆刚刚看到的照片，“不算高，但长得很甜，笑起来有一边带酒窝这样。”
“你说程若？”邵桉似乎还真认识。
“哥你知道她？”
“知道，不是临时的女伴，江朔经常带她参加活动。上学那会儿大家都以为江朔是个风流债多的，没想到人家从大二开始，就只带这一个女孩出来玩，这得有……六七年了吧，我估计到时候结婚的应该也是她。”
林明真无意识咬着下唇，若有所思。
邵桉和江朔是同一个大学的，当时大大小小的局上，应该见过不少次。
她道谢：“我了解了，谢了哥，那我就跟我朋友说，别在江朔那儿花心思了。”
“小事儿。”邵桉只当她是为朋友问的，“小真你呢？有没有在北城看顺眼的，我要是认识的话给你牵线。”
林明真搪塞过去：“没呢，北城圈子我都不熟，有了我一定跟你说。”
邵桉：“那下次叫你出来玩，你得赏光。”
林明真笑了笑：“没问题。”
挂断电话，这下再也没有弄错的可能性，她翻出江朔的电话，直接打过去。
七年长跑的女朋友，藏着掖着不跟她说，现在结婚证领了，人家正牌女朋友反倒变小三，她要亲口问问江朔怎么想的。
“喂？”那边很快接起，江朔似乎准备睡觉了，声音有些模糊。
林明真开门见山：“江朔，我上午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说没有对吗？”
那边传来走动声，声音清晰了些：“嗯，没有。”
“程若你认识吗？”
那边默了两秒，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知道真相：“她怎么了？”
林明真：“她从七年前开始就在你身边，你不和她结婚，却在这跟我玩过家家？”
江朔皱眉：“你在说什么？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你敢说你们毫无关系？”
江朔没说话。
林明真轻笑一声：“那你找我和你演这一出戏又是何必呢，直接把她领回家，奶奶的病一样会好——你心里清楚，她只是想看到我们都成家立业而已。”
江朔沉默了两秒：“她结婚了。”
林明真红唇微张，一口气正堵在心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忘记了刚刚要说的话。
江朔继续道：“所以她不可能跟我演戏，更何况奶奶认准的孙媳妇是你，不是别人。”
林明真刚理清的思绪又乱了。
程若结婚了，但她又以女朋友的身份陪在江朔身边，这也是她自己乐于承认的事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程若在一场并不幸福的婚姻围城里，但她和江朔哪怕违背世俗也要在一起。
林明真被这个信息量惊得一时语塞——江朔他……他竟然甘愿做男小三。
虽然觉得江朔的道德底线有点突破她的想象，但未知全貌，她也不好多加评判。
既然他们之间已经这么混乱了，如今又加上一个自己……林明真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怪不得他们不能长相厮守，这情况要是给奶奶知道，非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不成。虽然林明真对江朔的行为不敢苟同，但在“希望奶奶健康快乐”这一点上，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林明真：“那你以后呢？准备怎么办。”
江朔思考了几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希望就这样继续下去。”
“……好，我知道了。”
林明真有些失神。江朔想继续下去的话，那她岂不是要一直给江朔和程若打掩护了？一旦有朝一日被人发现，那她就是头上一片青青草原——想要避免这种闲话，她和江朔的结婚的事情，务必要捂好了。
她忽然有点同情程若法律上的丈夫，也不知道认识他的人有多少知道江朔的存在。
又想到一事，林明真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行，但你还记得我们结婚之前的约法三章吧？”
“嗯。”
“我的要求是，无论任何时候，我想要离婚，你都必须放我离开。”
江朔声音有几分嘲讽：“答应过的事，我从来不会失约，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他哂笑一声：“还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死缠烂打的人？”
林明真无奈：“好，你不像，我相信的。”
江朔那边没有再说话。
“对了，下周奶奶的寿宴我不去了，寿礼已经送过去了，也陪奶奶吃了饭，我舞团那边给了我个女主角，我得抓紧时间回去排下个月的剧目。”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她没说——她不知道在长辈们的注视下，要怎么和江朔表现得像是新婚夫妇。
江朔那边半晌只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林明真：“喂？你在听吗？”
他的声音不甚分明：“嗯。”
“你都不会说一句恭喜吗？”林明真对他摆烂式的对话方式有点不满。
他的声音似乎噙着醇厚又缭绕的烟气：“那恭喜你，舞蹈家。”
林明真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把手机换一边拿：“根据我们的协议第一条，双方不能以婚姻关系为由干涉对方的事业发展，我要搞事业了，长辈那边以后你自己应付一下？”
“嗯。”
“商业酒会什么的，既然我们婚姻不对外公布，而且之前就是程若陪你去的，以后还是让她来吧。”
江朔那边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气音，好像是在低笑：“好啊。”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林明真趴在阳台护栏上，仰头看着北城不见一颗星星的墨蓝色的天幕，心里涌上来一种虚无感：“好像有点儿后悔。”
“……”
“你会后悔吗？”
江朔指尖夹住香烟蒂，静静看着它燃烧：“后悔什么？”
“后悔头婚是和我结的，后悔蹉跎时间，让人生多了许多麻烦。”
江朔唇边无声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从不后悔。”
“你倒是看得开。”林明真小声嘟囔，“不过想到奶奶康复了，我也就不后悔了。”
江朔心里有什么想说的话，但绕来绕去，最后又和着烟草味吞回喉咙。
挂断电话，林明真扶着阳台的栏杆吹着北城寒凉的夜风，一时唏嘘。
那是他们的婚姻里，最长时间的一次通话。
但他们既不像夫妻，也不像朋友，或许只是被迫保守着同一个秘密的旅人。
第二天太阳升起，姜蔚送林明真去机场，飞回了墨尔本，江朔忙着公司项目的事情，从早到晚一个又一个会议。
除了多了两本结婚证，他们的生活什么都没有改变。
直到2022年末，林明真舞团的世界巡演开到了首尔，已经升上了团里第一独舞的她已经有很多次饰演女主角的经验了。
在排演的间隙里，林明真破天荒地收到了江朔的信息：【胡桃夹子还有没有余票？】
彼时林明真刚下基训课，正在训练房把杆压腿，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还以为自己眼花，过了三秒才恍然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还没回复，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江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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