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特派鬼员立功啦!

灼烧感。

在白灵幻想中, 那白玉般的花瓣应当清香甘甜,入口即化。至于他的判断力,则完全被喷涌而上的“饥渴感”吞没了。

入口即化是真的,却是一股炽热的灼烧感,自喉咙划入食管, 好似吞了一把火在体内,熊熊翻滚着, 要从体内将他燃烧殆尽!

好热——好热!

白灵抑制不住的软倒在地, 他痛苦的捂住喉咙,却一丝呻/吟都挤不出来, 那火焰喧嚣着侵占了他的意识, 他眼前只看得见一片金光,无比耀眼而刺痛……

谢崇森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面。

黑化枯萎的半高植物下, 小傻鬼瘫软在地, 不省人事。

他似乎真的太痛苦了,浑身蜷缩在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外套里, 胳膊紧紧捂着身子,仿佛在给痛苦的自己一个拥抱。

是他低估这次的案子了。

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担忧,先一张紫符狠狠拍在李雪闻身上,后者一个激灵, 软到在谢一海怀中, 神情安详平和下来。

谢一海可算舒口气:“这儿阴气太过浓郁, 许是我都觉得不适, 难为雪妹了。”

——他们虽不知这儿藏了什么,却能明白为何要用纸人运阴气出去了——阴气并非运到二院,而是沿路逸散到公交沿线!有人想要这儿被阴气笼罩镇压的东西,他一定体质普通,无法靠近,才想出这阴毒招数!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谢一海口才不好,但三言两语挑重点,让谢崇森明白了当下环境。

他让谢一海在原地守着李雪闻,自己手握星斗罗盘,缓缓朝一切邪祟的源头,那血色阴霾下,空旷平坡中,枯萎的植物走去。

好冷。

热烈的灼烧感过去后,便是彻骨的寒冷。

好似三九天气,他孤身一人趴在冰湖正中心,偌大的山涧下,苍凉的湖泊中,只他一人,静静等死,那样绝望悲伤。

白灵好委屈啊,他想,他这么可爱,这么又乖又懂事,活着的时候也没人舍得让他受罪吧。

想钻进被窝,想靠在壁炉旁,蜷缩绒毯里,喝一杯热可可……

而在这样幻想的时候,他终于感到身体一轻,一个巨大的被子满头满脸将他包裹住,他陷入了温柔又热烈的暖意中。

啊……这便是回光返照吗?

白灵的意识沉溺在温暖里,涣散了。

他想,临消失前还能享受最后一次,算啦,满意啦。就这样吧。

“醒醒!”

一个沉稳却能听出一丝担忧的声音传来,直直呼唤道他的心里。

“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谁欺负你了?”

“你要睡过去,我该怎么帮你报仇呢?”

白灵很想说,没人欺负我,你也不要乱报仇啦,我早就该死啦,不能贪心啦。

但他又很坏很贪婪的想,我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那么多恶鬼还活着,那么多恶人还活着,非要是我死去呢,太不公平啦。

一股力量突然从心口涌出,竟是那股热流。

热流与周身的刺骨严寒相融,逐渐平缓、柔和下来,像春风之手在血管内游走,将温度带去每一片绝望之地,白灵失去意识的四肢与五感渐渐回笼。

最后,他的眼皮也涌来了力量,他正睁开了眼。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那个人,正在眼前。

谢崇森温柔的擦着他突然断线的眼泪,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好啦,好小鬼都不爱哭的。”

“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白灵抽抽噎噎的,“我是坏小鬼,最坏最坏的小鬼。”

“好吧,”谢崇森拿出手帕,很轻的给他擦擦鼻涕,“那我是最坏的天师,包庇最坏的小鬼。”

白灵忍不住笑了:“你才不是呢。你是好天师,最好最好的天师。”

他这才发现,他正很没形象的窝在谢崇森怀里,谢崇森的羊毛大衣裹着他身子,围巾裹着他的头,一双冰凉的手还贪婪的缩在谢崇森一只大手里汲取温度。

他不太好意思的作势要起来:“我醒啦,没事啦。你去看看雪闻哥,他不太对劲。”

谢崇森一把控制住他,将他狠狠固定在怀里:“他是急火攻心,导致煞气、阴气趁机入体,我已经铲除了他体内异气,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白灵这才松口气,乖乖缩在谢崇森怀里。

然后又横眉竖眼起来。

“等下!你别想蒙混过关,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多辛苦嘛!”他越想越气,丝毫没觉得自己特没道理,“都怪你,给我们这么难的案子,你这个师傅太不合格了吧!”

