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穿着侍婢的衣服, 手里捧着进献的夜明珠,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皇宫里,清平觉得跟做梦似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以清平的身份出现在北陆的皇宫里。

皇宫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却又有所不同。

当初她来时,皇宫里的主人还是那个孱弱多病的小皇帝, 北陆的国号还是大霖。

而如今朝代更替, 风云变幻, 穆庭蔚成了这里的主人。

想到即将见到的那个男人, 她一颗心悸动起来, 呼吸有些不稳,下意识抓紧了手里捧着的匣子。

直到抵达太元殿外面,清平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内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宣他们入殿觐见,清平与凝儿并肩跟在铭轲后面, 一步步走上台阶,步入大殿。

肃穆的朝堂之上, 两侧整齐站着文武大臣, 清平垂眸走上前,随着铭轲一起行礼。

抬眸间, 她望向龙椅上深沉冷峻的面孔, 心跳瞬间停滞了一般。

他穿着玄衣龙袍,冕珠遮了半边脸, 让那本就犀利如鹰的目光变得深沉, 越发难以琢磨。一张俊逸的脸清瘦, 凌厉,下颌弧线绷着,周身散发的凛然与霸道,让这个朝堂都为之一振。

这是大晟的国主,北陆帝王,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的人物。他生杀予夺,高高在上。

“平身。”他声音淡漠,威严,还带着上位者的傲慢与不屑一顾,冷到骨子里。

这样的穆庭蔚,清平有些陌生。

阿兄怕她见到穆庭蔚会不受控制地扑过去,但事实上,她即便先前真有这份心,此时也有些怯懦了。

直到见到穆庭蔚的这一刻,清平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变回清平不是一场梦。她和穆庭蔚分别了整整一年,也是真切发生了的。

明明当初他们俩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他快登基了,她跟他说不准纳妃,他很爽快地答应她,甚至那日在离开镇国公府前,他还捉弄她。

当时她琢磨着元宵的五岁生辰快到了,还想等晚上的时候跟他商量一下怎么给元宵过生辰。

可是如月突然来找她说乔阳出事了,她跑到山上去找乔阳,误会她跳崖,在山顶与她说话,紧接着遇上黑衣人,

然后失足跌落悬崖。

一切的发展都太快了,毫无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好准备。

再醒来就已经半年过去了,她回到大越,见到父母。

她还没彻底接受这个事实,阿爹和阿娘又说穆庭蔚跟南诏联合,要支持南诏国攻打大越,他们要送长洛姐姐来和亲。

再然后,母后为她争取到了来北陆的机会,今天得以站在这里。

清平觉得自己的人生,比戏文里唱得还要荒唐,就像老天爷的一场捉弄,她至今都没有喘口气儿的时机,这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懵的,混沌不清醒。

可是这一刻,距离感和陌生感清晰得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回归了现实。

穆庭蔚和铭轲二人的对话,她一句也听不见,鼻头是酸涩的,眼前的视线也模模糊糊,晕染着水雾。

曾经在镇国公府的点点滴滴,她如今回想起来恍若昨日。可对穆庭蔚而言,是不是过去很久很久了呢?

她没忍住,低低地抽噎了一声,声音很轻,旁边身着官袍的柳从勋身形陡然怔住。

他面容僵硬,许久之后,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带着复杂的神情侧目,望向了旁边的婢女。

她遮着脸,有泪水从面具下面滑落,晕染在唇角,将那张唇染得红润,夺目。

望着那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柳从勋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还来不及细思,铭轲太子告退了,那婢女跟着转身,退出大殿。

柳从勋循着那抹身影望去,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

回到驿馆,跟着铭轲进了他的房间,清平才想起来问他:“你今日跟他说什么了,长洛姐姐和亲的事呢?”

铭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把她面具摘下来:“你不是跟着呢吗,刚刚沉默了一路,这会儿跑来问我这个问题?”

