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日

温霁侧躺在床上, 两条长满红玫瑰的细白长腿无力地折叠着,一抽一抽地如搁浅在沙滩上的鲋鱼。

长发散得不成样子,缕缕掩在脸颊上, 眼眸一眨便泛动出水,恨不得让这头发全遮掩住她的破碎。

张初越这个始作俑者得了上半夜的暴烈欢愉, 如今倒做起了好人,给她盖上被子, 窗外刮起凄厉的寒风冷雨,听得温霁心头像被挖了个大窟窿。

他一走那窟窿就冷了, 空荡荡地吸。

他洗了澡还不过来,而是围着下半身的浴巾往她行李箱走了过去。

人贩子开始挑拣她带来的值钱货物, 忽然晃了个罐子, 发出金属铁盒的声响,他说:“全是糖?烧水壶还自备, 床垫就只带了一包?”

他说着还嗤笑了声, 温霁想从床上半坐起身, 然而一阵酥软,腰都被撞散了, 就只能听着他在那儿挖她的东西。

没一会儿, 水壶咕嘟嘟响, 她还操起心, 说:“水温可以调到六十度,这样方便入口。”

张初越却说:“就没点是带给我的东西?”

温霁懵懵地看他, 她箱子里不是塞了套么, 他还想要什么?

忽然想起两人分别前,她好似说过要把好东西攒起来稍给他的……

此刻有些理亏,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谁料床侧一轧,重心被往下坠,温霁吓得赶紧抓住被子,又被他抓住了肩膀。

“喝水。”

她自觉端起杯子,都不用他喂,张初越就看着她笑:“抵养。”

温霁一怔,他说的好像是粤语。

水喝完,杯子递过去,看到张初越在糖罐里拿了颗棒棒糖,给她撕了喂她嘴里,看她嘴边叼着一根棍子,他指腹轻挑了下棒棒糖的细白棍子,说她:“小孩玩意。”

她眼睛一睁,要说话就把棒棒糖捻下,忽然张初越眼眸一沉,温霁是食指跟中指夹着那根糖棍,宛若抽烟老手。

“你这半年抽烟了?”

操,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温霁眉稍一挑,说:“以前在国外抽,现在要养家,想抽的时候就吃一根棒棒糖。”

张初越抽走了她手里的棒棒糖,转而俯身压下她,温霁眼眸霎时怔愣:“张……唔!”

嘴唇才张开,那根棒棒糖的球顶被他绕着她的唇转了一圈,甜腻滋起,下一秒,猛地直捣进她今夜被光顾过无数次的小小樱唇里。

温霁后背条件反射地躬起一侧,www.youxs.org,甜水漫出,顺着唇瓣往下溢,她被迫张大了双唇,被一头禽兽俯身啃噬甜涎。

眼眸涔涔半眯水色,迷雾晕眩,丢尽了颜面。

以前没见着他就想,如今见着了,知他背地里是何等品性,过一夜就够了。

温霁心里恨恨地想,明日就回北城去。

结果第二日一直睡到了下午。

冬日的雨天是时间的冲刷器,雨刮器划过,仿佛那挂钟上的时针刻度,一下便过了一日。

张初越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冲锋衣沾满了水,温霁看到那衣服的款式,是她之前给他买的。

心里又得意了几分。

转头听见他催:“快下床吃饭。”

温霁慢腾腾,睡觉的时候不觉得饿,如今更想赖在暖被窝里,反正吃完饭他肯定又要来,这屋子四季如春,www.youxs.org。

人参鸡汤的香味飘来,餐桌旁是拉开了窗帘的玻璃窗,上面缀着密密麻麻的水珠,令温霁想起北城的雪。

当时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笔记本,眼睛酸涩,水杯发凉,打开的电视机为安静的屋子添了点人声,电视机放着男女主角裹着被子一起看电影的温馨画面。

她和张初越裹过一张被子,但电视还没开,他就把她撬开了。

此刻他起身去洗手间,再出来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两道手水哒哒的,纸巾一擦,徒留被冻的红。

温霁感觉他坐到身边时压下一股寒意,忍不住说:“可以叫外卖。”

“我有饭盒,直接去打,有的店外卖送不了。”

她看着那碗浓香四溢的鸡汤,笑:“盛在碗里确实比盛在塑料盒里有食欲。”

张初越扯了下唇:“宿舍的碗碟都让他们分走了,不然给你拿来摆盘。”

温霁舀起一勺汤正要吹一吹,听到他这番话蓦地想起刚到海城的时候,就在他那间简陋的宿舍里,她说要用碗筷吃饭,他嘴上说没有,转头就去买了。

所以,这次他淋得一身水,也是为了拿饭盒盛么?