谢崇森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脾气的接连说是,提起这个,他眼里流露出后悔:“也是我轻敌,我本以为普通妖怪,便放心你们几个去了。”

他见白灵能生龙活虎的甩锅了,便抱着小孩起了身。

白灵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不在那片诡异矮坡了,而是在一片浓密的松树下。

皓月照射下,松树影子稀疏交错,厚厚的松针踩上去是很动听的“飒飒”声,风中带来清淡的松香,冲淡了口鼻中的血腥气,莫名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哪儿?”

谢崇森不言语,抱着他慢慢向坡的上面走。

越过这片松树林,有一个山中小屋。是深褐色的木材,仅有的两扇窗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内里。

谢崇森将白灵放在地上,又问了一遍身体感觉如何,得到肯定答案,才推开小屋门。

开门那一瞬,白灵差点尖叫出声。

直直对着屋门的墙上,便是一副成人等身高的惨白挂像,用七寸长的棺材钉透过头盖骨砸在墙上,随着开门带入的凉风晃动。

谢崇森的大手安抚的捏紧白灵冰凉小手,后者缓了一会儿才出声:“这里是……”

谢崇森打起狼眼手电,带他走过去。

那并不是什么“挂像”,而是一副巨大的纸人。

纸的纸质很特殊,在光照下反射着骨头般的光泽;而剪裁却粗糙简陋,该是五官在的地方,只有嘴剪了一条缝。

纸人用黑色炭笔很随意的画了五官,在心脏处,用血色朱砂笔细细写着几行字。

便是一串生辰八字,和一个名字:张逸君。

白灵被这邪气东西吓得一阵激灵:“妈呀,他,他是纸人!”

“更准确的来说,他是用纸人与你交流的。”

谢崇森示意他转身,边看到原来他们背后,门所在的墙上,也挂满了等身高的纸人!

仔细看去,方圆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墙上,一个接一个用七寸棺材钉于墙上,白灵下意识朝谢崇森那缩了缩:“这儿是他大本营?”

他脑子有点乱:“他们累死累活把三海口阴气运走,还用假身出面,是要做什么?”

在手电筒照耀下,白灵注意到,背面墙上的纸人名字无不熟悉,什么齐寒亭,什么张以荷,看来是那个“小何”。

“他们全是纸人!”白灵惊了,“那破医院的医护人员还有人吗?”

“曾经有吧,”谢崇森想了想,“这些纸都是掺了骨灰进去的,如果你们没去救徐天逢,下一个或许就是他了。”

白灵打了个寒战,有些落魄的垂头:“救了就好,救了就好。可我们还是去晚了,如果能早点……”

谢崇森突然蹲下身,很认真的捧住他的脸小脑袋:“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在现在,同一时刻,世界每个地方都在发生杀人案、交通事故。而你知道也对此无能为力。我们能做好的,就是救助眼前的人。”

他又笑笑:“死亡不一定是坏事。生死轮回、生老病死,都是生命必经的路……下一辈子,就一定比这辈子要难过吗?”

白灵的眼睛水亮亮的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坚定点点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纾解了小鬼的心结,谢崇森抱起小朋友,出了小屋。

他在小屋四个外角一一贴了符,便见一个响指,紫蓝色的妖冶火焰吞没了小屋。

谢崇森说,这是鬼火,专烧阴邪之物,不会波及林子的。

二人走远了,站在方才的茂密松树林下,远远的望着热烈而孤寂的林中火焰。

白灵隐约看到丝丝缕缕的白烟向着最高最远的夜空飞去了,但他不能确定,揉揉眼,又看不到了。

应该是被锁住的魂魄解脱了吧,白灵乐观的想,下一辈子一定要过的比现在好呀!

他又想,唉,我生前一定做了不少好事吧,才能死后这么幸福。有人能看到我,有人陪我打闹,还可以住在很好的房子里,吃很好的东西。

他悄悄抬眼看抱着他走路一点不费事的谢崇森,后者面容沉毅冷硬,怎么看怎么不好相处,但他知道,这是个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好的好人。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问题:“等下……你怎么抱的到我了?这里似乎阴气不浓啊……”

“才意识到?”