摘了面具,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铭轲一愣:“你怎么还哭上了?”让她见穆庭蔚是想让她高兴一下的,早知道就不带她了。

“他到底怎么说的?”清平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我刚刚……脑子有点『乱』,没听到。”

铭轲无奈地叹息一声,去桌边坐下来:“说帝京适龄的男子随长洛挑选。”

说起这个铭轲心里就不太舒服:“你说大晟皇帝这样做,不是仗势欺人吗。嫁给世家子弟,那和亲就没有保障啊,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亲?这跟拒绝和亲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没有撕破脸,面子上好过而已。”

“对了,我听说歌娅公主也是要在世家子弟里挑,这么说来,他好像也没想要真跟南诏国联姻。”

听着铭轲的话,清平唇角上扬几分,心里舒坦不少:“我就说他不会娶别人吧,你和父皇还不信。”

“但是歌娅公主来了这么久都没选中驸马,为什么?她必然是想嫁穆庭蔚的。六日后宫中摆宴,我们与南诏国使节公主都要参加,届时也会有诸多优秀世家子弟在场,是为歌娅公主和长洛选驸马准备的宴席。”铭轲顿了顿,看向清平,“宴会之后,你如果想寻机会与穆庭蔚坦白,我,不拦你了。”

“真的吗?”清平拉着铭轲的胳膊,又惊又喜。

“穆庭蔚没接受歌娅公主,如今也拒了长洛,若你能够成为大晟皇后,我们将不惧南诏国,这对大越是一件好事。阿兄,也要为大越子民着想。”

铭轲拍拍她的手,喟叹一声:“自己选的路,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从铭轲房里出来,清平激动的内心平复后,又余下一丝忐忑。

想到今日见到的穆庭蔚,她其实都不敢确定,坦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更加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原来那般待她。

清平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多想,之后去看长洛。

——

长洛的风寒虽然来势汹汹,却也并没有很严重,三日后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到入宫赴宴前夕,已经彻底痊愈。

晚上,穗儿帮长洛准备着明日赴宴需要穿的衣物,长洛坐在案前摆弄各种草『药』。

众多堂姊妹当中,大家都练习琴棋书画,只长洛是个例外。她对那些不感兴趣,只对草『药』情有独钟,用毒方面也是最出众的。

当初在大越,为了跟苏云阳斗法,更是让她制毒之术提高了不少。

她这几年没别的什么爱好,只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以前是为了让自己更厉害,如今,兴许是想缅怀些什么吧。

穗儿看着她,有些心疼。她跟她家公主一起长大,自然是对她了如指掌。公主每次摆弄草『药』的时候,都是想着那个人的时候。

那个人当初毫不犹豫的离开,一点点的不舍都没有,公主干嘛还那样在意呢?

穗儿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跟她提苏云阳的事。

长洛却突然抬头,问她:“穗儿,你说明日选驸马,我选个什么样的好呢?”

旋即又苦笑:“其实选谁也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穗儿看着她,一时没忍住,上前犹犹豫豫地开口:“公主,有件事,奴婢一直瞒着您。”

“何事?”长洛把玩着草『药』,漫不经心。

穗儿垂头,紧咬下唇,好半晌才豁出去了似的,对她说:“苏神医来看过你!他是宫里的御医,您生病昏『迷』,是他给您诊的脉!”

说出来了,穗儿心里也舒坦了,又看她家主子逐渐愣住的面孔,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片刻之后,长洛嗔她一眼,讪笑道:“哄我做什么,他这种人哪里愿意做什么御医?”

“奴婢没骗您,就是他!”

长洛脸『色』白了几分,捏着茶盏的手微微颤着,什么也没说,仰头将那盏早已凉透的茶水喝进腹中,淡淡道:“不早了,睡吧。”

苏云阳既然是大晟的御医,必然是在京中有府邸的,她还以为她家公主会直接去让人打听他住在哪儿。谁知,公主竟是这样的反应。

——

款待南诏国和越国使臣的宴会,在庆安殿举行。

除了有朝中要臣在场之外,还有适龄的世家子弟,宴会上歌舞升平,载歌载舞,众人饮着酒谈笑风生。

清平穿着侍婢的衣着,与凝儿、穗儿等人站在铭轲和长洛的身后,目光落在空着的龙椅上。

宴会已经开始很久了,然而穆庭蔚没来。

不仅清平在不时往那边看,对面的歌娅公主也总盯着那把龙椅,看起来有些烦躁。她精心准备的歌舞,若大晟皇帝不来,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而被惦念着的穆庭蔚,这会儿正在开元殿里跟沈鸣黎说话。

沈鸣黎回帝京了,这让他感到无比意外,也是阿贞离开的一年里,他头一次觉得有些高兴的事情。

两人在软榻前坐着,中间的榻几上摆着棋局。

听闻紫嫣怀孕,穆庭蔚笑笑:“恭喜你,守得云开。”

许是这一年里日子过得好,穆庭蔚觉得沈鸣黎瞧上去比以前年轻了许多,比他都显精神。

沈鸣黎望了他一眼:“陛下的苦,我当年都尝过。逝者已矣,何况这么久过去了,还是要节哀,哪怕为了太子殿下。”

穆庭蔚不愿跟他聊这个,掠过话题:“此次回来,还走吗?”

