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缅怀父兄

家书中写道:“可可吾爱女,进宫多年,切不可意气用事,做任何决定之初,务必审时度势为先,此乃为父长年立于朝中不败的关键所在。往昔,太上皇信任为父,重用为父,为父尚可以一己之力呼你周全,而当今圣上,睿智精明,果敢而主见,为父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特以此封家书共勉。爱女入宫,为父大喜,一来爱女得偿所愿,二来与当今圣上有了姻亲,本应平步青云,可世事很难从人愿,为父之处境并未变化,甚至不如之前,而爱女最近宫中行事,大多剑走偏锋,唯恐激怒圣驾,……”

姚嫔读到这里,心中一阵阵酸楚,没想到父亲早就已经料到自己行事如此偏颇,迟早惹来杀身之祸,但自己却偏偏一意孤行,并未发现这些微妙的变化,还傻傻的以为宣帝会有些忌惮姚家一脉,因而对自己宠爱有加,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判……

她回想过去,忽然觉得自己犹如行走在刀尖上而不自知,如若宣帝不是真的感念几分幼时的情谊,自己恐怕早就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

“管家。”姚嫔喊着。

姚府的管家随声而至:“小姐。”姚府的管家看上去五十光景,已经在姚府做事多年,深得姚相的信任。他双手自然下垂,弯着身子,低着头,听着姚嫔的差遣。

“管家,没想到有些时日不见,你的两鬓也有些斑白了。”姚嫔叹息着。

“能得小姐挂念,小的万分感激”。管家道。

“哦,对了。我想问你件事儿,这封家书,父亲为何没有写完,也没有命人送出?”姚嫔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姐,这封家书是老爷最后一次进宫的前一晚所写。那晚,小的陪着老爷,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写,眉头微皱,看上去好像心情有些沉重。写着写着,老爷忽然说头晕、难受,所以停了下来。小的去请了大夫,大夫说老爷或许感染风寒,身体抱恙,让他多加休息。本想第二天告假,却不知为何,皇上让他必须入宫。”管家道。

姚嫔听着:“后来就是父亲被判有罪,被皇上下旨斩首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悲从中来,自己入宫这么久,基本没有关心过父亲的身体,一直都是父亲在我自己操心,“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爹……”

管家看着姚嫔如此难过,本想宽慰几句,但又觉得或许宫中的娘娘,也只有到了自己的家里,才能如此宣泄感情,便没有阻拦,他在一旁默默陪伴着……

姚嫔哭过以后:“管家,姚府今日不比往日,今日我回来除了打理府中的事务以外,就是遣散府中过多的人。你追随父亲多年,不知是愿意留下,还是还乡。”

“小姐,请让小的留下吧。小的在姚府度过半生,早已认定自己是姚府的人。日后如若小姐累了、倦了,想要回来,小的必定为小姐打点妥当,就像……就像老爷在的时候一样。”管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嗯。”姚嫔本来也不想将管家辞退,目前,他是最熟悉姚府的人,有他在,自己也要放心一些。接着,便让管家退下了,她小心地将父亲未写完的家书收藏好,准备带进宫,当做最后的念想。

她退出了父亲的房间,又来到了玉龙的房间,对这位哥哥,不得不说,她确实亏欠太多。只是她第一次走进玉龙的房间,她看着玉龙房间墙壁上的自画像,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心中感慨:“哥哥,如果你不是遇到了我这样的妹妹,或许,你会有自己美好的生活吧。”

说到这里,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看了看哥哥房间的摆设,与父亲的大相径庭,从小哥哥便得到父亲的亲自调教,在性格上,和父亲很像,父亲崇尚节俭,哥哥也绝不铺张。即便在外,他是姚相唯一承认的儿子,他也没有像其他公子哥儿那样,骄奢淫逸。

忽然,她眼睛定到了书桌上哥哥惯用的那串手串儿,她小心地将手串儿拿起来,微笑着将它收藏好,也准备作为对哥哥最后的怀念。

等她缅怀完父兄,花音便来了:“娘娘,一切已经打扫妥当了。还有娘娘吩咐整理的姚府财产。”说着,她便将财产的清单递给了姚嫔。

姚嫔接了过来,一一过目,对花音整理的清单甚是满意。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年,父亲确实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银子,这些银两足够她在宫外优渥地过完后半生。

“花音,辛苦了。”姚嫔道,顺便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镯取了下来,送给她,“这本是我府中的私事,这个就当酬劳吧。”

“娘娘,不要跟奴婢见外了。娘娘待奴婢平日已经很好了,这个,奴婢不能收。”花音诚恳地道。姚嫔坚决地将手镯套在她手上:“你不收,才是见外呢。”

花音只好收下了,接着姚嫔吩咐管家将府中的所有丫鬟、管事全部叫到中庭,她一一询问了大家的意愿:“各位,姚府现在已经不需要往日那么多人来伺候了,但是这里毕竟是本宫的娘家,本宫是希望有些人能留下来继续侍奉,就看各位的意愿,如果要离开,本宫会给你们一大笔遣散费,足够你们往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如果要留下来,本宫也欢迎。”

现在的姚府,大多数人心里有数,已经今非昔比,大多数人为了能谋一个更好的前程,于是选择了离开,姚嫔也信守诺言,给离开的人准备了丰厚的遣散费。但极少数人还是愿意留下,这些人大多是在姚相生前,受过他恩惠的。

最后,遣散的遣散,该留的留,原本三四十号人,现在只剩下十人不到。姚嫔看着这十人,心中还是很欣慰,没想到,在姚家如此艰难的时候,还是有这么多人愿意效忠。

她感动地道:“各位,本宫在这里承诺,绝对不会亏待大家,凡是留下的人,日后俸禄翻倍……”众人一听,都纷纷鼓掌,表示愿意一直在姚府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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