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诸犍开口

“我觉得行。”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陈庆之,抬起头来。直视桌面后的族老们,眼中充满血丝。

“陈庆之?反了你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萧小爷呢?”“萧大爷都不好使你算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只是萧衍的小跟班,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族老们面对小一辈的萧家老爷们还能克制一点,面对印象里只是个做杂务的萧衍的跟班,说话就没有顾忌了。攒了两天的火都往陈庆之这里倾。

陈庆之也不反驳,只是带着拧巴的笑容,向着萧家几位爷拱拱手。

“子云自幼跟着大爷,今日之事,某虽无能。愿带自愿北上者,接大爷回家。”

萧六爷看了他一会,“你觉得你算是萧家的人还是二哥的人?”

“我父卖命与大爷,大爷未死,子云是大爷的人,也是萧家的人。”

即便心神有些不宁,他也没说出‘先是萧衍的人’这样的话。

“你可知,你带这批人去。若是不成,萧家便在零陵,也再难站住脚。”

陈庆之单膝跪地,“唯速胜尔,请六爷下令。”

“...”萧六爷心底也明白,就算这批人不去,萧家也要避很长一段时间的风头。只有把人带回来,才是唯一称得上好的结果。

不过他还是犹豫,一个不好,这就是零陵萧家的衰落之始。

“犹犹豫豫,岂能成事啊?”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萧六爷微讶而抬眸,众人也循声看去。看到发声所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诸犍。

“你...能说话?”

豹身人面独眼的诸犍竟是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牠道:“当年萧晨遇吾时,吾便已经打通舌窍,汝等若是济事,吾早便助你萧家起势。其实萧疏那小家伙就还不错,可惜是个情种;小萧衍的能力可以是这些年来这么几位家主里最适合的了,可惜,这最后一步没迈出去。”

牠看也不看萧家众人,独眼面向陈庆之。

“眼下萧家危亡,吾答应过萧晨,救萧家一次,便由你与吾去。”

陈庆之脑子里满是问号,他虽然和萧衍关系很好,但这种非家主不传之密,他不可能知道。他看向萧六爷,萧六爷看向三叔公。

三叔公轻轻点头,情绪有些激动。说他熬过了萧家五任家主,是给他脸上贴金,把他刚出生时候的家主也算进去了。但这种秘辛他确实是家主外为数不多知道的。

见到萧楚点头,陈庆之也提振精神,“您怎样助我?”由不得他不好奇,如果诸犍真的可以瞬间逆转战局,那为什么还要回来求援,直接带着萧衍的三千子弟破阵岂不是更好?

“按吾说的就是......”

......

“禾风公子。”被云三爷赐了姓名和字的云禾风衣食住行都瞬间和前日不同了。刚刚醒来,推开新屋的门,外边就有丫鬟候着了。

要说云知海的初衷并不是这样,毕竟最坏的打算是年轻一代的“忠善”大兄,而不是吃好喝好玩好的云府大公子。但他哪知道这事啊,他根本想不到这个沧浪园的管事是个“聪明人”。

‘三爷都往二爷园里塞公子了,二爷怕要不行了,天凉了,三爷的私生子要接管沧浪园了。大小姐迟早要嫁,我还是提前给找好出路吧。’

什么大小姐机缘巧合救下的公子,老管事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他只希望这个公子日后能善待沧浪园,再是感情淡薄,也架不住他这么多年在这里工作,捞了不少好处。虽然不像老管家那样忠诚,但对沧浪园他也是有感情的。

“你是?”

“萍儿。”

“来这?”

“服侍公子洗漱。”

李尔尔顶着满脑子问号,倒不是怀疑自己没有睡醒。而是想着‘我也没认云三爷或者云二爷当爹啊。’

“我自己可以,你自忙去吧。”

新住处的小院子里,一桌一椅一苍松而已。石桌和苍松都是一他可以理解,只是这...石椅为什么只有一个,他是真的想不通。

这些天来,他脑海里不断会浮现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和知识,身体也在一日五顿的滋补下好了很多,再养一些时日大概就没有无碍了。最大的问题还是一凝神回想昏迷前的事就会头疼。

特别疼。

索性他就不回想了。

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只消找见差事做,就不会有空虚感了吧?

丫鬟其实也不想服侍他,听说这位公子是大小姐捡来的,就这直接被三爷扶起来做什么公子?这是欺负他们沧浪园没男丁呢?亏了大小姐平时那么尊重三爷。

等丫鬟留下食盒离开后,他一个人便又感到了自在。自行洗漱后,迷茫了一小会。

小院子里摆放物什条理分明,也不知道以前是谁住的。等他回过神来,随手从一罐子里倒出一些茶叶,那是昨日卢仝回茶馆后托人送来云府的。

用煮好的井水随便冲泡一番,并不趁热喝,而是先喝井里打来的凉水,任冰凉清甜的井水在唇舌间来往,再淌进喉头,晨起时不多的暑气便消去了。

再过一会,井水煮沸,带着水蒸汽倾入陶碗,洒进一把茶叶,不一会浮浮沉沉。

他先从几样早餐里挑了白馍和豆浆,沉默着对着一棵堪堪高过院墙的松树吃起来。

不多久,腹中充实。喝下不再滚烫的茶水,去味品甘。

朝食后他本想出去做点事情,但又想到水儿或者云出岫可能会来找,他又坐在石椅上,看着阳光透过松叶,看着新加进的茶叶浮浮沉沉,新沸的井水滚滚冒泡。

没有人来,直到午间饭点,才有早间那个叫萍儿的丫鬟提着食盒来送午饭。食盒里的食物品类依旧很丰富,吃是决计吃不完的,大抵又是有的挑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叫他去饭桌上吃。

三爷不叫他,大小姐不叫他,他上谁的桌呢?

半日过得甚至不如流水账痛快顺畅。

他嘘了一口气,再饮过一杯饭后茶,终于起身出了庭院。

早间他本想去打一个竹椅,此时出门已是全无兴致。打来竹椅不过躺着放松,他不想再如晨时那样,无所事事,等人来找了。

云府的演武场不大,但很好找,人声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了。

李尔尔闲逛正朝着最热闹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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