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死牢杀

殇山城换了天,这是整个殇山现在公认的事情,许许多多的殇山城原来的富商大贾全不见了,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街头巷尾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那些富商大贾的铺子都关了,一件件大门紧闭,再也不见开门。陈家的杂货铺,周家的镖局,李家的绸缎庄,一家家地都关了。

然后就是一张张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官府通告,将这些富商大贾这些年来通匪的事情,一件件写在了上面,告诉了殇山城的每一个人。

对于大街小巷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关注这件事人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每个人的日子都说不上容易。那些人进去了就进去了,反正那些人的钱不会给他们用,他们自己的生活还是要靠自己辛辛苦苦一点点赚出来。

至少就目前来看,那些进去的有钱人,也不算冤枉他们,罪行是妥妥的。都在殇山街面上讨生活,多多少少都知道点那些豪门大户多吃多占,欺男霸女的事情。很简单的一件事,比如说,两户人家同时看上一家铺面,其中一户如果是那些大族的子弟,不用说,铺面一定是他的。另一家人哪怕再怎么出高价,哪怕再怎么有道理,人家也不会听。谁让人家是大族,族中子弟多,家族势力大。

老百姓关注的是,以前在这些大族子弟手里吃过的亏,现在是不是应该拿回来了。

至于没了陈家的杂货铺,李家的绸缎庄,周家的镖局,会对殇山的社会造成的一些不便和商业上的影响。这些事极其微小的麻烦。

总有人会跳出来,填补生意上的这些空白,很快会有新的杂货铺子开起来,会有新的布匹从南方运过来,也会有新的好汉和壮士站出来,护着殇山的商队去草原上走一遭。只是这些人,背后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世家大族,不会再有什么豪门大户。做起生意来,不会再以势欺人,别人也不用再看着他们的脸色和他们做生意。

大抵事情会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一张官府的新通告贴了出来,很快就有些人陆陆续续聚了过来,通告的内容又是一个豪商的罪行,豪商名叫陈安,是一个陈家的子弟,做城里文房四宝的生意,他做生意喜欢捆绑销售,买他的笔就一定要买他的墨。

这些年城中的读书人对他怨声载道,可是在他那一片儿,基本没有别的笔墨铺子,谁要是敢开,他就拼尽全力把人挤垮。城里其他的笔墨铺子,大多也都是陈家的人,或者是和陈家有关系的人在经营。旁人要开,不但价格一定要比陈家的高,而且每年都要给陈家上交一笔例钱,这样一来,哪有生意?赚的钱自己都活不下去,哪还有多余的例钱上交,这生意自然没人做。

你要是敢反抗,敢违反陈家的规矩,不好意思,请你关了店门,别在殇山开店。

龚鹰做事细致,每一个这样的人,他都是仔仔细细查清了他们的罪行,然后才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至于最后这些人是杀是关,这就交给律法裁决。

就算没有判处死刑的,龚鹰也相信,监狱的劳教生活,能将这些人洗脑再教育一遍。

最近萧雨歇正在安排让大牢里的犯人都去做工,几家大族倒了,生意要做,日子要过,不少工坊要重新运作起来,都缺劳力,这些犯人就是现成的劳力,还不用给工钱。

至于这些人刑满释放以后,会不会因为被公示了罪行,而在殇山城遭人白眼,混不下去,这就不是萧雨歇他们该管的了。而且——貌似除了少部分人大多都是重罪。

就在这公示陈安罪行的告示前面,人群中几个不起眼的人遮挡好自己的脸庞,似乎很在意是不是会被人认出来。这些人看着告示的内容也见不到多少喜悦,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恨恨的表情。

随着其中一个人下了一个命令,这些人有的挑起了扁担,有的背起了包裹,有些推着小车,一个个转身离去。

富贾豪商,世家大族在殇山城经营久了,总有那么一些底蕴,暗地里,肯定培养了一大批忠于他们的人。而且这些大族的家眷很多都没有参与家族的事情,这些人没有证据和理由办他们,他们现在外面还是自由身,还能接过家族的残余势力,继续搞事情。

之前刁英他们进各家逮捕的时候,就遇到了很多抵抗,严重的甚至有像周家一样,上百位镖师大打出手的。给刁英手下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好在刁英之前培训过他们巷战,有在殇山打了两个月的土匪,一个个士兵说的上训练有素。

