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刚刚杜奇等人划船过去,把杜青和阿旺的尸体带了回来。
回来得晚,晚餐自然也吃得晚。
红姨他们送上来几个菜,还端上来一锅鸡汤。
杜青喝了一口汤,味道很正,记忆中,自己就很喜欢这种清淡的作法。
“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刚刚为了做这锅汤,不小心还烫了手。”红姨说道。
杜青心中一动,“她人呢?”
“在她房间里。”
“她吃饭了吗?”
“我之前有送了吃食过去。”
“好。”
过了一会儿,杜青拿了烫伤膏药,来到西门悦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谁?”
“我。”
“……”
杜青见里面不说话,等了几秒也没动静,他又敲了敲门。
“你走。”
“哦,那我走了。”杜青说完,转身就走。
才走出几步,却听到房间内有脚步声追出来,房门迅速打开。
转头时,看到西门悦气鼓鼓地站在门边。
“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人家一下。”
“不是你叫我走的吗?”
“我让你走,你就真走啊?”
这女人真是不能用寻常道理去讲的,杜青摇了摇头,“那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你……进来。”
杜青点了点头,走进西门悦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
“过来。”杜青拿出烫伤膏药的同时瞄了一眼,西门悦的右手红红的一片,中间还起了点泡,看得心里没来由的一痛。好在他这烫伤膏药可以让手治愈后不留疤痕。
“有下人们做,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我喜欢,要你管,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嗬,还在闹情绪,杜青伸出手,把西门悦的手抓过去。
“干嘛?”她口上说得凶,手却任由杜青拉住。
干嘛,明知故问。
“好好的煮汤,为什么会烫成这样?”
“当时脑子在想事……”
难怪,多半想的事还是跟他有关。
杜青把烫伤膏药,轻轻地在西门悦烫伤处的手上细心抹了抹,边抹边说道:“你的心意我懂,但以后别自己去做了。”
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把涂抹得不均匀的地方,细细抹了几下,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可是过了一会儿,都差不多涂完了,也没听到西门悦回答,抬头看她时,才见她眼眶红红的。
“这就感动了?”
“嗯。”像是一下子功夫,西门悦就变得乖巧许多,刚刚还在闹的小情绪也消失不见。
杜青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感动的话,就老实交待。”
“什么?”
“许莫没在你手上吧?”
西门悦愣了一下,把手抽回来,又气道:“原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你看,生气一下,便不会哭出来了。”
“你……”
“其实,我挺怕你哭的。”杜青摸摸西门悦的另一支没受伤的手,柔声说道。
“讨厌。”西门悦一边说道,一边身体向前,轻轻靠过去,偎在杜青怀里,手轻轻在杜青胸前捶了捶。
杜青也反手抱住了她。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温存了许久,西门悦才从他怀中抽身,“许莫失踪的事,与我无关。”
“嗯,我知道多半跟你无关,只是想从你口中再确认一下而已。”杜青说道。
“哼,还不是不相信我。”
“是因为你最近瞒着我做了太多事情。”
“……”
“看来她是自己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被人掳走的,匪徒不是还送来许莫的手帕吗?”
“那手帕原本就是你绣的,多绣一条也不奇怪。”杜青边说着,边拿出身上的手帕,正是之前‘绑匪’送来的那一条。
“哼,你终于还是发现了。”
杜青把西门悦的手又拉了回来,抹的药差不多干了,这时包起来正好,他准备用那条手帕包住她的烫伤处。
正拿着手帕轻轻在她的手上包扎时,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几天前,在南兴镇的客栈的一天早上,许莫给他打了碗粥,那时,杜青看到她的右手手腕处也系着手帕,或许是他这时同样用手帕来包手,才突然想到那一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许莫当时伸过来的右手掌背,想起来了!!!
只是在想到的那一瞬间,全身如遭电击。
难怪昨天看到那送给乌遮的棺材里装着的巫女,当时看到她那右手掌背上的那颗红色小痣时,心里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了。
许莫的右手掌背相同的位置不也一样有一颗红色小痣吗?
而且,那么巧的是,许莫的突然消失正好发生在他们送巫女棺材进到黑巫镇的同一天……
想到这里,杜青只觉得内心涌起一阵一阵的寒意,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诡异之事,全加起来,都没有这个邪门。
不可能吗?绝对不可能,许莫怎么会是那巫女,而且还是具尸体,万万没可能,万万没可能……
他脑门上此时已沁出汗来,他越是拼命想说服自己,但偏偏内心已信了八分。
“你怎么啦?”西门悦见杜青好端端的,突然神情变得凝重,脑门上还挂着冷汗。
“没,没什么。”
“那许姑娘怎么办?”
杜青重重呼了口气,才说道:“不必找了。”
“不必找?”
“你没什么事吗?怎么突然变得……”
“没事。”杜青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茶都凉了吧。”而且那是她的茶杯。
“凉的才好。”
“哦。”西门悦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又倒了倒。
“说点别的吧。”杜青现在只想把那一幕从心中抽离。
“哦。”她略带奇怪地看看杜青。
“来说说你我的事吧,你设计杀我三回,我猜一定有什么目的吧?我想遍与我相关的所有事,能让你做到这程度的,恐怕只能和诅咒有关,是吗?”
西门悦低垂下头,“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