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谁也打不过的木匠

苍天自有晴。

皓月岂无心?

月无心未杀得尤青,反误了大好性命。

“我不该如此高看自己,”陆沉道,“想不到,‘尸体’会杀人!”

“破案这件事,可比学武功难多了!”陆沉自省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司马轻鸿的目光,冻住了尤青。他的武功,不简单。

“你不就是找我打造金牌的人吗?我是西城的木匠,”少年独孤澈道,“结个工钱,干嘛非要来深山老林?”

海捕文书上的金牌样式太过奇怪,镇上的铁匠、金匠都打不来,唯有一家木匠铺接了这活。

独孤澈,便是这家木匠铺的伙计。

陆沉早就看出,那金牌出自独孤澈之手。

“杀了你,杀光这里所有人,没了证据,谁敢说我是黑的?”尤青道。

“尤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平时,不都好好的吗?”少女沐三娘道。

“闭嘴!你这个叛徒!”尤青怒道,“你冒充女捕快,混入我们飞雪镇衙门,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本来就是,何必冒充。”司马轻鸿道。

司马轻鸿和沐三娘,都是大内密探。

尤青,动弹不得。

司马轻鸿在大内密探中,排行第四。没点实力,还真坐不稳那位子。

“妖法!”

“这是武功,你还嫩。”“啪!”

火光冲天,魏仁民身上的丝线瞬间熔断。

一声脆响。

猴头木鸢在火海中,散架了。

沐三娘喜爱木鸢,心中好不惋惜。

独孤澈呆住了。捕头魏仁民,成功吸引了独孤澈的注意。

猴头木鸢刀砍无痕。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其撕扯成碎片!

灼烫的真气化作火龙,冲散了寒气。

尤青,终于能动了。

“他是我的手下,我来!其他人,不许插手。”魏仁民霸道了起来。

司马轻鸿掌中丝线飞出,要擒拿尤青。办案,他只认大明律。

冰冷的丝线,瞬间熔化。

司马轻鸿,后退了两步。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动他!”魏仁民一挥袖。

只见尤青半边笑脸半边哭,道是无晴却有晴。

灼烫的真气,蒸干了男儿泪。

一捕快腰间长刀飞出。魏仁民隔空夺刀,扔给了尤青。

“这最后一刀,留给您!义……师父。”

魏仁民嘴角不自觉抽搐。他黑着脸,不去看尤青。

“师父,我才是拜金钱庄真正的幕后主使,动手吧!”

尤青一声呐喊,长刀出鞘。

“慢!”

圆月,断刀。

人头落地,无声。

魏仁民站在原地,好像从未出手。

“好快的刀!原来,他这么强……”陆沉喃喃。

独孤澈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管趴在地上捡猴头木鸢的碎片。

沐三娘一把拉过正在傻笑的被捕男子,向独孤澈靠拢。她张开双臂,誓死保护二人。

被捕男子和独孤澈,都是重要证人。

陆沉看了一眼尤青,说道:“他的指尖,果然有青汁。不过,那是山间的草汁。他,在故意顶罪。”

“犯人尤青,已被我就地处决!要是有谁再敢出言侮辱他,死!”魏仁民的声音,竟带了一丝哭腔。

“魏大哥,侮辱他的人……是你。”陆沉道。

山风掠过刀锋,发出恐怖的声音。

“情理法,情字最大!”

飞雪镇捕快,讲的是小团体的情与义。魏仁民那一身的黑老大气质,可不是白来的。

大明律例在地方捕快眼中,从来都是一文不值的。

“你对百姓,也这么讲人情吗?”司马轻鸿冷冷道。

寻常百姓,都不在那“情义圈子”里,能算什么?

“司马轻鸿,你乳臭未干,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大内密探?呵,”魏仁民一脸轻蔑,傲气毕露,“老子想当,二十年前就是了。我留守飞雪镇,就是为了这里的百姓。”

“为了百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做戏。戏台上演戏的伶官,也没有这般本事,”司马轻鸿道,“为了百姓,好漂亮的话!”

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司马轻鸿不会轻下断言。

一时刀气纵横,司马轻鸿向后退去,避开了那势不可挡的杀招。

“哼!大内密探,不过如此。”

奇怪的黑影出现,吸走了那霸道的刀气。

陆沉拦在司马轻鸿面前。

“还是先从田阡陌的杀人案说起吧,”陆沉道,“一个骗子,好不容易成了首富,为什么要冒险杀人?”

“狗拿耗子!”魏仁民已经非常不满了。

“因为吴立锥要去京城告御状,”沐三娘道,“他,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我们明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三娘,我早知道你是来调查我们的,”魏仁民道,“你能活到现在,更应该管好自己的嘴巴。”

“魏仁民,你也管好你自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罪行,早已经曝光了,坦白点吧。”沐三娘道。

“这次大内密探出动,就是来抓你的,这是批文。”司马轻鸿正色道。

黄绫批文,成了碎片。

“就凭你?”魏仁民轻蔑道。

司马轻鸿不卑不亢。

他从不过度自信,也绝不畏惧任何敌人。

寒光,将魏仁民笼罩。

冰霜,渐渐覆盖他全身。

忽地冰面发红,瞬间消融。

“雕虫小技!”

