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群人对我，似乎有种莫名的恶意和排斥……
李烽火退至一旁，看着这群牢子。
一个个交头接耳，脸上不时的还露出讥笑神色，但眼神中都是排斥和厌恶。
就连身为营管的王安也是冷漠无比。
按理说，自己是谢育森亲自安排，王安怎么也要给谢育森一个面子。
更别说，安排自己入大牢，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有知县大人首肯。
李烽火不认为这些混迹大牢的老油条们，是一群拎不清的主。
“……好了。”这时，王安上前一步，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黄善！”王安一指人群中一个白带节级。
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胡子拉渣，笑起来有几分猥琐的中年男人。
“嘿，王头儿。”黄善笑着上前。
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瞟着，似乎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和精明。
——拾取黄善0.5天寿元。
“李烽火就安排在中心监区吧，正好，老赵的儿子也刚来，两个新人由你照顾。”
见王安这么吩咐了，黄善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你就跟在黄善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其他人，散了，各自忙去吧！”
说完王安转身离开。
“……前辈。”李烽火抱拳一礼。
这个黄善，是一群人中，唯一没有对自己露出排斥情绪的人。
见李烽火这么正式，黄善连连摆手，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道：
“不，不用，以后啊，少说，多看，多做。”说完，他又带着李烽火，道：“小火啊……
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李烽火摆摆手，笑道：“没关系，应该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火了。”黄善笑着点点头，道：
“其实你也别怨小方，他就那脾气。”
“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李烽火静静听着，目光瞥向远跟其他人插科打诨的那个牢子。
正是刚才两次对自己嗤笑的人。
“小方啊，他就是这个脾气，遇见不平事，就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不瞒……”
“他以前连王头儿都顶撞过。”
“其实孩子人不错，很仗义的一个人，等以后大家慢慢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黄善说着，示意李烽火跟上。
“小火啊，我先带你去排班，然后给你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不平事？李烽火若有所思，心中恍然。
“看来，我走后门空降，影响到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分配了。
这个黄善，是在点我呢。”
这时，二人已经来到了中心监区一个休息室内。
黄善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放在桌上坐下。
舔了一下手指，翻开泛黄的纸，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拿出笔记录下李烽火的名字。
“中心监区算上我和老刘老张，嗯，老刘是夜班，下一轮你就能见着了。”
“老张前些日子请假回乡奔丧了。”
“算上我、老刘和老张，一共是十二个人。”
“一个节级，两个差拔，九个牢子，一人负责一间牢房刚好，可惜前段时间老唐生了一场大病，人就殁了……”
“本该由他儿子顶上，可惜……”
黄善一边在李烽火名字后勾勾写写，一边碎碎念。
这才是他们排斥我的原因……李烽火心中顿时恍然。
在大景，狱卒是贱役。
属继承制，就是父亲死了儿子就要去接手父亲的职位，世世代代当狱卒。
虽然说贱役不好听，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个油水很大的铁饭碗。
大景律法严苛，进了大牢是不允许探监的。
但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
犯人进去了总会有外面的人要打探情况，或者是探监等等。
这个时候，一些人就动了歪脑筋，贿赂狱卒。
衙门给狱卒的工钱比较少，犯人家属又给的多，自然就形成了一条默认规矩。
因此，大牢里的营管对下面牢子的贪污或者敲诈勒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些时候，犯人家属还会请求狱卒予特殊照顾。
比如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或者一些犯了死刑的，行刑前家里会买通狱卒，送个姑娘进去，让给家里续个香火这种。
在或者，某个大人物要弄死谁，也能通过狱卒来解决。
那是花多少钱都是乐意的。
这个时候，即便上下盘剥一层下来，最后到狱卒手里也或多或少的也能捞到不少油水。
一些时候，得罪了狱卒的犯人，还会被敲诈的倾家荡产！
对于这种潜规则，李烽火并不反感。
马无夜草不肥，上一世他也是个小人物，给老板办事的时候可没少吃拿回扣。
一些时候老板就算知道了，只要不摆明面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小人物都有小人物圈子的生存之道，大人物也默许。
“只是，这群‘黑皮’可比上一世的办公室同事要仗义多了。”
“能为同僚仗义执言，甚至明知道我有背景，还敢针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嗯，叫仗义每多屠狗辈！”
“……好了，小火啊，你接下来就负责给犯人送饭吧，只是这几个人要格外关照。”说着，黄善簿子递给李烽火。
闻言，李烽火接过簿子看去，只见簿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人的名字。
得益于大景以儒立国，文风盛行。
也就带动着读书识字率在大景普遍很高，像是黄善这种狱卒，也都识字。
“葛二蛋？”李烽火看到第一个人的名字后，双眼眯了眯。
对这个喊自己‘兔爷’的孙子，李烽火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从那火的眼神中，李峰火敢肯定，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第一个葛二蛋，黑风寨三当家。”黄善指着葛二蛋的名字说道。
“山贼？”李烽火惊讶道。
嗯，黑风寨，听名字就知道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错，黑风寨驻扎在淳于县十二里地外的翠微山上，势力不小。”黄善面容严肃道。
呵，山贼？李家的地盘上，还有这扯淡的事儿呢？
李烽火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要说这黑风寨不是李家养的，再不济也是李家默许存在的，他打死都不信。
“既然是三当家，怎么被抓进来的？”李烽火问道。
“说来也怪他作死！”
“在山里瞎转悠，结果冲撞了李二公子的养的狗，然后被暴打了一顿关了进来……”
“不过黑风寨嘛，财大气粗，你懂得……”
说着，黄善笑了笑，给了李烽火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为恶一方的山贼比不上李一凡养的一个畜牲，被关牢里还要给官府吸血，当下蛋金鸡？
一时间，李烽火只觉得这古代社会，也太特么的荒诞离谱了。
“第二个，周福来！”
说着，黄善语气严肃，道：“此人是南山矿场的工人。”
“一定要慎重对待，送饭的时候谨记，不要跟他有任何的交流，哪怕是眼神上的！”
“这是为何？”李烽火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个，此人之前在西监区，由老周看管。”
“老周手下一个毛头小子多跟他说了几句话，几天后就人间蒸发了……”
听到这话，李烽火心里一寒，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叫周福来的人。
显然，这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无关。
“第三个叫刘凤霞。”
“是昨天关进来的，是个刺客，听说是行刺康王世子妃……”
“上头吩咐了要我们好好看着，我还是那句话，少说多看多做……”
“……刘凤霞！”
李烽火的一双眸子里，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脑海中闪过一道弧形气浪。
还有那丫鬟手上，一闪而逝的淡淡光芒。
就是这刺客，掌握着类似于传说中的武功那种超凡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