谢崇森的回答带了些笑意,白灵才反应过来这人等着笑话他呢,不由得鼓起小腮帮:“我,我这不是刚醒没反应过来嘛!你快说!”

原来,白灵刚才那莽撞的一吃,还真歪打误撞吃到了好东西。

那植物名叫“彼岸八仙子”,至阳之物,有固魂、强魄之功效,却只长在阴气极为浓郁的槐树林中,并要以血肉浇灌。

其花形似白玉兰,却遍染血色,若人误食,便能一瞬爆体,看到“过海八仙”,故得此名。

但此花若被极阴体质之人生吃,或混合其他药材入药,便可在体内形成假的“三魂”,故丢失魂魄的人用此入药,可暂时吊命。

——所以,白灵这个小鬼,自然是极阴体质,又恰巧在阴气浓郁的地儿形成实体,一股脑全吃了,现在便在魂体内形成了假的“三魂”,阳魂俱全,故成人形了。

白灵很认真的点头,其实没听太懂,但他很会捕捉重点:“我可以一直维持实体啦???”

“是的,”谢崇森很温柔的捏捏他欢喜之极变得红红的小鼻子,“可以带你出去玩了。”

谢崇森说,“张逸君”之流是看中了彼岸八仙,想用纸人稀疏了三海口阴气,好来采摘。

被撞破阴谋,“张逸君”迫不得已提前来尝试采摘,熟料,碰到了谢崇森,将其打伤,溜回了木屋,金蝉脱壳逃走。

所以彼岸八仙便宜了天道眷顾的小傻鬼,谢崇森也碰巧遇到二人一鬼。

白灵感慨的叹气:“机关算尽,反倒为人做嫁衣,可见做坏事真是要倒大霉。”

他随即想起什么:“诶,你不是专门来找我们的?你来这儿做什么?”

谢崇森展开手心,停止嗡鸣的星斗罗盘侧面暗格中,弹出一卷小指大小的木卷,这木卷方一弹出,奇异甜香扑面而出,犹如万千红霞妖娆熏得白灵这不解风情的打了个喷嚏。

“撒了多少香水啊……阿嚏!”

谢崇森好笑的点点歪楼大王的小鼻子:“这是望霞木,树高百丈,沾染世间一切异香,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好吧,”白灵干巴巴的说,“那可要保存好了,等你找到喜欢的女孩,送她这个她肯定喜欢。”

“送给你好不好?”

白灵一愣,他望向谢崇森不似开玩笑的眸子,诧异的说:“谢谢啦,但是我年纪还小呢,不急着找女朋友,你留着用吧。”

谢崇森的眸中滑过一些很阴沉的情绪,白灵无法理解,再定睛看去时,谢崇森已经垂下了眸子。

“材料是次要。望霞木万年不腐,传说中是天地第一只凤栖过的梧桐所化,常用来记载不可失传的方子。我这一趟,是回了老家,为你找了重塑‘人’身”的方子。”

方才的小插曲被这句话掩了过去,白灵脑中似惊雷炸开,一片空白。

“重,重塑人身……”白灵不敢置信,“你是要帮我……”

“对,”谢崇森反手将小小木卷收起,惑人甜香瞬间消失,“我想……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留在人间,务必处处受限制,不如为你重塑肉身。”

“但是,这样是逆天行道吧?”

白灵脑子乱极了,他非常激动,非常高兴,天啊,他还有机会变成人吗,但狂喜之余他并非失了理智,阴阳轮回处处皆法则,有得必有失,他能保持魂体存活这么久已经感激万分了,若谢崇森再为他重塑**,怕不是要……

谢崇森收起木卷收的太快,白灵并未看清记载了什么东西,但粗略一瞥,什么“血童”,什么“天蛇蜕骨”,一看名字就不是正道材料。

“不用担心,”谢崇森在白灵坚定又复杂的注视下,闭口不言,“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白灵感到很无力。

人都贪婪,他也是。

一旦感受过感情的温暖,一旦享受过阳世的美妙,便无法放下。他何尝不想多活几天?但若他的幸福,是要建立在谢崇森的劫难上,他绝对做不到。

他很认真的说:“收手吧。大佬……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很高兴,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幸福。如果有一天我心愿圆满,转世投胎,那一定都是你的功劳。但重塑肉身什么的,真的不用了。我现在歪打误撞,得了假的三魂,能暂时有人型,已经是百世修来的福气,我满足了。再说啦,能不能重塑成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现在就超级超级幸福快乐啦。”