火龙呼啸。

陆沉将手一指,水一般的真气喷出,抵住那火龙。

“为什么要杀月无心?”陆沉问道。

“也许,他想杀的人,还有尤青。”沐三娘道。

“陆沉,你如果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杀她的人,不是我。”魏仁民撇清道。

“但是,你却让他们自相残杀!”陆沉看着魏仁民,感觉他越来越陌生了。

当时,月无心“被人掳走”。

掳走月无心的傀儡背后,当然有黑手。

魏仁民摊开手掌,指间密布着傀儡丝线的勒痕。他的指尖,果然有青汁印。

“韭菜,就应该安安静静被割,”魏仁民擦着手,狠狠道,“要是韭菜乱说话,那他们就应该去死,不是吗?”

今夜的山风,格外刺骨。

“魏大哥,你以前不是这么教我的。”陆沉道。

尤青也在魏仁民那里,学会了正义,学会了铁面无私。

“尤青,月无心……他们在你眼里,也都是韭菜吗?”沐三娘质问道。

“他们?他们高级一点,既是韭菜,也是傀儡,”魏仁民露出本来面目,说道,“傀儡嘛,就要听话。你们说,不听话的傀儡,我该不该杀?”

话不投机。

“月无心身上的金蚕丝,来自京城,”魏仁民恶狠狠说道,“京里的人,收买了她。她,一向都是这么廉价的,呵,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你就动了杀心!”沐三娘道,“那尤青呢?”

“尤青?他可是个听话的乖孩子,”魏仁民道,“不过,他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我要他弃暗投明,他却要大义灭亲,嘿!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沐三娘不语。她知道,尤青确实在暗地里搜集魏仁民的犯罪证据,却一直拒绝与大内密探合作。

尤青看到了魏仁民的真面目,难怪他今天一直黑着脸。

最终,尤青还是让自己做了替罪羊。他重抄了账本,将魏仁民的名字改成了自己。

因为,尤青把那个男人当成是自己的父亲。

山风唏嘘,带来奇怪的味道。

“这!这是……”司马轻鸿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好多死人啊!”独孤澈也摸着鼻子道。

他看起来呆呆的,聪明劲都用在了木工上。

只见独孤澈拿出攀爬工具,纵身跳下崖去。

“诶!你……”段三娘大惊。

她都不知道,独孤澈究竟是怎么绕过她,突然去到悬崖边上的?

“傻子!”魏仁民对这少年,很是轻视。

“陆大哥,这里有好多尸体!”

一只新的木鸢,伴着独孤澈的喊声,冲上悬崖,一如当时的尤青。

“崖下藏了尸体!”陆沉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恍然大悟,“难怪尤青可以金蝉脱壳。”

当时,尤青假装去救月无心。他收到了杀死月无心的命令,虽下不去手,却也留了一手。

崖下的一具尸体,被尤青带走了。

当他靠近月无心的时候,金蚕丝缠住了他!

月无心,也同样收到了杀死尤青的命令。高额的报酬,足以让月无心舍弃金蚕丝。

黑暗中,尤青挣开金蚕丝,让那尸体当了替死鬼。

无头尸体,骗过了月无心。而尤青的脖子上,也多出了一圈血痕。

月无心机关算尽太无情,最终还是命丧尤青之手。谁能想到,一个“尸体”会杀人?

山间客栈,已经起火。

火借风势,再加上一地的烈酒,客栈瞬间成了火海。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只剩下你们几个。”魏仁民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恶鬼,恐怖极了。

“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沐三娘和独孤澈同时说道。

几个捕快抖若筛糠,连逃跑都不会了。

“嘿嘿!嘿嘿!”只有那被捕男子,依旧对着明月傻笑。

“小鸿!”

陆沉与司马轻鸿默契非凡。二人同时出手,打算将魏仁民制住。

一道寒光起,一人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冰雕裂开,原来只是个木头傀儡。

黑影高速移动。

一招“无影擒拿手”,逼住了黑影。

一时真气纵横,强行震开了陆沉。

魏仁民现出真身,一刀断山崖。

刀尖直指尤青。魏仁民问道:“陆沉,你比尤青强,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看在我……”

陆沉没有说话,掌风也让魏仁民无暇多言。

魏仁民教会了陆沉侠义。现在的陆沉,该怎么做?

“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手下留情,像个娘们!”

“魏大哥。”

“不要叫我!你我恩断义绝!”

陆沉与司马轻鸿合力,大战魏仁民。

五十合后,陆沉与司马轻鸿的招数渐渐散乱,招架吃力。

沐三娘见状,要上前帮忙。她甫一动身,便被一少年拉住了。

“独孤澈,你干嘛?”

“你不能上去,你会死的。”

少年说得太直白,却是事实。

沐三娘知道,便是三人齐上,也没有胜算。但抓捕犯人是她的职责,她毫无畏惧。

独孤澈拉着沐三娘,令她一步也走不了。

“你也会武功吧!”沐三娘惊道。

能当大内密探的,武功绝不会弱。

显然,独孤澈的力量对一个普通大内密探来说,是压倒性的。

“武功?我不太懂,”独孤澈坦白道,“反正,我从小到大,谁也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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