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考核前夕

炭治郎的刀劈开锖兔的面具的时候,千手彦的刀也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锖兔的面具咔嚓一声碎成两半,然后掉落到了地上。露出一张微微讶然,眸光清澈的脸——锖兔的脸上有着狐狸面具上一样的伤痕,狰狞的疤痕从右边嘴角一路攀爬到脸颊上,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被吓到,因为这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温柔欣慰了。

“炭治郎,彦,你们做到了。”他弯起眼眸,和发色一样罕见的金属银的眼瞳之中漾开温柔的波光。

真菰走到锖兔的身后,两人的神情是一致的温柔和鼓励。“鬼杀队的考核,你们两个要加油啊。”

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够活下来的。

浓郁的雾色不知何时笼罩了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千手彦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但是手底下却一空,随后,摸到了冰冷坚硬的石头。

浓雾散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悄然从中断裂成两半的巨石。

她错愕的睁大眼,怎么会…刚才,明明是锖兔和真菰在这里。为什么,这块石头会出现在这里?是幻术吗?

不…不对,没有中了幻术那种身心都感到异样的感觉。

而且,战斗的时候,那种身陷生死一瞬间的感觉不会作假。

锖兔和真菰,到底是怎么回事……

炭治郎没有想太多,他只以为是锖兔引导他们完成了试炼。少年高兴地拉住千手彦的手用力挥动,“我们做到了啊小彦!做到了啊!!”

‘……手变得好粗糙,结印的速度不会被影响吧?’她感受到了彼此手上的茧子,磨破又愈合,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于是手就变得粗糙,伤痕累累。

千手彦不着边际的想,但是也没办法嘛,只有更加紧的握住手中的刀,才能够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至于影响结印速度…现在也没办法调动查克拉,考虑那些也只是无用功而已。

心情被炭治郎所感染,千手彦回握住他的手。“嗯。”

完成鳞泷先生布置的最终考核之后,他们就要整装待发前往藤袭山了。那是一座栽种满了紫藤花,围困着鬼的山。

每一个想要成为猎鬼人的剑士都要在山上呆满七天,七天后从山上下来的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日轮刀,成为一名猎鬼人。

…而没有下来的,则是永远的留在了藤袭山上。

并非是残忍,而是与鬼的争斗就是这样,选择拿起刀的时候,选择在黑暗之中与鬼战斗保护所想要保护的存在时候,生命就已经成了刀尖之上的那一滴血,随时都会坠落。

每一个踏入藤袭山的人,无论面对来临的死亡时会露出什么样的姿态,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觉悟。

做好了会在与鬼的战斗之中,在黑暗之中默默无闻死去的觉悟。

……这点,鬼杀队和忍者也是蛮相似的。用尽一切的培养年幼的孩子,教会他们各种能够在残酷战场上活下来的技能。然后,将四五岁的孩子送上战场…即使尽可能安排安全的后勤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入前线而死去。

……就是为了不让那么小的孩子上战场,大哥才会渴望和平。

而这里…如果不彻底杀掉鬼的源头,始祖鬼舞辻无惨,那么世间就一直会有无数痛苦的人出现,带着对鬼的憎恶仇恨加入鬼杀队。

而上限有限的人,在达成肃清恶鬼的愿望之前,就会倒在藤袭山之上——鬼杀队似乎没有劝人不适合就退出的理念。即使并不适合成为剑士,只要对方的意志坚定,那么,鬼杀队就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千手彦从鳞泷先生那里知道鬼杀队的主要组成人员大都是被鬼杀害了亲人,爱人,满腹仇恨的人之后,她隐约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尊重每一个人的意志,无论向死还是向生。因为他们也是抱着相同的意志成为了猎鬼人,所以,他们最能够明白那些人的心。

而鬼杀队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他们成长,忍者同样。

战场/与鬼厮杀的损耗速度是异常的,忍者还有每一年冬季的休养生息,但是鬼杀队没有,鬼吃人是不分季节的,只要饿了那么就会狩猎,鬼杀队的成员不断的奔赴黑夜,以血肉之躯对抗不老不死还有异能的鬼——人类本就是在使用生命去填补差距。

所以,才会有藤袭山的存在。

而在出发之前,鳞泷左近次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吊起的锅子里冒着蒸腾热气,里面各色食材翻滚,火堆周边还靠着鱼,是他特意抓的刺很少的一种鱼,烤来吃尤为鲜美。

吃完饭之后,又送出了两人都很眼熟的消灾面具。

炭治郎的消灾面具狐面眼睛是红色的,额头上有着太阳一般的红色花纹,正好覆盖炭治郎额头上那一片伤痕。

千手彦的则是一张纯白的狐面,连眼瞳都是白色,只在眼瞳上方点缀着红色的弧线,宛如眼线一般贴合着眼尾。

是跟锖兔还有真菰一样的面具。

这两年她她们两个头发都没剪过,有点长了,吃过饭之后炭治郎就找出剪刀开始给自己剪头发。

并没有这项手艺的千手彦蹲在旁边,“剪完帮我也剪一下,要跟之前的发型一样。”