“走啊。”沈鸣黎笑笑,“嫣儿生产之后,调养一段时间就走。”

穆庭蔚落了一子,随口道:“也好,可以四处看看。不像我,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说着,抬头,“仲生,如今我才能体会你当初为何愿意为紫嫣放弃一切,离开京城。”

以前他觉得,为阿贞放弃南岛,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

而如今对他而言,若她能活着,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他有江山万里,帝业锦绣,可在他心上留下的,只剩无尽深夜里冷到骨子里的孤寂与空虚。

“咳咳……”他掩唇咳了两声。

沈鸣黎脸『色』一变,面『露』关切:“听苏云阳说陛下病了,很严重。”

穆庭蔚笑着摇头:“没那么严重,只是疲于国务,身体有些累着而已。最近已经在调养了,并无大碍。”

“心疾难医,陛下不能总想着过去。”说到这儿,沈鸣黎停顿片刻,“其实既然先皇后是大越的公主,如今大越不是又来了位和亲公主吗,我觉得大越人应该『性』情都差不多,陛下何不……”

迎上穆庭蔚警告的目光,沈鸣黎讪讪闭了嘴。

他也就是随便瞎出个主意,馊是馊了点,但没准儿就看上了,陛下病也好了呢?

内监总管徐朗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道:“陛下,庆安殿的宴会开始有一会儿了,越国和南诏的使臣、公主都等着呢。”

说完见身着龙袍的男人面无表情,徐朗求助地望向沈鸣黎。好歹也是前朝丞相,又是陛下的至交,应该比他的话管用。

沈鸣黎开口:“陛下,虽说两位公主是在世家子弟中选驸马,但陛下总要去坐一坐的。”

穆庭蔚顿了顿,瞥一眼那盘棋:“那就晚些继续。”说完站起来,想了想,他回头看沈鸣黎,“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沈鸣黎还未回答,他又开了口,是不容置喙的语气:“跟我去庆安殿。”

“这……”沈鸣黎起身拱手,“这不妥吧,小民一届布衣,无官无职,怎可去那样的宴席。”

穆庭蔚嗤笑一声:“方才也没见你自称小民。”

说完率先大步出了寝殿。

沈鸣黎无奈,硬着头皮跟上去。

——

随着内监一声“圣上驾到”,庆安殿的歌舞停了下来,所有人起身相迎。

穆庭蔚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去了上面的龙椅上坐下,内监在他左手边的位置给沈鸣黎准备了座位。

穆庭蔚话都没说,直接抬了抬手,让歌舞继续。

沈鸣黎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跟过来了,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还想找个陪他喝的。

沈鸣黎索『性』舍命陪君子,两人也不说话,只喝酒。

底下众人起初因为穆庭蔚的到来而有些拘谨,后来见他也没说什么话,才渐渐稍微放开了一些,一些世家子弟瞧上歌娅公主的美貌,也不乏上去敬酒示好的。

至于长洛,她戴着面具瞧不见相貌,再加上年纪长些,来敬酒的人很少。不过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酒也没少喝,整个人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闷闷的。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歌娅公主突然仰头饮了杯酒,从位子上起身,站在大殿中央,对着上面的穆庭蔚行礼:“皇帝陛下,歌娅为今日酒宴特地准备了歌舞,希望能为大家助兴。”

那些倾慕歌娅公主的男子听闻此话,眸『色』都亮了,一脸期待。

穆庭蔚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淡而自有威仪:“公主请便。”

歌娅公主离开后,很快换了身舞衣,在其她舞女的簇拥下迈入大殿。

乐声渐起,歌娅公主单足一点,纤腿轻扬,柳腰舞动,动作行云流水,连贯顺畅,尽显身姿绰约柔婉,体态轻盈,若风中柳絮,又似月下飞燕。

随着她起舞的动作,底下有人开始连连赞叹,满堂喝彩。

清平也望着她,被她的舞姿惊艳到。胡旋舞她见旁人跳过,却第一次见人把这舞跳得如此妖媚。歌娅公主这一舞,将柔媚与风情万种发挥到极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可勾魂,使得围着她的伴舞成了陪衬。

大殿之上一众男子都看呆了,将殿中曼妙的身影看做尤物,目『色』流转。

铭轲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回神时有些愠恼,饮了口酒,低斥道:“好心机的歌娅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把舞跳成这样,哪个男人受得了?”

