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赞美与祝福之殿

位于政权山脉西侧的贝尔加托是一个大集市,每年都会有很多村民从盆地大大小小的山庄和农舍赶到这里来,带着他们的水果,饲养的家禽、猪、农畜产品以及那些还未完全驯服的山羊。集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彼此之间开着玩笑,为了一些晒干的果子讨价还价。这其中有皮肤棕黑的孩童,光着脚趴在石头上,他们的母亲就在旁边的树下坐着,身边摆放着装着鸡蛋的篮子;也有被吵闹的孩童围在中间的妇女,这些妇女大多是从政权山脉里边来的,帽子上插着大把的鲜花,手里也握着一些,她们会把花送给孩童从而得到轻吻;当然也少不了骑在马上的管家们,他们一面手摸缰绳,一面要买农民篮子里的东西;还有一些人,尽管他们戴着假发,可他们打扮得很像一个外族人,这些人无所事事,把手插在口袋里,四处懒散闲逛,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会扯着凄凉单调的声音朝他们苦苦哀求:“可怜了可怜一个苦命的瞎子吧,看在原石之母的份上,赶快到这里来,你手中的硬币可以救活一家三口,啊!不要走,老爷,原石之母会报答你们,只需要伸伸手呀,往这里放下一枚硬币。”

摩里齐载着水果和四个客人穿过集市,在快要到达广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卖玉米的左撇子,便停下车说:“这不是监狱看守卡提林吗?你怎么丢下老本行跑出来卖玉米了?”

那人听见摩里齐叫他的名字,显得有些尴尬,便摸着小胡须,说:“因为我不懂得如何使用火药,所以他们就把我赶出来啦。”

“得了吧,老伙计,依我看你一定又在监狱里大发善心,肯定又是给某个行刑的人送吃的了,我早就说过,如果一开始就打算做个坏人,那么你就必须彻头彻尾地丢掉乱发慈悲的坏习惯。”

“我认为你这样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最近这个地方谣言四起,有人传闻领主被人杀害了,是依伦谢尔干的。”

“可是他每年都要死好几次,杀他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这次不一样,而且有人窝藏犯人。”

“我是个守法的市民,我将完全听凭士兵大人的吩咐,假如犯人藏到我家里,那么就算他们倒霉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士兵大人,只可惜,我觉得我没有领赏的福气。”

这个时候,一对夫妇向这位左撇子买了点玉米,摩里齐刚要走,卡提林又多问了一句:“我觉得你并不像来卖水果的,往年你都要比别人晚几个星期才来,为什么今年来得这么早?”

“你肯定想不到吧,有人连夜帮了我的忙,而且我没有付他们一分钱,你瞧,他们四个现在就坐在车上。”

“可是我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呀?”

摩里齐转过头去,发现马车上除了水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就在摩里齐和那人调侃的时候,那四个人已经偷偷走掉了。

克丽丝首先带着小队打听到剧院的名字,那个剧院叫做赞美与祝福之殿,几乎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赞美与祝福之殿就坐落在繁华小镇的东面,并且每年都会举办几次盛大的演出,特别是在这样的丰收节日里,甚至会有许多孔雀镇和皇后郡的贵族们前来参加演出。

赞美与祝福之殿就在东面的山岗上,它依山而建,像是一座披金戴银的神庙,墙面上到处都是火红色的帷幕,所有的角落都是明晃晃的。骑士团到达那里的时候,大门刚好敞开着,上面悬挂着红艳艳的门帘,这个季节的阳光仍然炽热明亮,透过门帘的褶皱发出耀眼的光芒,过道里垂挂着丝绸旗帜,拱门上也装饰着闪闪发光的盾牌,光照透过彩色玻璃,在内庭的地板上折射出紫色和绿色的方形光斑,前来参加演出的人全都举着火把和蜡烛,颇有异教徒的风格。