鳞泷左近次刚准备说自己也可以帮忙,就听见炭治郎开口。“欸?小彦不留长头发吗?我以为女孩子都会比较喜欢长头发一点,因为很好看嘛。”

“嗯?长头发我也不讨厌啦,但是短发的话会更像是哥哥,所以我比较喜欢短发。”千手彦捏起一缕过肩的发尾,是白色的。他们家里,只有她跟二哥是白发,大哥是黑的色,板间是半黑半浅棕,瓦间则是浅棕,一家五口人,只有她跟二哥是完全一样的。

不过,他们是双生子,相似也是正常的嘛。

所以,千手彦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拉着二哥去训练场,让小孩们分辨到底谁是扉间谁是彦。

鳞泷左近次拿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面具之下,他的表情绷不住了,万幸的是他始终戴着消灾面具,才维持住了形象。

“……彦,是女孩子?”

鳞泷左近次也有很敏锐的嗅觉,但是,他的嗅觉里并不包括通过气味辨别男女这一点——所以现在,他震惊愣住了。

所以,跟祢豆子一个房间,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而是因为彦是女孩子吗?难怪…炭治郎和彦这两年来洗澡一直都是错开的……

知道真相之后,过往的痕迹就变得明显起来,尤其是现在彦已经十五岁了,炭治郎的喉结都已经凸起,但是他、不对,她的脖颈还是一如之前的修长。

鳞泷左近次:“……面具上,你有喜欢的花吗?我现在画。”

千手彦突然意识到了,然后她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朝夕相处两年了,鳞泷先生还没发现我是女孩子吗?”

“欸?不会吧,小彦长的这么漂亮,一看就是女孩子!”炭治郎觉得不可能。

有着非常纯净的白发的少女身量纤细高挑,一张精巧的面容,细长的眉毛下是宝石一般鲜艳的红眸,高鼻薄唇,下颌尖尖,毫无疑问是一位美人。

短发时的她有着雌雄莫辨的英俊,但是头发长长之后,柔软的发丝垂落,搭在肩上,风吹过的时候拂过脸颊,鼻尖,即使身材不显,她的真实性别也再明显不过了。

鳞泷左近次默不作声的拿出颜料和画笔,拒绝回答。“有喜欢的花吗?或者其他的什么图案也可以。”

千手彦凑过去,“花的话没什么偏好,不过图案的话,请画这样的……”她用指尖比划了一下。

鳞泷左近次手上平稳的按照少女的比划,在面具之上完整的将图案复刻在了狐面的眉心。

两端一模一样的戟状图案,是属于千手的族纹。

“这样吗?”

千手彦接过面具,面具的左右两边有着细绳,她将之系在头上,面具轻轻推起压在侧面。“嗯,就是这样。”

她歪了歪头,面具之下的发丝微微晃动。“头发的话,就不剪了。等回去见到哥哥的时候,再让他帮我吧。”

鳞泷左近次:……

倒也不用这么体贴…彦,他只是先入为主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炭治郎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夸夸。“小彦哥哥的手艺一定很好吧,不让我来其实是对的啦,我头发都是乱剪的…我自己的可以随便剪剪,小彦的头发那么好看要是剪坏了就不好了。”

最后鳞泷先生送给了她一条发绳,深蓝色的细绳编织而成,上面穿着几枚小巧的粉色珠子,发绳的末端则是挂着一朵浅蓝色小花。

“头发太长的话,可以用这个绑起来。”

炭治郎勇敢举手,“我会绑头发,我以前给祢豆子绑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妹妹就只让妈妈帮忙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绑的不错的。

千手彦:“我也会。”绑个马尾而已,简单。

而且某种直觉,让她觉得不要答应炭治郎比较好。

炭治郎:欸?

到了第二天,两人身披一致的河川花纹的蓝色外褂,头上别着消灾面具,腰上的日轮刀则是鳞泷先生提供——是为了应对最终考核,等通过考核之后,会有专门的刀匠为他们量身打造只属于他们的日轮刀。

“那么我们出发了。”炭治郎挥手。

千手彦检查了一下携带的便携食物还有水,要在藤袭山上过七天,这些可是必不可少的。确定无误之后她也同样进行了告别。“鳞泷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也请帮我们跟锖兔还有真菰道谢。”

炭治郎也连忙点头。

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藤袭山距离狭雾山有一段距离,就算一直跑着去也要跑到晚上才能到,为了避免错过今年的考核,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误。

而鳞泷左近次,他有些怔愣,为什么…他们两个会知道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的名字……

他不知道,在身后的屋顶上,或坐或站着一群孩子,而锖兔和真菰就在其中。注视着少年少女远去的背影,他们也送上了无声的祝福。

[要平安归来啊,炭治郎,彦。]

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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