人数众多,武器精良之下,那些乌合之众一般的镖师基本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随着城中的这些大族被除掉,刁英开始正式接收殇山城中的各部衙门。这些衙门中的人见自己背后的靠山倒台,有逃窜的,有想投靠刁英的,甚至有破罐子破摔要发动衙门中的人罢工的。

然而这些各大势力安插在衙门中的人,随着背后那些势力的倒台,在衙门中一下子失去了威信,很多看不惯他们已久的人都开始不停他们的号令,而开始向刁英示好。

而这个时候,龚鹰和丁凝也开始陆陆续续在官吏之中发展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渐渐将衙门重整了起来。那些各大势力安插的人所造成的混乱,似乎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

但是谁都知道,若是他们不小心,很快就会有凶猛的反扑到来。

萧雨歇这些天基本上泡在牢里,一个个人审过去,他不喜欢审犯人,也没什么刑讯天分,他只是有些套话诓人的本事。

此时的他看着墙壁站在一间刑房中,他的面前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那是他第一天审完李晔之后离开时,路过看到的那间牢房里的人。

第一次见,他就很感兴趣,因为这个很特别。抓回来的那些富贾豪商和世家大族中,只有这么一个妙龄的女子。

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头偏黄色的长发,身材匀称,五官端正。

说不上好看,可是也不难看。但是这个女人的身上,萧雨歇看到了一股狼性,那种他在原陆裂谷边福尔斯酒店里的谢丽尔身上见过的阴狠狼性。

谢丽尔那个亨利·摩根的养女,到现在也让萧雨歇感到后怕。

萧雨歇看着这个女人的资料,这个女人叫——凌安福。殇山本地人士,这些年一直做些人牙子的生意,大易法度中,采生折割、掠人为奴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罪及凌迟。连丫鬟仆人都必须和主人签订文书契约,工钱不能克扣,也不能无端欺凌打骂。

人牙子也就是人贩子,那是一个十足的地下生意,犯的法打了去了。殇山边城之地,混乱丛生,鱼龙混杂,法度犹如虚设好多年。也让这些犯法的生意也有了土壤。只要是几家本地豪门点了头,就算是再恶劣的生意,也能做。最多也就是卖六扇门一个面子,不搞到明面上。

萧雨歇看着监狱里抓回来的这些本地土豪劣绅,和他们的走狗帮凶,心里就暗暗打定主意,接下来刁英的第一件事是兴办学堂,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饬治安,扫除城狐社鼠,严打所有非法生意。

他对面的这个女人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张嘴问道:“大人?您想什么呢?每天都来我这儿审上几句,你也不嫌累。我能说的可是都说了。”

萧雨歇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忽然开口问道:“你真是凌安福?”

这女人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我这名字起的不好,我爹取得。他一直希望我是个男孩,行了,回去我就把名字改了,省的麻烦。”

说完,女人翻了个白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忘了,我怕是回不去了。我这名字,怕是上了行刑名单吧?”

萧雨歇点了点头:“掠人为奴这一条,就是终生监禁或者死刑。你这,也不见什么能打赢官司的招儿啊?”

女人呵呵一笑:“打赢官司的招儿?不如说是减刑的立功表现吧?你这几天,光暗示我这些就暗示了好几次,我也只能告诉您一句——真没有?”

萧雨歇呵呵一笑:“我见罪犯多了,有些死刑犯为了活下来,什么手段卑劣用什么?检举揭发同伙儿,出卖道上的朋友,一点儿没有都能给你编出点儿来!你这倒是咬死了没有,反而倒让我觉得反常。”

女人摇了摇头,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真这么说,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雨歇双手环抱在胸口,看着女人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在意你吗?”

女人看着萧雨歇,奇怪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萧雨歇微微笑了笑说道:“当天我来监狱里问李晔。离开的时候路过你的牢房,我听见,你说你要

“以前的时候,我也见过一个你这样的女子。她很厉害,太厉害了,我险些栽在她手里。不过,她运气不好,她效忠的那个家族里,有人叛变,背后给了她一刀。真的就是背后捅了她一刀,她当场死在我面前,和我之间就隔了几个身位,她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我看的真真的。”

“你说这些干嘛?让我觉得,我替别人送命,我不值?那你效忠大易觉得值吗?这种事,问问自己本心就行。”