一位无论着装和打扮都像侍祭的老者正站在殿门前,身板儿挺得笔直,却板着一副木雕面孔,而有人跟他说起客套话时,他立刻变得和蔼可亲,当那人走后,他又塑雕似的一动不动,并且诵读一则赞美领主之类的诗词:“让我匍匐在你的神座前,趴在你的脚下,请赐福我吧,领主大人,你真的不需要我们为你分担解忧吗?你会累垮的,但即使是累垮,你的身体也会发出灿烂的慷慨之光,你保护我们并为大家要来这片繁荣的黑土地,这可谓是神的恩赐,尊称你为原石之子也不为过,你甚至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挽救王国的臣民,今天!当你的臣民排着庄严的队伍经过时,我观察过了,我看到臣民的心中充满喜悦!因为只有你,只有伟大的你替我们付出了代价!啊,赞美领主,你的慷慨无处不在!”

“那居然就是塞雷!我所认识的塞雷!”由于惊吓,艾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然后低沉而又深重地说,“我可怜的朋友呀,这几十年的光阴将他那容貌全都毁了,他居然当众赞美领主,不!如果我能料到他会变成这样……”

“是的,我也听到了,”克丽丝指着山上那火红的锦缎说,“但是你的朋友在这一带很有影响力,瞧,那是什么,阳光会有那么红吗?那是在他的衣服上投下鲜红的光,他应该有很多钱,也有一定的势力,既然我们来了,在暂时没有找到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艾文,我需要你试着去和他谈谈。”

“天啊,如果他成为了奥玛斯派!”

“什么派别对于我们而言不重要,我在路上也没有看见追兵,所以领主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里,艾文,你的朋友肯定不清楚我们所处的境地,你只要求他帮个忙,帮我们弄到过境的船票。”

“可我不能保证他没有打听到什么。”

“艾文,你必须完成任务,这是你的建议,因为你,我们才会来到这里,因为我们相信你。”

“我早就说过我们应该寻求依伦谢尔的帮助。”皮特显得洋洋得意。

艾文只好回答到:“主人,希望你是对的,我最好现在就去看看他。”

说着,他就混进演出队伍,而他的那位老朋友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向旁边多看一眼,直到有一个人将手里的镀金盒子交给他,塞雷的眼睛立刻变得通红,仿佛是被盒子里的光芒照到了。

队伍沿着宽阔的道路鱼贯走过,按照顺序,塞雷应该诵读下一首诗词了,可是他好像一下子把内容全都忘记了,因为他忽然看见了艾文,他的目光与艾文直视,煞白的脸拉得老长,就像一具死尸,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塞雷断断续续地说:“艾文……是你吗?真……真的是你……我觉得我们已经……已经有十年……二十年……或者是四十年。”

“四十年了,我的老朋友,四十年前我敬仰你的名字,那时候你我都年轻,你我都效忠王国。”

“王国!是……是的,可是……可是……时代在变呀,我的朋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唯一的缺点还是改不了,你还是会像孩子一样失态呢。”

“你是说……说我吗?可是我……我觉得我是因为……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谢谢你,希望你依然把我当成朋友。”

“当然……只是……只是你不可能……”

“什么?”

“我知道的,你不可能……不可能……一个人来……你的主人呢?”

艾文没有回答他,而是越过这段话,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朋友。”

“帮……帮助?请你……请你原谅我……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并不是……并不是大人物。”

“这和大人物有什么关系呢?”艾文似乎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因为塞雷看上去相当害怕艾文的主人。

“怎么……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跟随的主人……她……她不就是个……大人物吗?”

“也许曾经是的,但现在不是了,我随她的队伍四处流浪。”

“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如果……如果我真的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但是请不要……不要抱有希望。”

“谢谢你,我的朋友,你刚才的诗词歌颂得太好了。”

“你在听吗?它将是……是接下去那场演出的……剧本,如果你们喜欢……喜欢它的话……你们可以留下来,我会给你们安排几个好……好座位,对了,你们有机会见到……见到……见到来自皇后郡的……大人物,也许你的请求他们愿意……帮……”

“可是我还没有提出请求呢。”

“啊……是吗?我……我……我太激动了,”塞雷转过头去,声音忽然变得冷漠而又分寸,“请把你的主人和朋友带过来,我们进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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