她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太……”

话到嘴边,手里的鸡汤喂到他唇边,他刚要凝眉,温霁另一道手就去摸他在外面冻了一小时的手。

温软触到了冷硬,冰山也要化开了。

张初越受她的喂。

温霁说:“下一顿就吃外卖。”

“我出去买。”

他似乎对一切不健康的饮食习惯颇为抗拒。

温霁说他:“你是不是太闲,还是不怕麻烦?屋子里暖融融的,你非要跟外卖员抢生意。”

他的手太冷了,温霁双手替他裹住,身上的披肩分了他一半。

他垂眸看她:“你要是不来,我自然躺在沙发上等外卖,但人不能吃一辈子外卖,总得有个人让他起来去吃鲍参翅肚,她能吃好就是他的奔头,没有奔头,怎样随便都行的人,迟早废了。”

温霁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愣的。

怎么回事呢,他现在是把他那点爱人的本事都花在她身上咯。

温霁忽然伸手,说:“手机。”

张初越这回凝住眉头,温霁强调:“绝对不偷看你那些机密文件,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方便出轨了。”

最后这句话激他,张初越情绪向来稳定,但面对温霁不需要稳定,他把手机递了过去,说:“你的也拿来。”

温霁:“……”

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外企,机密。”

张初越嗤了声,一副不爽继而盘算一会如何收拾她的态度,但温霁点开了微信,把他给自己的备注【MY】改成了【奔头】。

最后,在他微愣的神色里把手机递回给他,淡定道:“吃饭。”

这顿饭把男人吃得心满意足,甚至时不时嘴角微微笑,临近傍晚,他说:“运动运动,晚上雨停了,带你出去喝粥。”

他是天吗,知道雨会不会停?

温霁才洗了澡出来,他倒是会瞄准时机。

此刻她嫌弃地蹙眉:“把你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我都不敢打开,不知里面有多久没洗的衣服。”

被她一说,男人那点好胜的自尊心就上来了,扯唇道:“里面都是你的东西,自己翻去,看是不是你几天没洗的衣服。”

温霁一怔,转头就积极地蹲到行李箱前翻开盖,一盒盒整整齐齐的零食,温霁震惊地看到了金色的桔子,忍不住吐槽:“你、你有毛病啊,你山长水远带桔子回去!”

说完,又翻了一下他的行李箱,这下更震惊了,还有一个插满花的发箍。

还是假花!

紧接着又翻到了一条裙子,温霁站起身往镜子前一摆,是条加绒的秋冬旗袍,无袖的边沿还裹着一圈兔绒,白底,裙身绣满一枝枝红柿子。

温霁看着忽然觉得似曾相识,再往张初越身上瞧,噢,他被咬被抓的时候后背胸膛也是这样长满了一枝枝的红果。

“像条长马褂,里面穿其他裙子再套上去也能搭。”

温霁在研究怎么穿时,张初越已经去把她刚才翻的桔子拿到盥洗台洗净了。

她看着沾满水珠的金桔,眉心一蹙,还未吃已经舌底生津:“不要,太酸了。”

她这半年来过得够心酸了,她只想吃甜的。

张初越说:“吃个金桔,大吉大利。”

温霁自从工作后就开始相信玄学了,至少心里得到一些安慰,于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汁水饱满地冲盈入舌尖,没有想象中的酸涩,竟然是清脆的蜜甜!

张初越见她眼睛亮,勾唇问:“酸还是甜?”

她抓着他的手腕,正要张嘴去把另一半金桔吃进嘴里,忽然嘴唇被他封了下来,还未食髓知味,就让他堵得脸红了。

“甜!甜!给我吃!”

张初越这下得逞,搂住她的腰把人压到床尾,另一道手将半颗挂着糖水的金桔送进了她的齿间。

她吃她的,他吃他的。

温霁哭也来不及,只听见他在耳边低声哄入:“全都吃进去,阿霁,来年大吉。”

金桔哪里有他的大吉大啊。

温霁被他喂个不停,越吃越饿。

臭男人,越来越手段骚气。

说好晚上喝的粥俨然变成了宵夜,他还道自己信守承诺,温霁心里冷笑:“你倒是第二天天亮再来啊。”

张初越眼神果真投了过来,认真又深沉,像过了雨的夜色,让人不由拢紧衣领。

上面还有他作案的证明。

“初越!”

忽然,隔壁桌来了一堆人,夜晚的粥肆烟火味十足,打头一个大哥五大三粗,熟稔地跟张初越打招呼:“前两天不是说回北城找你老婆了吗!怎么还在啊!”

众人高兴地打趣,忽然有人目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温霁,脸色一变,小声地私下问:“这女的谁啊?”

温霁勺子在粥里慢悠悠地转,雾气将她眼睛熏红,柔柔朝张初越道:“初越哥什么时候回北城啊,我打点好了就跟你走。”

话一落,旁边一堆壮汉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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