他见谢崇森神色晦涩,甜甜的嬉笑着扑上去:“走啦,不要再荒郊野外聊这么沉重的事啦。昨天他俩带我去吃了大排档,好好吃呀,你再带我去吃吧。”

谢崇森的大手紧紧握住扑上来环住脖子的小手,防止小鬼掉下去,温热悉数传送冰凉的那段,他轻声说“好”。

到底二人没有因为重塑肉身的事撕破脸吵起来,白灵明白谢崇森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认定了的事特别犟,他沉声不吭,并非同意你的观点,这事儿还没完。

他想,哼,你别想再背着我偷偷出门了,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我看你能偷偷找材料不,成功了我认你作爹,啊不对认作你爹的。

这案子最后的结案,还是交给了李雪闻来撰写。

李雪闻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没办成。

彼岸八仙子生长地点实在太阴,他本就体质敏感,最后一瞬被大量阴气侵体,一点记忆都没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谢崇森却难得缓和面色,安慰说,这是你们第一次独立直面“理论无法记载”的邪案,两周的时间你们用了不到三天就摸准了根源,若我那日不去,白灵强吃药材,这案也结了,已经比我当年强很多了。

李雪闻知道这是安慰他呢,他们把罪魁祸首放走了,也没发现存放纸人的木屋,除了找对地点啥也没做,真说功劳还不如瞎g8乱吃的白灵多。

谢一海却特乐呵:“真的啊?真比大哥你当年强啊?”

李雪闻狠命放眼刀子瞪他,谢崇森今日不知怎的,心情很好,怀念的点点头。他什么也没说,谢一海却高兴的过年一样,连蹦带跳冲进厨房:“雪妹,你写,别累着了,我给你们做晚饭啊!”

别说,谢一海人傻筋短的,天赋却点歪了,做饭十分好吃,可能这就是“心思纯善之人做饭一定好吃”吧。只是他懒,能叫外卖叫外卖,少数李雪闻追着打才会下厨子,这次这么主动,李雪闻也乐的清闲。

待谢一海哼着小曲,扛着心爱的宝贝厨具八十件套去了厨房,李雪闻才放下笔,认真的看向谢崇森。

他是有很多话要问的,譬如白灵的事儿,譬如“彼岸八仙子”为何能避过道上人眼目成熟开花,譬如……“彼岸八仙子”的出现,和当年的事儿有没有关系。

他还没说出口,却见谢崇森摇了摇头。

“不要细想,”谢崇森的眸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这事你知、我知,即可。”

万千思绪冲刷过李雪闻脑海,他惊得差点站起身,白净面庞变了多次表情,才平静下来。

“又要开始了,”李雪闻苦笑,“又要开始了……彼岸八仙子,彼岸八仙子……固魂第一引……”

谢崇森的手轻轻覆盖上李雪闻紧握钢笔青筋暴露的手:“这次我们有了防备,事务让他们折戟沉沙。”

晚饭时间,白灵欢天喜地的带着满身“小吃街”的气息,从大门冲了进来。

远远还没进门,便听到他的欢声笑语:“同志们我回来啦!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只见大门猛地推开,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他小脸因为奔跑微红,称得上艳丽的小脸笑如盛放桃花。由于阳魂齐全,他作为鬼时的惨白面色全数褪去,现在看上去就是个白的透明白的发光的普通人,肤色正常后配上过于艳丽的五官,真真是仙童下凡,天人之姿。

但他的形象可完全不符合什么“天人之姿”。

他左手几十串烤串、炸串,右手提着数十袋小吃,什么“嘿嘿鸭”,什么炒酸奶,什么章鱼烧肠粉鸡翅包饭菜煎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送外卖的。

谢一海感叹:“你以后别说我吃得多了,我和他比不知道要弱到哪里去了。”

李雪闻瞪他:“人家年纪小,吃了长身体,还不胖,你呢?”

谢一海捏着几天没锻炼圆润了一点的腹肌陷入沉思……

谢崇森却皱眉,快步给他接下来两手沉甸甸的吃的:“你就买了这一身衣服?”

