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开门了！开门了！”
一间不大的杂货铺门口，挤着不少人。
这些人都背着筐，一看到杂货铺开门，就忙冲过去。
“素油还有没有？”
“有，有，有！”
“素油还是二百文一两？”
“现在是二百一十文一两了！但是管够！都有！都有！不要挤！都有！”
听着老板对着外面大喊，人群中就有人嘀咕着。
“怎么涨了十文？”
“那你还买不买？”
“买！当然买！多十文也值得很！”
百姓们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过去的素油，那是多贵啊！
就连猪油，那价格也很不便宜！
像现在这样，打上一两油，能吃很久了！
才二百一十文一两，实在是便宜！
当然了，舍得买油的百姓，已不算是百姓中的最底层了。
真正的底层百姓，就算是二十文的素油大概也是吃不起的。
而一般的百姓，平时也是舍不得吃，可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买上一些油，一家子大过年的，也能稍微润润嘴。
他们都盼望着，过年的时候吃得香甜一些，来年才能不受穷！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他们都深信不疑。
就如同年关时不吵架，否则来年一年都不会安生一样，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其实也是生活的智慧。
而随着一两两的油被打入细细小小的干葫芦里，拿到了的人，都是一直眼巴巴盯着看，生怕被少打了一些。
而拿到了素油的人，也是喜笑颜开。
光是闻一闻，就知道是好油！
若是来年的素油一直这么便宜，那他们年中的时候，兴许还能再买上一二两呢！
“老板，咋地这个油，如此价廉？可是有什么问题？”当然了，也有人心里不放心，忍不住问杂货铺老板。
老板就说:“你当这是什么油？这是菽油！是朝廷的油坊卖的菽油！往日里，你们都是从卖油郎那里打油，何曾见过我这里有素油了？还不是因为这是我从大油坊取来的，大油坊则是朝廷的买卖，所以我才敢放在自己的铺子里卖？你们放心好了，这油极好，不比芝麻油差呢！”
菽油？
早就听闻他们买的这种素油是菽油，可菽他们是见过的，那样干巴巴的菽豆子，怎么就能榨出这么香这么浓的油来了？
如果是菽油，比其他油的价格低廉，其实能够理解。
毕竟菽的价格就很低廉。
但这可是油哎！
是素油哎！
再便宜，能便宜到这个地步，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当世家们知道朝廷居然直接开始售卖素油后，都再也稳不住了。
他们再次来找五姓七望几家的家主，希望他们能作为主心骨，给他们出个主意。
但这几位家主，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人？
“不见，不见！就说我病了，暂时不见客人！”清河崔氏的家主，直接说道。
其他几家，也都是以着类似的借口，直接拒绝见人。
其他几家，也都是以着类似的借口，直接拒绝见人。
陇西李氏的家主，倒是见了这些人，可他也不过就是安抚这些人一番，说什么，只要坚持住，就能将此事稳住，若是现在撤了，就是自乱阵脚。
但前脚才这样叮嘱这些人，后脚他就开始让人偷偷抛售造油的原材料。
而这么做虽是隐蔽，可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很快，其他中小世家，就陆续知道了陇西李氏的行为。
“这不是拿我们当傻子吗？告诉我们继续买入，结果他那边卖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说吗？他们是打算让咱们接盘啊！”一个二流世家的家主阴阳怪气道，“不愧是五姓七望，果然是我等的楷模啊！我这次算是开了眼了！”
可不是开了眼吗？
原本以为他们跟着这些一流大世家能够喝到肉汤，结果却是被“套”了进去。
他们的手里，此刻都积压着大批的原材料，这些东西可是不能长期存着的，再过一两个月，怕就要变质了！
但眼下，朝廷已是开始低价卖菽油了。
菽油一出来，他们其实就已经让仆从偷偷买了一些，他们也私下尝过了，味道没比菜籽油跟芝麻油差多少！
但价格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样巨大的价格差，对他们世家之人来说，或许还不算是什么，他们一向喜欢用奢华的东西。
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哪怕是中等家资水平的官宦人家，也只会选择低廉了许多倍的菽油！
光是吃油这一项，一年就能省下多少银钱？
谁都会算这笔账！
这一次的交手，他们输了！不仅是输了，还输得很惨！
惨到了让他们都没有勇气去算他们到底投入了多少银钱的地步！
感觉是要半破产的程度啊！
“如今，诸位也都说一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继续买下去？及时收手吧！再不收手，怕是这个年关不好过了。”
有人回道。
说完，就重重叹一口气。
就算是现在收手，他们积压了那么多芝麻、菜籽，若是不卖出去，必然砸在手里。
可若是此刻卖出去，就只能贱卖！
哎！
这个差价，多半还是让菜农跟朝廷赚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呕得慌！
有心将这些原材料宁可毁了也不卖出，可问题是，人家朝廷现在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啊，朝廷已经收了许许多多的菽，菽油这样物美价廉，说明用菽造油，利润一定很高！成本一定很低！
这种情况下，他们赌气毁掉自己手里的芝麻跟菜籽，受到损失的只会是他们自己，而不会是已经收到了银子的菜农跟朝廷！
与其这样，不如立刻抛出！
比五姓七望这些大世家抛出得更早，他们就能卖得高一些！
反正他们手里的原材料加在一起，都不如五姓七望这几家收得多，真倒霉，也是那几家最倒霉！
这么想着，就有人暗示了其他人。
这些二三流世家的家主都有些心动，回去之后，果然都开始抛售造油的原材料。
而他们的举动，也果然引得原本被抬得十分虚高的菜籽、芝麻等作物，直接遭遇价格大滑坡！
他们是跑路了，将五姓七望这几家直接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