清平把目光投向上方的主位,原本沉默饮酒的穆庭蔚,也在盯着歌娅公主的舞姿看,目光深邃。

歌娅公主这舞,明显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琢磨过的,所有的舞步都依着男人的喜好,把自己的独特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抬腕低眉间,像一把软钩子,是男人最喜欢的娇俏模样,妩媚妖娆,又楚楚动人。

清平知道,她在孤注一掷,用今日这舞来吸引穆庭蔚的主意。

但目前来看,她似乎成功了。

穆庭蔚在看她,目光至今未曾移开半分。

清平拧紧了眉头,紧紧盯着他,压抑着心上的不悦。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从歌娅公主身上移开,不经意间在大殿中扫过,与清平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两人皆是一愣,清平狼狈逃开,垂下眼帘。却感觉仍有炽热的目光探究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把脑袋垂得更低。

最后,歌娅以九个完整的回旋舞步曼妙收尾,大殿众人赞不绝口,掌声经久未散。

在所有人的称赞中,歌娅斟了杯酒,走至主位前,奉了上去:“歌娅仰慕大晟皇帝陛下已久,今日能为陛下舞,是歌娅之幸。”

大殿之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忘了过去。

原本惊叹不已的世家子弟们,个个面『露』失望。

原本他们还幻想着能娶这样的姑娘为妻,但如今歌娅公主这意思很明显,她看中了陛下。单凭刚才那一舞,她注定要成为大晟的后妃了。

清平也在等着穆庭蔚的反应,指甲掐着掌心,面具下的脸『色』有些泛白。

她抬步想要走出去,被铭轲发觉,扯住了她的衣袖,低声道:“大殿上你若胡闹,怎么收场?”

清平咬着唇,继续站在那儿。

阿兄好不容易答应她宴会好去找穆庭蔚,如今宴会尚未结束,穆庭蔚若这时候把歌娅收了,她怎么办?

穆庭蔚漆黑的双目扫过歌娅奉上来的酒,他默了须臾,淡笑:“公主才貌双绝,得满堂喝彩,相信很快能选得驸马,以结两国之好。”

歌娅公主先是愕然,随后有些失望,甚至难以置信。

她的胡旋舞,得尽男儿心。为何偏偏在他这里不行?他方才分明盯着她看了许久,她有注意到的。

她张了张口,正欲再说什么,穆庭蔚声音冷下来:“给公主看座。”

歌娅公主被他的疏离与冷漠震慑,隐忍着握了握拳,退至自己的位子上。

清平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期盼着这宴席快些结束。

世家子弟们一声声的夸赞传来,敛了方才的静默氛围,歌娅依旧被众星捧月,张扬骄傲。

只是因为被穆庭蔚拒绝,她心上仍旧觉得不大畅快。瞥眼看见对面从宴席开始便一个人喝酒,浑然状况之外的长洛公主时,她心里的不畅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她笑望过去:“听闻大越人善舞,长洛公主的舞姿想必绝伦,今日你我共同挑选驸马,长洛公主不如趁此时机献舞一支,活跃氛围。我也想趁机讨教一二。”

歌娅刚因一支胡旋舞被人称赞,自认不会有人能超越她。长洛公主再舞,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既然她没机会入了大晟皇帝的眼,长洛公主最好也别有这个机会。

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宴席上的世家子弟却也格外期待。这长洛公主一直戴着面具,全程不说什么话,倒真的让大家颇为好奇,很想一睹她的舞姿。

“今日得见歌娅公主之舞已觉得幸甚,若再有机会一观长洛公主之舞,实在是三生有幸。”世家子弟当中,有人壮着胆子说道。

紧接着便有人纷纷附和。

一直默默饮酒的长洛身形微滞,默不作声。

铭轲坐在她旁边,见她没反应,低声道:“你若不应,岂不让人看轻我大越?没关系,你尽力便好。”

长洛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有些讪讪地开口:“太子殿下,长洛不会。”

铭轲有些不敢相信,舞是大越女子的基本功,阿贞从四岁就开始学了,长洛居然不会?

长洛也没料到歌娅公主居然找她茬,有些焦急。她如今是和亲公主,代表大越,若说不会,必然是要给大越丢脸的。

可是,她真的不会。

她是被父王母妃宠大的,自幼不学无术,琴棋书画不会,跳舞也不行,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钻研制毒了。否则,她当年可能也不会机缘巧合认识神医苏云阳,又被他狠心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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