两个弟弟这才发现,常年光着小脚丫到处乱跑的小鬼,脚上踩了一双高邦帆布鞋。他身上衣服也换了,牛仔背带裤加毛衣,又乖又活泼。

白灵嘿嘿的笑笑,小心翼翼的从背带裤胸前大口袋掏出一张黑卡:“我是男孩子嘛,有的穿就好啦。卡快还你,里面钱太多啦我拿着心惊胆战的,下次给我几百块买吃的就行。”

谢崇森不由分说的又给他塞回去:“出门在外少什么不能少了钱,一切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你带着钱我放心。”

“可是我不放心……”

谢崇森又哄他:“过两天带你买手机,你有了电子支付,再把卡还给我。”

白灵一想那也行:“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保管几天吼。”

——完全没考虑到没身份证的“黑户”根本注册不了电子支付,还是花谢大佬这张卡。

谢崇森又忍不住教育他半天,最后白灵一败涂地的答应明天带他逛街买衣服,才停止了教训。

两边弟弟看的心惊胆战的。

上一个和我哥顶嘴的小朋友现在坟头草几米高了???

饭桌上,白灵左手撸串,右手啃鸡翅,渴了灌冰阔落,鬼生十分潇洒肆意,看的谢一海嫉妒的眼都红了。

他试图去偷一串烤板筋解解馋,白灵大方的分他一把,然而还没吃,就被谢崇森一筷子打在手上。

“抢小朋友吃的你好意思?”

谢一海委屈:“不是,他同意了的……”

“这种垃圾食品,人家吃了没事,你呢?”

“我,我……”

李雪闻笑的快从凳子上张过去了,还不忘小声幸灾乐祸:“sha、bi。”

下午要下的雨到底没下,晚上的天仍阴蒙蒙的,又薄又稀的云层似毛玻璃,遮掩不住月亮,月色迷蒙的光辉发毛,似铜镜水月。

吃晚饭白灵去小院里抓蛐蛐玩,他不得章法,哪儿有声音往哪里扑,啥也抓不到,看的哥哥们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一颗星突然爆闪起来,明亮如白炽灯,又在须臾之间销声匿迹了光芒。

李雪闻看着天色感叹:“孤星异彩,又逢月色泛毛,是近亲要有血光之灾啊……”

园中的三人,一个孤儿,一个两兄弟相依为命,倒是无可顾忌的。

白灵好奇的也去看天色,只看到一片零散黯淡的星,和模糊不清的月色。

“这个说法准吗?感觉生搬硬套也每天好多人出事哦……”

“信其有不信其无,”李雪闻耐心解释,“有这么一个暗号,算心理准备、一个缓冲罢了。”

白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却听小院柴门被一顿“噼里啪啦”砸响。

这砸门之人力道可真是大,这类木质柴门动静往往沉闷,可见之急切焦虑。

但谢家小院身处障眼法中,又少人知晓位置,现下天色临近亥时,这人是……

谢一海迟疑的起身,那门还在剧烈砸响着,大有内里不出门不离去的劲头。他开门前询问一声:“谁啊?”

无人应答。

李雪闻提起柴刀,努嘴示意他开门,却见一阵阴风悄然吹进,一个身高一米五的瘦削木人,正静静站在门前。

那木人脸是尖梭长,嘴完全和上半部断开,下巴细长弯曲,眼该在的地方是两道上调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恶毒反派的小弟标配!

白灵吓得跳起身:“这啥玩意啊!”

谢崇森安抚的把他拉到身后,沉声问:“敢问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那木人一言不发,他在三人注视下僵硬的转身,行走,又弯腰抬起了什么,一步一步走近门来。

在黯淡月色下,那却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孩。

木人咔哒咔哒的说话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他又说:“我是林麒鸣。”

林麒鸣?!

这名字简直一道惊雷,重重打在众人耳中。谢一海瞠目结舌:“是我印象中那个装逼犯……啊不对林太子?”

木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上半张丑陋的尖梭脸抖动着,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情绪,但白灵却隐约觉得,他在哭。

半晌,木人说:“求求你们,救救明晚……我已经这样了,可明晚她还那么小。”

白灵在他们日常聊天中,对林麒鸣也略有耳闻。

不外乎是“别人家的孩子”,林家信奉三清,即非常传统的道士,标配桃木剑拂尘那种,用李雪闻的话说就是“装逼兮兮”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道家正统。

而林麒鸣,则是林家这一代备受期望的长子,他也争气,虽与谢崇森不能比,却也是“五岁倒背易经,七岁能破局,十二能设局”,赵家小楼的封条还是他贴的,水平远超同龄人。

而这位堪比高二走提前批清北的“学霸”,今天栖息在木人身中,半夜来求他们救妹妹,这可真是……

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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