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追查禁药

殇山城,安平街,沙家大宅。

沙洪从上铺回到家,快步地穿过豪华的院落,来到自己父亲的书房前。

殇山那些大族被萧雨歇整治,倒台了以后,这殇山,最大的一户商户,便成了他沙家。生意更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沙邦抬手就推门进去,他父亲沙洪正在书桌前描摹着一副古字。听到儿子的打搅,虽是手上未乱,依旧笔锋稳重,可还是有些不满起来。

“邦儿,说过多少次了,进来先敲门。”

沙邦此时确实有些急了:“爹,这不是您火急火燎地找我回来吗?”

沙洪描摹古字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和塞瓦托的生意砸了,那帮率贼老小子被戈尔巴办了。我们的货被扣了,估计现在已经全部销毁了。”

沙邦吓了一跳:“我手头还有些存货,我马上再安排走一次货,想办法把损失补回来。现在戈尔巴查了我们这么大批货,市面上正是缺货的时候

“那可是价值上千万的货物啊!我们一整年的利润啊!爹,我们怎么办?这么大笔损失,我们损失不起啊,现在生意刚铺开。很多地方都要用钱......”

沙洪无动于衷的样子:“违禁药品的生意,全停了,这一年都不要再碰,明年在看看。有亏空的地方,变卖一些产业,有些铺子就盘出去吧。紧着我们主要的几个买卖。挺过这一段时间,资金回流就好了。”

“爹!”沙邦有些听不下去了,“您叫我回来就是说这个?您知不知道,现在那些大族到了,他们留下的产业,谁都眼红,我们现在不趁着这个时候多占些,一转眼,我们在生意场上就被人压得死死的。”

沙洪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律贼们完了。我们现在就是想做着生意,也没法儿做。”

沙邦却还是不服气:“爹!律贼们完了,我们自己走,只要把货运过去,您还怕没有买家吗?”

沙洪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淡定,他彻底被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激怒了,手中的毛笔猛然拍在桌案上,墨汁洒了一桌子:“说了停下就是停下!萧雨歇那小子刚去过塞瓦托堡,塞瓦托的生意就黄了,你看不出来吗?人家现在就死盯着我们,你只要敢走货,必死无疑。”

沙邦被自己爹骂的急眼了,终于开口说道:“爹,您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最近刚刚结束大战,周围盗匪多,货不好走。生意本就不好,结果,结果昨天不知怎的,卡沁部那边说要暂时断了和我们的生意。他们跟我们说,他们怕大战刚刚结束,生意就大做特做,会被人指摘是大发国难财,和大易勾结。到时候王庭诘难,他们吃罪不起。”

沙洪听完眼神也变了:“这是什么理由?这是什么理由?卡沁部现在在殇山以北一家独大,他们会怕这个?他们以前什么时候在乎过王庭?”

沙邦也是义愤填膺:“谁说不是呢。可他们跟我们说,最近鱼鹰成换了主人,新来的六王子乌海和苍狼庆雪都不是易于之辈,他们要谨慎些。”

沙洪听完,深呼吸几口,很快彻底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之前描摹古字时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那就这样吧。生意停了就停了。变卖一部分产业,先顶过这一段。实在不行,向钱庄再借贷一笔。”

沙邦听完却是更急了:“爹!咱家什么情况您是知道的,我们虽然看着赚的挺多,可我们做的那些研究,那投入都是天文数字!圣罗给我们那些,根本......”

“啪”的一声,沙洪一巴掌扇在了沙邦的脸上:“我告诉过你别提这些!李家那一堆尸体你没看过吗?我们一旦暴露,我们就也会是那一地尸体。滚!”

沙邦被这一巴掌打了一个踉跄,满脸写着怨毒,可却没有办法,只能敷衍地应了一句,带着一肚子怨气转身离开。

“回来!”沙洪大喊一声,叫住了刚要出门的沙邦,然后他飞快地说道,“还有件事,是衙门的事情。说是殇山县令,殇山太守共同请殇山城内大小商户往城主府赴宴,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商。我明天去一趟,你给我看好铺子。”

回到铺子,看着账房新送来的账本,他“啪”得到一声拍在桌上,上面亏空的数字已经有了几十万两。那些大族倒了以后,他们留下的产业着实惹人眼馋。沙家花了不少代价和心思,都是实打实花的真金白银,流水一下子就吃紧了。

本来沙家大半的收入,靠的都是私底下向艾斯贝尔的禁药走私。戈尔巴这一下,沙家确实动了元气,尤其是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沙家就等着这批钱回口血哪!

沙洪之前在剿灭迭达部和赭山部的战役中,是和萧雨歇他们搭上了关系,关系还不浅,萧雨歇挺乐意和沙洪来往的。

沙洪吞并那些大族留下的产业,萧雨歇明里暗里也是支持的,所以沙家才能放得开手脚搞,搞到资金都出现问题了。

可现在沙家自己没钱了,那能怪谁?

萧雨歇也没办法啊!

问萧雨歇借钱倒是可以,只不过那以后沙家的生意就被萧雨歇控制的死死的了,再难翻身。

沙邦转头对账房说道:“昨天让你联系钱庄的刘掌柜,他接受我的邀约了吗?”

账房摇了摇头:“刘掌柜说,刚刚大战,殇山局势多变,比较忙,所以......”