萧雨歇长叹口气:“我不问本心,我身上背着责任,这一切都是责任。本心如何不重要,该做的就要去做,没得商量。”

女人叹了口气:“我也有我的责任。”

萧雨歇正想接着问下去,忽然之间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

他右边的其中一间屋子轰然倒塌,连带着萧雨歇右手边的墙壁都向着里面凹进来一大片,墙体撕裂,几乎倒塌。

有人劫狱!这是萧雨歇第一个反应。

萧雨歇一手将女人手上的短剑拔了出来,一手拔出身后的野芒剑,一剑将牢房的门砍碎,然后一脚将右边几乎破碎的墙壁踹塌,然后第一时间挑起了边上的长桌朝着倒塌的枪那边扔了过去。

接着第一时间,萧雨歇转身就朝着牢房门外跑去。

佯装进攻,实则撤退。这是战场上屡见不鲜的招数。

萧雨歇现在不明情况,敌暗我明,他必须退。

然而他这一退,却苦了牢房中的那个女子。那女人看着萧雨歇离去的方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朝着萧雨歇消失地方向心急如焚的喊了两声:“喂喂!你个混账!”

然而这两声没得到任何回应,倒是倒塌的墙那边,一个中年壮汉缓缓掀开了自己面前的盾牌。

之前这个壮汉从被他们炸塌的墙壁冲进了牢房内,然而他刚想将自己面前的墙壁砸开,那支离破碎地墙壁忽然朝自己倒塌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张长桌在乱石后面朝自己飞砸过来。

这个壮汉飞速举起自己右手的巨盾格挡,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他现在掀开盾牌,满以为墙壁那边是敢于反抗的敌人,然而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被绑在刑椅上的女人。

壮汉皱起了眉头,壮汉身后还有几个人,一人全身上下火焰缭绕,还有一人,身上穿着一身轻甲,手里拿着一根大铁棍。

壮汉很是有些不痛快地走向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手中的大盾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砸下来。现在这情况,他们这些人闯入不熟悉的大牢中来救人,本来就是凶险万分的事情,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他们现在正是神经紧张的时候,对于眼前的情况,壮汉哪怕搞不清,也知道现在是宁错杀不放过。

尤其是,刚才这个女人的房间,绝对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朝着他们发动了攻击。

女人心急如焚,忽然之间她拼尽喉头涌动,然后猛然之间朝着壮汉吐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壮汉的脚面上砸了一下,就滚进了地里,然后忽然之间,一大团绿色的如同钢丝一样的植物就从地面窜了出来,直接缠在了壮汉的脚上,壮汉似乎很痛苦。

这东西名叫“菟丝子”,是一种寄生性植物,他们能缠绕住一切可以缠绕的生命体,然后夺取那些生命体的养分和能量,壮大自己。此时的菟丝子,就在钻入壮汉的身体,吸取他的血肉,用不了多久,可能壮汉的这条腿除了菟丝子以外就只剩下白骨了。

但是壮汉就不是泛泛之辈,这种程度的攻击,也就是延缓一下他的速度而已,女人只是必死之下的无奈反击。他刚想发动体内的源能,摆脱脚上的束缚。

猛然之间攻击自斜上方而来,萧雨歇从房顶之上忽然落下,朝着壮汉就撞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从壮汉脖颈之间衣物甲胄的缝隙之中贯穿了进去,斜着刺穿了壮汉半个身体。

在撤退消失在敌军视线之后,猛然杀一个回马枪,这也是战场上屡见不鲜的招数。

萧雨歇假装逃离后,根本没离开,而是藏在暗处观察情况,了解清情况,才能出手。

壮汉对于躲在暗处的萧雨歇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没有防备,当场死亡。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却是又惊又怒。

全身缭绕着火焰的那人,一身火焰炸裂,一条火龙窜出,朝着萧雨歇席卷而来,萧雨歇整个视线,瞬间被满目的火焰占满。

赶忙从壮汉身上跳下来的萧雨歇随手在地上一划,一道水晶高墙死死挡住。

火龙冲击水晶高墙,犹如海浪冲击岩石。然而片刻之后,水晶墙居然开始出现烧熔的迹象。

水晶的熔点足足高达一千七百多度,能将水晶烤化,这该死的火焰可能连两千度都不止。大团的高温火焰几乎充斥满整个空间,就算没有被火焰燎到,光是高温就已经让人难以忍耐。

一边那个还被绑在刑椅上的女人已经被高温的气浪灼烧的惨叫连连。

萧雨歇必须拖住这几个人,这么大的动静,刁英那边一定受到了消息,很快大队的人马就会赶来,自己只要拖住一会儿,这几个劫狱者要面对的就是大军合围。萧雨歇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劫牢还攻进了大牢之中,他是绝对不打算放这些人走的,只要拖够几分钟这些人就行。

一旁的女人还在拼命的惨叫着:“把我放开!把我放开!我能帮你!我能帮你!”

