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无奸不商

宋瑜从不知道自己的感知什么时候这么准,那位小公子竟是真的来带着人买方子的?

她刚给一个客人要的菜拌好送到对方手中,不经意的抬眼,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旁侧,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知道是不是王大娘他们口中的人,但实在是看不出来和那小公子长得有相似的地方。

牛掌柜跟着陆奇走到宋瑜的小摊子旁,眼神隐含挑剔的看了一眼那简陋的小推车,问道:“二少爷说的就是这个摊子?确定这就是东家说的那个?”

“自然,我都吃了半个月了还能不知道吗?”陆奇不耐烦的说了一声,转头老老实实的去排队了。

牛掌柜蹙眉,居然还排队,好大的架子!

他站在一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宋瑜的摊位一眼,越看越嫌弃,又抬眼瞧着这阴热的日头,心生几分烦躁。

真是受罪!

可有陆奇在前,到底不敢生出什么幺蛾子,牛掌柜只能忍着气等着。

终于轮到陆奇,又是不剩下多少的时候,他照旧大手一挥,让宋瑜统统给他装起来,都要了。

宋瑜点头,笑着和其他人排队的人道歉,旋即才开始做陆奇的凉拌菜。

一边调味一边她不经意的开口:“听说昨个儿收摊后公子在此处寻我,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陆奇挠头,有些尴尬,讪讪道:“没想到让你知道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昨天挺要紧的,那个,这位嫂子……”

“二少爷,还是我来说吧。”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牛掌柜见陆奇这般,顿时上前,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道:“这位娘子,我们是汇贤庄酒楼的人,这次是奉东家之命,前来与你商讨你们摊位这……酱料方子事宜,不知道这位娘子想要多少银子能将你这酱料方子出售?”

宋瑜:“……”

这人眼睛长在脑袋上,眼底的嫌弃就差没有逸散出来了,好意思说‘商讨’二字?

她面色微冷,淡淡道:“我们摊位的酱料方子不卖。”

一句话,让牛掌柜被噎,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自打当上了汇贤庄的二掌柜,除了酒楼里那些比他地位高的,这些平民百姓哪个不是巴结着?他已经很少被这些小商小贩的回绝了。

他拧眉:“这位娘子,我们可是汇贤庄的人,不管你说多少银钱,我们都能尽量满足,而且我听闻你们月底就要离开府城,就算将方子卖给我们,也干系不了你回老家出摊,为何不愿意卖?”

宋瑜浅浅一笑:“家传方子,有祖训,不管我在哪儿,这方子都不能卖。”

“你……”

“好了牛掌柜,我爹让你过来是商讨合作的,既然这位嫂子不乐意你就别说了,搞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汇贤庄强买强卖呢!”早就听不习惯的陆奇忍无可忍的开口,就差让他直接闭嘴了。

牛掌柜憋闷了一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被这么打断了。

不等他重新开口,陆奇就跟宋瑜道歉道:“对不住啊嫂子,这人不大会说话,其实心里没有恶意的,你多担待。”

宋瑜抬头瞥了他们二人一眼,目光在牛掌柜身上停留片刻,浅浅一笑道:“我们在这里出摊十余日,统共找上门来六个摊位,四个饭馆,两个酒楼,都是想要这个辣椒酱料方子的。”

骗人的吧?

牛掌柜扬眉,有些不信,他目光落在宋瑜手中正在做的那份凉拌菜上,红艳艳的辣椒红油挂淋在食材上面,随着搅拌翻动间,不断的传出一股股的麻辣香味。

他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

好吧,这份凉拌菜看着确实是很有食欲,但这腻歪歪的样子,真的能好吃吗?

他可是见多了卖相好看但口感和味道都极为普通的食物,谁知道这家店是不是也一样?

牛掌柜拒绝承认这个小摊位上能做出像样儿的美食,硬生生的将目光从那已经要装盒的菜上移开。

他深吸一口气,板着脸对宋瑜道:“这位娘子,不管你方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对这个方子我们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还请你出个价钱吧,我相信其他酒楼也好,饭馆也好,绝对不可能像我们这么爽快的。”

陆奇快呕死了,这牛掌柜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汇贤庄是瀚州府首富呢。

这样的人也能当酒楼的二掌柜,他们家酒楼现在还没成为最盛名的那几家,一定是因为出了这么个货色!

他冷着脸:“牛掌柜你回去吧,方子的事儿我和嫂子商议就成了。”

牛掌柜闻言,面色一怔,旋即看了宋瑜一眼,拉着陆奇走到一旁。

他低声一脸苦口婆心的和陆奇道:“二少爷,你年纪尚轻不知道,其实这些商贩妇人掰扯半天,就是为了抬高价钱的。所以,你越是表现的恭敬,她开的价钱越高,但你若是表现的可有可无,她反倒是心里没底了。”

“无奸不商,二少爷,你对这些不大懂,也未曾和这种高手过招过,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是吗?

陆奇心头疑惑,回头看了宋瑜一眼。

他来的次数多,虽每次都是买了菜就走,但排队的时间可不短,见的是她和另一位妇人默契的合作,见到的是二人和左近的摊位的热切交谈,平素待人一个爽朗一个文静,哪里像是牛掌柜说的那般奸猾之人?

他沉默片刻,板着脸,拿出了当家二掌柜的威严来,开口:“好了,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二少爷……”

“我爹当时是怎么交代你的?我怎么记得他说的是若是买不到,也需要以礼相待的?”

搬出来当家的,牛掌柜瞬间噤声,再多的话也只能埋藏在心头了。

最后,他无奈的看着陆奇再次走到宋瑜摊位旁,心头憋闷,没有听话的选择离开,而是找了个附近隐蔽的地方待着。

宋瑜再一次拒绝陆奇后,将那最后一份凉拌菜递给他,便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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