“那再去约啊!”沙邦不耐烦地催到,同时看了看手中的账本心中是越来越烦躁。他索性将手中的账本扔到了一边,打开了另一本账本,那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禁烟一类生意的黑账本。

他翻到他想看的那页,账面上还有一批药,卖出去应该能把亏空都补回来。

那些栗末流民,对于萧雨歇来说,有两个用处;

一来,就是筹码,用来要挟草原方面各个势力,暂时停止和殇山城的民间贸易。

二来,就是借口,用盗匪出没的借口,震慑城内的大小商户,让城内的各大商户,暂时断绝和草原的贸易。

三来,同样是借口,用来让城中商户掏一大笔现钱出来的借口。

里外两头,三管齐下,为的就是让生意不好做。做惯了禁药这种不正经生意的,一旦禁药生意断了,他正常的生意资金也会有影响。而这个时候草原贸易断绝,他必定要有动作。

萧雨歇等的就是这个动作。

第二日,殇山城太守府,今日格外的热闹,丁凝大清早起来就把院子装饰的金碧辉煌,等待贵客们来临。然后她就带着府里的厨子下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中午的宴席。

时候未到中午,殇山城中大小商户就来了一大半。

最先赶来的人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唐辞,他的礼数还很周全,不但人早早赶到,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一把灵器长刀一拿出来,面子里子就全有了。

萧雨歇他们都是武将,武将爱兵器,绝不会嫌兵器多,一把好刀送出去,没有人会拒绝。

他也的确伤心,殇山城的竞技场一直是交给他打理,他也倒是识趣,不敢真的什么都自己做主,竞技场的账本总是定期送到太守府,衙门往竞技场安自己的人,他也不介意。

唐辞自己心里清楚,这就是试探,没人会这么快的相信他一个道上混的。他要是真的一手把持竞技场,那这竞技场就不是他的摇钱树,而是催命符了。

殇山城的商户本就不多,尤其是往草原,往境外走货的更没几个,没能力往境外走货的,萧雨歇也不在乎,他查的是能把禁药运到塞瓦托堡的,数目这么大,路程这么远的跨境走私,这要是连跨境贸易都没做过的就能做成,萧雨歇也不用查了。这是个天才啊!

所有商人都来了以后,最晚来的就是沙洪。

他一进门,先是对着刁英、萧雨歇他们这些殇山城的实际控制者一阵前倨后恭。然后就是对着一屋子的商贾同行一一行礼,礼数更是周到。

他同样不是空着手来的,手里提着的还是竟是一副罕见的碑帖。

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署名还是一位千年前的书法大家。这一副古帖,怕是比唐辞的宝刀更加的出众。

日近中天,一桌子宴席也被摆好。

众人落座,刁英首先举起酒杯,对着众商户说道:“诸位,刁某人和几位兄弟,皆是初来乍到,又加之年级尚轻,能在殇山城为百姓做些事情,多亏了在座的诸位鼎力支持。”

唐辞连忙站起来,连连摆手:“诶诶诶诶,大人您可别这么说,凭我们哪有这本事,还不是靠几位大人。”

然后周围就充满了“大人年轻有为”,“大人少年英才”之类的恭维之声。

刁英也不是来听这些的,他推诿道:“诸位,诸位不必自谦。听在下说下去,在下请诸位来,那就是又有事请想和诸位相商。”

唐辞忙说道:“有什么大人尽管吩咐,还用什么相商?”

刁英也没客气说道:“那就请我兄弟,参将萧雨歇,为大家说明一下。”

萧雨歇站起来冲在场的商户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大不离的是这么回事,咱殇山城不是大兴土木了吗?新城区这一下子竖了起来,旧城区的不少住户这就可以迁出来了,然后很多以前没法儿实施的旧城区改造的方案,以后就也能实施了。但这项目庞大,光靠朝廷和殇山衙门这点人和钱,不知要搞到猴年马月。所以想请诸位帮帮忙,旧城区的有些闲置地产,衙门决定挂牌出售其使用权,交由各位来开发。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是否有意愿,帮衙门解决这个麻烦。”

唐辞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就被,欣喜若狂地说道:“哎呀!大人们这哪是请我等帮忙啊?这就是给我等一条发财的路子啊!平时这地产,我们求都求不来呢!”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一股不善的目光想他飘了过来,那是一直在他对面一言不发的沙洪。

沙洪做的事,唐辞知道点,但他没参与过,也参与不进去。但平时有什么脏活儿,沙洪一般也是找他。比如,知道一些秘密的凌安福就是他找唐辞杀的。

唐辞现在和萧雨歇他们越走越近他也是知道的,他这般表忠心沙洪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可沙洪更知道,他手里钱确实不多了,他此时真的拿不出这比买地的钱来。可现在唐辞这么起劲,这不就是想给自己难堪吗。

这是只听有人疑虑的问道:“这老城区的搬迁安置,也得一年半载吧。怎么现在就急着卖地,虽说确实是便宜我们,可这......”

“诶,说什么呢?摆明了便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人马上站出来反驳。

萧雨歇倒是很大方,哈哈一声说道:“实不瞒各位,城外的情况,你们也有所耳闻,有些栗末流匪,挺麻烦的。城中这两日的情况,诸位也知道,我们被搞的焦头烂额,人手严重不足,你们也是看到的。这要剿灭这些流匪衙门着实困难,缺钱,缺饷。”

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刁英马上接茬道:“所以啊,才要不得已,出售地产,以换取军资。”

沙洪此时心中盘算,旧城区完成搬迁,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这个时候卖地,确实早了些。这个时候买地,应该就是想看看有谁买。看看城中商户谁听话,谁和他们一条心。

他甚至也怀疑过,这就是萧雨歇他们想用这种办法,试试他们这些商户手头有多少现钱,以此判断,塞瓦托堡那批货究竟是谁的?

他越是这么猜,越是心里想着这钱不能不出,不然不是摆明了自己手头资金断了,给自己增加嫌疑吗?而且不出钱买地,那不就是有和他们对着干的嫌疑吗?

以后自己要在殇山立足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他沉思了很久,眼睛的余光瞄到唐辞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他赶忙抢在唐辞之前大声喊道:“在下愿出黄金一万两,购置一块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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