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大人物与小人物

在塞雷的再三恳请下,克丽丝终于答应留下来看完一场戏再走,而这场舞台剧即将开始了,演员们已经就绪,观众也都鱼贯入内,塞雷将他的朋友们安排在二楼的观赏台,那里有一排靠近舞台的包厢,包厢外面是一个可以容纳四到五个人的观赏台,一般而言只有贵族或者是有名望的商人可以坐在里面看表演,由于是处在舞台侧面,所以他们能够看到底下的观众是如何渴望演出的,一种活跃的氛围如光照一般上升到五光十色的穹顶,一切人间的悲哀与愤怒都远离这里,这里只有艺术与喝彩。

皮特是从来没有看过舞台剧的人,他不知道这种东西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布置准备,单是奏起音乐到拉开帷幕就足以让他昏昏欲睡,可是当看到第一位演员上台的一瞬间,他的神情便惊愕了,那是一个看似只有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却扮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躯纤细又显得愚蠢,那个人一到台上就在拼命奔跑,他用行动告诉大家这是一场致命追逐。然而谁都看得出来扮演这种角色的人其实并不平凡,他显然是一个贵族,他的衣着应当是时髦的,但他却穿着土里土气的破旧长衫在类似田野的布景下跑着,先是一面跑一面发出嘶吼,随后象征性地摔倒了,表演就从这里开始。

农民:真想吃东西!稍微跑了一点路,他们好像快要追不上了,见鬼!我忘了他们还骑着马!

两个骑着道具马的强盗出场:你竟敢逃跑,你这个傻子!

农民:啊哟,要命极了!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大人我是从来没见过的,他刚刚霸占了我的田地,又抢走我的马,弄得我只能上吊了!他的行为十分不端,他抓住人家的胡子不放,我难道不应该跑吗?

其中一名强盗:占用你的地是因为他需要在这里练兵,抢走你的马是因为……另一名强盗:因为他觉得这一点东西太少了。

强盗:对!太少了!啊,不对不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农民:真是的,假使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可以说,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而且我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他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抢东西呢?

强盗:笨蛋,他需要养兵,就得有块像样的营地,其次是粮食,还得有马,对了,还得有马!

另一名强盗:还得有马!还得有马!

农民:他碰到什么就取走什么,连一匹布都想要呢。

强盗:真的吗?他要布做什么?

另一名强盗:做什么?做什么?他得用它来保暖。

农民:可是他身上穿着上好布料呢,真是的!从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简直就是强盗!

强盗:他在说你。

另一名强盗:他在说你。

农民:你们不要想错念头,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强盗。

强盗:他在说我!

另一名强盗:他在说我!

农民:我要求抗议!你们的大人叫什么名字?

强盗:如果你想知道名字,就必须给我三百卡布。

另一名强盗:我只需要四百。

强盗:五百。

农民:把我的命拿去吧!

强盗:大人说你的命必须留着。

另一名强盗:因为你长得健康,可以成为他的部下。

农民:求求你!把我的命拿去!

强盗:等着,我回头问问大人,你的烂命值多少(离场)

另一名强盗:等着,我回头问问大人,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离场)

农民:愿原石之母降给你们各种灾难!

第一幕落下,第二幕紧接着开始,一位颇为天真的商人上台

商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农民:让我死!让我死!

商人: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得受这般苦难!

农民:那位大人竟然这样做,他竟这样做了!他不偷东西,见到就拿,还把我的家当成营地。

商人: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人物?

农民:他口口声声说要养兵,可我只见到他带着一伙强盗!

商人:我好像快要知道他是谁了。

农民:他叫什么名字?

商人:他是不是长得矮矮胖胖?

农民:对极了!对极了!

商人:他是不是在下巴上生了一个难看的肉瘤?

农民:难看极了!难看极了!

商人:他是不是说话的声音像乌鸦?眼神像老鼠?鼻孔像……

农民:像河马!像河马!

商人:他是不是常把打败帝国挂在嘴边?

农民:完全正确!

商人:我对你说,快点逃走吧!

农民:你的心跳这样厉害!

商人:没人不怕他!他是个恶鬼!屠夫!

农民:他闯到我的家里来,皮靴敲得这样响!

商人:他会老鸦那样叫起来(学那大人的口音)为了王国,为了全人类,我们必须击退帝国人,夺回我们的家园!

农民:太像了!太像了!

