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境

江帆做了一个很幸福的梦。

他做梦回到了两年前。

父亲母亲每天从矿场回来后,带着从食堂中偷偷拿来的白面馒头,甚至有时候还能在馒头中夹带着几块肉。

母亲为父亲搓洗衣服,父亲则带着小舅和自己一起玩耍,日子虽然有些贫穷,不过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

梦境中父母亲面孔模糊不清,他们穿好整洁的衣物,脸上洗的干干净净,站在江帆面前。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抱了抱他,母亲则是蹲下身子,捧着他的脸颊,看了又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母亲轻轻说道:

“我们走了,照顾好你舅舅,他有点笨,身子骨也弱,这辈子连娶个老婆都难,只能靠你了。

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儿子。”

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出了自家的小院,两人对着江帆招招手,渐渐的走进了白蛇山茂密的山林中。

不见了。

江帆感觉心中似乎永远的少了一块什么,他抽泣了几声,擦干净眼泪,手掌心出现了那枚淡金宝珠。

这时他好像成为了那颗淡金宝珠,倏忽间飞向无尽的高空,他在天空中向下俯瞰,大地之上高山耸立,大江横流,无穷无尽的江水汇入一望无际的大海之内。

忽然宝珠飞向更高的高空,不知穿越了几层云雾,居然看到了漂浮在天空中的另一片海洋。

宝珠一头扎进了海洋之中,此刻金光大盛,照耀四方,江帆感觉自己成为了海洋中的大日,在其中自由自在的游荡,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时已经到了夜晚,江帆迷迷糊糊的从医堂的小床上爬了起来,肚子里又饿又渴,他下意识的说道:

“渴!好渴!”

守在江帆身边的一名小徒弟脑袋一低一低的正在打盹,冷不丁的听到了江帆的呼声,精神一振,他忙慌慌的跑到前面的坐诊房,嘴里喊道:

“江小子醒啦!江小子醒啦!”

江大夫之前吩咐过这个小徒弟,除了撒尿拉屎,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江帆,一旦江帆醒了,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不一会江大夫快步走了进来,摸了摸江帆的额头,又让江帆张开嘴巴,借着天花板上流光珠散发的光线,仔细观察江帆的舌苔,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吩咐小徒弟去拿一碗早就准备好的稀粥来。

大概一刻钟后,武堂主和刘管事也走进安置病人暂时休息的房间,房间在医堂的后面,走过一个院子,几步路就到了。

他们进来时看到江帆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稀粥。

江帆的哑着嗓子问道:

“我舅舅怎么样?活下来没有?”

江大夫坐在他身边,说道:

“你舅舅孙元还算命大,伤口的血止住了,第一道生死关已经过去了。

他的伤口上,沾染了不少矿下面的灰尘和矿石渣子,我用净水给他洗净了伤口,但是不知道伤口感染没感染,要是运气不好,高烧不退,怕是撑不过去第二道生死关。”

这时候江大夫停顿了一下,斟酌了几秒,才说道:

“有件事我得给你提前讲讲,你舅舅即使挺过来了,差不多这辈子也废了,除非是神仙的灵丹妙药,才能接上他的手筋脚筋。”

江帆面色平静,他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辈子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吃,就少不了我舅舅的。”

“好小子!”

武勇武堂主称赞一声,他说道:

“我们白蛇山出来的人,没一个忘恩负义的孬种,你舅舅的事不用你操心,由我安排一个闲职,灵翠矿不倒,就饿不死他。”

旁边的刘管事欲言又止,似乎想提醒武勇什么,但是他忍住了说话的想法,什么都没说。

武勇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挎在腰侧的长刀,对着江帆说道:

“江家小子,说说吧,你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到底是谁废了你舅舅孙元,你们又是怎么从那家伙手上逃出来的,他长什么样?”

武勇接连问了四五个问题,江大夫咳嗽一声:

“武堂主,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问题要一个的问,你这泼水一般,任谁也接不住啊。”

武勇一拍大腿,说道:

“是我唐突了,江小兄弟,咱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首先捡最重要的问题说,那个要杀你的人是谁,认识不认识,长什么样子?”

江帆半躺半坐在小木床上,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凶险境况,虽然才过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异感觉。

犹如新生。

“今早我和舅舅一起从村里子出来,我记得那时候天才刚蒙蒙亮,我们俩顺着灵蛇溪朝着矿里面走,半路上碰到了那个人。”

“因为天色不是很亮堂,我没太看清楚他的具体相貌,但是他张着浓密的络腮胡子,脖子下巴一侧,还存在一道清晰的刀疤,大概有一匝长。”

一匝长是白蛇山附近的家乡语,中指头和拇指头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圆,这就是一匝,也就是一圈的意思,中指和拇指展开后,两个指头的距离就是一匝长。

“他是今天刚从外地来灵翠矿的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我见他长相凶悍,也就没敢再多看他,生怕与他起了冲突。”

武勇认真听着江帆的描述,络腮胡子,下巴与脖子附近有一道刀疤,这刀疤还不短,说明当时被砍时的情况极其凶险。

与人生死相搏,而且最后络腮胡子活了下来,那他的对手估计就没有幸存的可能性了。

这种强人,正道方面的话,走镖、护卫、武馆的师傅,都有可能。

但是听江小子的描述,络腮胡子想来根本不是一个走正道的人,那只能是强盗、打手、替有钱人干些阴私行为的家伙,差不多就在这些行当之间。

武道入门、纳气入体的好手,怎么没事到灵翠矿来杀人,其中必有蹊跷!

没有动人心的利益,谁会到白蛇山灵翠矿,这个在犄角旮旯里的穷乡僻壤来,涉及到的钱财肯定不少,不知道能不能从中分上一笔。

“后来我们与他分开后,没发生什么情况,直到下到灵翠矿二层,去了只有我和舅舅才知道的一处隐蔽暗道内。

转了几道弯,就看到他刚捅死了一个人,那个人的下巴好像被卸掉了,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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