萧雨歇此时身体未元素化的部分也被高温灼烧的通红一片,眼看就要被灼伤。他索性也不顾了,手中短剑一挥,斩断了女人一只手的禁锢。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身影从牢房走廊的那头直冲进来,一边冲一边大喊:“老子收了钱的!”

然后一张卡牌入手,抬手就是一道风刃朝前打去——塔罗牌“魔术师”,可以掌控,风、土、火、水,四种元素!

风刃过处,烈焰被劈为两半,萧雨歇趁着这个空档,猛然朝火焰男突去。

然而一个手持奇特长棍的身影挡在了萧雨歇的身前,这根长棍一端是个锋利尖刺,一端是个锐利弯钩,长棍就是钢铁锻造,上面没有半点花纹,只是造型奇特。

而另一边火焰与罗湃的狂风交织在了一起,火在狂风中会被吹灭,可是火若够大,便是火借风势。罗湃和火焰男,此时就是死死比拼着到底是风大还是火大。

然而,罗湃在魔术师状态下除了风,还有水!

风中混合着水汽,烈焰一寸寸熄灭,而烈焰熄灭之时,白雾又是弥漫开来,白雾刚刚蒸腾,狂风又将白雾吹散。接着便又是狂风、水波、烈焰,无休无止,不断地循环。

长棍到了跟前,持棍的人用尖刺的一头朝着萧雨歇猛捅过来,连续三次迅捷的捅刺,每一次都指向萧雨歇身上的一个要害:

第一下是额头,第二下是心口,第三下是咽喉。

第一下被萧雨歇闪过,第二下被挥剑挡开,第三下被萧雨歇左手的臂铠挡住。

随后,使长棍的男人倒转长棍,另一头的铁钩就当头劈来。

萧雨歇抬剑架起一钩子,锐利的钩尖就在他的面前,闪着寒光。那东西勾到身上,怕是一大块肉,就被钩了下来。

然而对方明显很会用这铁钩,这一钩一带,就将萧雨歇的长剑拨开,勾住剑身拖到了一边。

萧雨歇手腕一翻,剑身将钩子又挑了起来,然后猛地压向一边的墙壁。

萧雨歇借机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铁棍男身后,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牢房之中。

铁棍男的身后,此时被炸出了一个大口子,大牢的围墙被炸塌,从萧雨歇所处的地方开始,往旁边延伸,好几间牢房成了废墟,墙壁屋顶皆粉碎,只剩残垣断壁。

几十上百人从这缺口中涌了进来。一个个都是决定的好手,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兔起鹘落之间已经冲向了一个个牢房。

牢房中,仅剩的狱卒还在抵抗,然而强度却越来越低,几十个狱卒分散各处,而冲进来的劫狱者却是汇集一处,大可逐个击破。

下一个瞬间,铁棍被猛然抽开,然后一端的钩子别住了长剑,下一刻,又带着长剑,朝萧雨歇的小腹撞去。

萧雨歇左手臂铠用力撞在铁棍上,将铁棍撞偏,随后顺势一剑直取铁棍男本人。

铁棍和长剑就这么开空中来来回回碰撞了十几次,每一次都是火星四溅,声如雷霆。

短暂的交手之后,萧雨歇忽然卖了一个破绽,而铁棍男很明显抓住了这个破绽,铁棍一头的铁钩再次勾住了萧雨歇的长剑,一钩,一别,死死锁住。

然而萧雨歇下一刻猛然松开剑柄,手握铁链几圈一甩,将铁棍死死缠住,接着朝左边的墙角猛然一拽,剑刃刺入地面,彻底将奇怪铁棍锁死在了地上。

可就在下一刻,对方那个拿着铁棍的人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小弩!而此时,萧雨歇臂铠上的弩箭也对准了这个铁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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