商人(尖叫):依伦谢尔!

农民:原来是他!

商人(继续尖叫):依伦谢尔!

农民:我们应该躲到哪里去?

商人:我认识一个人,他能帮助所有备受折磨的人,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第二幕落下,布景替换成庄园,第三幕开始,农民随商人到一位慈祥和蔼的老者跟前

老者:他是你的朋友吗?

商人: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农民:这是哪?这又有个大人物!

商人:你其实只要跑出去问一问,就能打听出他是谁了。

农民:好的,好的,我很高兴认识你,大人物(上去与大人物握手拥抱)

老者:你好像受伤了。

农民:被另一个大人物打伤了,他抢走我的地,抢走我的马,还把我从家里赶了出去!

老者:没了房子,我的家可以给你。

农民:我的耳朵聋了吗?他刚才叫我住在这里!

商人:是的,他说了住下,我说过他会帮助你的。

农民:我不信!我不配领受这样的待遇!你开玩笑呢,大人物!

商人:真是个木头,人家对你正正经经地讲着,你要怎样呢?

农民:我不信,开玩笑呢,大人物!

商人:他是个不顾一切的人。

农民:不顾一切地施舍?

商人:不论是谁。

农民:哎哟,真要命!世界上竟有这种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当中让我遇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抢走我的房子,另一个要把他的房子给我!

商人:自然喽,自然喽。

农民:我简直不能加以形容!

商人:他也帮助过我,而且还会说希望你住得愉快(轻声耳语)

老者:希望你住得愉快。

商人:你听听!你听听!

农民:听见了!可我不知道如何报答。

商人:每一个奥玛斯派都会这么做的。

农民:奥玛斯派!

商人:你的嘴巴怎么啦?

农民:它高兴地停不下来了!天哪!天哪!他刚才塞了什么东西给我!

商人:奥玛斯派喜欢殷勤的款待。

农民:他真诚地伺候我!

商人: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农民:我心想,如果我的母亲在这里……

老者:你可以把她接过来。

农民:如果我的妻子在这里……

老者:你可以让她搬过来。

农民:如果我的儿女在这里……

老者:你可以把他们抱过来。

农民:愿原石之母给你们和未来的子孙延寿!

掌声响起,第三幕落下,第四幕开始,之前的农民摇身一变成为贵族,布景还是庄园

贵族:把我的衣服拿来。

儿子:接住!

贵族:把我的袜子拿来。

女儿:接住!

贵族:把我的帽子拿来。

妻子:可是你没有帽子。

贵族:怎么能够没有帽子呢?今天是领主的生日,我必须有一顶帽子!

仆从:有人在敲门。

贵族:是谁?

仆从:还会是谁,他一天来三次。

门打开,商人入内:我亲爱的朋友!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贵族:我居然和这样的大人物结起亲戚来了!

商人:今天的生日宴会市长会来。

贵族:比我优秀得多!

商人:帝国大使也会来。

贵族:我需要帽子!

商人:还有大大小小的法官,慈善管理员……

贵族:简直快要挤不下了!

商人:全城的市民都会去庆祝,包括奥玛斯本人。

贵族(来回走着忽然止步)天哪!我得第一个和他握手!

商人:一个星期前,他在决斗中击败了依伦谢尔。

贵族:这是献给领主最大的生日礼物!

商人:你最好准备个节目。

贵族:还有什么好节目?我只会唱歌,大家一起唱歌吧!(面朝观众,掌声持续不断)

第四幕结束,第五幕开始,不过皮特和他的朋友们已经看不下去了,楼下的女人们鸭子似的叫了起来,男人们也跟着放声歌唱,谁也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整个剧场都充满了雷霆般的掌声。

这个时候,台上的农民扮演者,也就是后来的贵族,他忽然朝观赏台看了几眼,这一下,皮特和克丽丝几乎同时从座位上跳起来,异口同声到:“怎么回事?是霍姆加德公爵!”

就像有人朝皮特的胸口揍了一顿,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我们得马上走!这个霍姆加德公爵可是领主身边的红人,他在鹰湖接见过我们,他一定已经认出我们来了!”

“他很聪明,而且才华横溢,”克丽丝说,“他在迎接帝国大使,也就是迎接我的舞会上和我跳过舞,如果他还记得我……我们赶紧走!”

“对,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他不但是个受人欢迎的演员,以前还当过大法官……”

“我们去幕后等他。”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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