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祖馨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穆云海走到她的房门前也不敲门,拧动门把手就打算直接进去,这几天他都是这样做的,这里是办公场所,作为彼此相认的姐弟,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进入对方房间就像进入自己房间一样,向来不会去敲门。
但是,门没有动!这扇从来不会锁的门,竟然……锁上了!
穆云海的脸色瞬间变幻了一下,自从几天前他来这里时,宋祖馨特意交代这里的服务生,穆云海可以自由出入这间办公室,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利。
现在是晚上的时间,服务人员绝对不可能来到顶层,其他在这里暂时居住的合作伙伴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上来,自从入住以来,这间办公室从来没有锁过门,如今她在防范谁?
眼神闪烁中,穆云海强压在心底的念头,再次涌了出来,幸好他拥有着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不至于让自己失控,在长长吸了一口气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小弟!”宋祖馨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听起来既像是紧张又像是慌张,“稍等,我马上就来。”
“姐,你在做什么?”穆云海皱了皱眉头,都快两分钟了,她就算是在洗澡也应该赶过来了。
“来了。”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宋祖馨将他让进了房间中。
有一种别样的气息,与穆云海以前闻到的都不相同,他眼睛迅速地从女郎身上扫过,发现宋祖馨有些奇怪。
她原本白皙的脸蛋变得酡红,房间里飘散着酒味,宋祖馨明显喝多了,头发用浴巾包着,包裹着身体的棉质睡衣歪歪扭扭,似乎是刚刚披上,从胸前突出的两点能够看出,她应该没有穿内衣。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游离,不和自己做任何对视。
无论是房间中的气息,还是宋祖馨的表现,都给穆云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像以前在自己面前一股女强人的形象,干什么都给人一股自信又云淡风轻的模样,穆云海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颓废的气息。
穆云海也不说话,来到陈列柜前,给她拌了一杯蜂蜜水,又细心地搅拌,使水不再那么烫嘴,送到宋祖馨的面前。
“小……小弟,你找我有事情吗?”喝了一口蜂蜜水,宋祖馨突然开口了。
“有事情?”穆云海怔了一下,他来她的房间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正常,她这是怎么了?
宋祖馨悄悄走了过来,拉着他向布艺沙发走去,身体挡住了打开的沙发一旁的文件柜,用赤着的脚,不着痕迹地合上了柜门。
但穆云海的眼神何等犀利,早就看到了那个敞开的矮柜,其中好像是一个相框,相框中的人似乎是一位六七十年代的军人形象,下面似乎是烟盒之类的东西,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任凭宋祖馨将他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酒不但会侵蚀你的身体,作为一个歌唱家,对你的事业是极大的伤害。”
“不说这些,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晚?现在还不到十点。”穆云海看向了浑身上下都泛着奇怪的女士,“姐,你今晚不太正常,发生什么了吗?”
说着,穆云海就摸向了她的额头,但宋祖馨似乎不想让他碰她,微微后仰,躲了过去。
穆云海怔怔地看了看摸空的手,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自己终究不是对方的亲弟弟,在对方眼里有了男女之别,只是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曾几何时,穆云海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都得到对方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一度将对方看成像父亲和姑姑一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的距离,他不想在将她有这样的隔阂。
她外表强大,这一直是给穆云海造成这样错觉,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醉酒的时候才显现出女人柔弱的一面。
心底男人的保护欲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伸出双臂将对方拥入怀中。
宋祖馨在一段时间内觉得这么多年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停靠的宽大的胸怀,一个能使自己停留的港湾,对外界辛苦建立的防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宋祖馨用力闭上了眼睛,嗅着男人特有的味道,比自己喝下去的红酒还要甘甜。
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待下去,但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又一次响彻在耳边,“馨儿,你为什么是个女娃,要是个男娃,孩他爹的仇就不会没人给他报了,我也不会死不瞑目。”
今天终于听到仇人的消息,但在自己向那个人求助的时候,没有得到回应,只好用买醉来麻痹自己。
她突然清醒过来,用力把穆云海推了出去,她能感觉得到,穆云海的情绪在波动,这样下去,怕是以后姐弟都做不成了。
本以为找到了一个能使自己平复的胸怀,忽然震荡了起来,她用出了所有的毅力,才把手臂收了回来。
宋祖馨的脸蛋越来越红,眼中似乎露出了疯狂和迷茫,她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了眼睛,意念就像收紧的钢爪一般,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慢慢的,她睁开了眼睛,房间中空空荡荡,穆云海早已没有了人影,脸上不禁泛起了苦笑。
或许……或许自己可以把家里的秘密告诉这个天才的弟弟,利用另一种方法,在生意场上,正大光明地击败对方,让那个老狐狸一无所有,这样似乎能使仇人更加痛苦,“穆云海,小弟……我能信任你吗?”
歌唱演员看起来是个光鲜的职业,名誉和金钱的背后,是巨大的压力。自己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在父亲几位老战友的扶持下,自己也走上了几乎是一个歌唱演员能达到最高的成就,在文艺界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在军队,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
我应该怎么做!她喃喃低语中,打开了床头柜,拿出父亲的照片,两行清泪顺着白净细腻的脸颊流了下来,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宋祖馨眯起了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酒雾,她知道这是世上唯一的不是亲人的亲人在为自己弹奏,只是原本一首欢快的月光奏鸣曲,慢慢地抚平她的心情。
穆云海刚学不久的琴技虽然有些笨拙,但给她心灵的抚慰足够了,在酒精的相互作用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躺倒到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穆云海停止了弹奏,来到宋祖馨的身旁,抱起她,走进里间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轻轻地盖上被子,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脚步声远去,宋祖馨眉毛动了一下,嘴角浮现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