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最后还是放弃了询问的想法，以后总有机会见到。
倒是现在的厄斯有点吓人。
解决了两个咒徒的四人路过安德里家的时候并没有进去，安德里家的院子里摆着一副新的棺材，里面的是昨晚被炸掉的卓雅，棺材里面只有几截烧焦的残缺躯体和死者生前的衣服。
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厄斯很诚恳的道歉，安德里想到当时的情况，摸着兜里的金币大方表示原谅。
厄斯没有停下脚步，身后的几人也只能带着疑惑跟下去。
霍黎一路上默默的数着自己步子，2000步多一点，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厄斯停了下来，霍黎也终于看见了目的地。
一个黑漆漆的岩洞。
厄斯拉了拉头顶的圆筒礼帽，脱掉白色的手套，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跟在安娜身边的霍黎眼里有着探险的刺激，上辈子他也这样做过，在天然形成的黑漆漆的岩洞里，灭掉自己用松油做的劣质火把，将自己沉没在黑暗中。
这会让他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惊恐，尤其洞里还有上世纪的人的以及上上世纪的人在沉眠，这就更刺激了。
这种来自心底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被同学骂成怪物的怪物。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会被人说是怪物。
洞口幽深笔直，有着挖掘的痕迹。
“里面会有哥布林吗？”
“哥布林？那是什么？”安娜没有询问这个词语的来源，因为霍黎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名词。
“绿绿的，眼睛大大的，喜欢拿个木棍，肚子鼓鼓的。”
“绿皮鬼啊，可为什么要叫它哥布林？”
霍黎惊呆了，他压根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有那种绿色的生物。
仔细想想也不意外，在每个剑与魔法或者异世界冒险的世界里，哥布林从来没有缺席过。
“绿皮鬼？”
安娜有着非常好听的声音，“就是人或者精灵死了之后魔力异变而成的一种…嗯，奇怪的生物，一般出没在艾西利亚西北的静谧森林边缘和西南的艾西利亚迷宫里。”
四人的鞋子敲击着洞里硬化的泥土或者岩石，厄斯身边漂浮着一个小火球，不高不低，正好可以照亮霍黎脚下的路。
这种场面就像传说中的勇者带着传说中的剑，带着自己的队伍去讨伐传说中的恶龙。
这让霍黎显得兴致勃勃。
岩洞很大，两边是硬化的地面，中间有一条不是太深的河，还没出洞口便钻进了地下。清澈的水流能看见下面呈弧形的河床。
沿着水边一直走，源头是一个不断冒水出来的坑洞，这条小河从这里的地底冒了出来，在洞口又钻了进去。
霍黎几人接着往上走了一段不是太长的距离，视野瞬间开朗，一个球状的大厅，大到仿佛没有边际，又或者藏在了黑暗中。
整个洞就像一个…棒棒糖。
白色的发光矿石依附在石壁上，洞里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地上铺满了黄金，金币堆成小山，中间的最高处是三个两大一小的红色的石头，璀璨夺目。
“这里比我们家的仓库还要富裕。”凯尔看着地面堆成小山的金币感叹道。
还没人接话，三颗红宝石中的两个就飘了起来。
借着反射的光霍黎勉强看清楚了两颗宝石的真面目，时间还没有零点一秒，庞大的压力瞬间就扑面而来，霍黎双眼干涩生疼，泪腺分泌出眼泪。
霍黎透过泪光，朦朦胧胧的看见一条红色的线性物体。
用手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那是什么！？”
厄斯摸了摸手杖，红色的宝石吐露出红色的光芒，霍黎双眼的干涩感缓解，厄斯才回答到，“贪婪之蛇—阿波卡洛斯。”
红色的宝石低了下来，一颗硕大的蛇头暴露在光源下，嘴里吐出来的蛇信子有一个霍黎宽，三个霍黎长，分叉的两边各是一个霍黎。
“没想到啊，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本大爷的名字，没错，我就是伟大的贪婪之蛇，伟大的阿波卡洛斯。”阿波卡洛斯把头昂的更高，金币从上面滑落，掉在下面的钱堆里叮当作响。
阿波卡洛斯随后又把头低了下来，蜿蜒着爬了出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厄斯，“小子，告诉本大爷，外面的人是如何描述本大爷的，威风凛凛！不，别告诉我这个，这完全不能体现本大爷的威风凛凛！”
厄斯沉默了一下，“佐使录第一章第一节，背恩的长虫阿波卡洛斯，是条卑鄙、恶心、让人吃不下饭的长虫，这也是世间还活着的所有人知道的阿波卡洛斯。”
阿波卡洛斯的蛇头吐着信子，高高的昂起脑袋，“哈哈哈，本大爷早就猜到了，那只恶臭的流浪猫，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是虱子，毛上全是污泥，啧啧啧，那叫一个可怜。”
阿波卡洛斯随后又看向戴薇茵，或许是看向戴薇茵的胸口挂着太阳项链，“哟，这位女士是主的信徒吗？来来来，告诉我，杀了我之后主的教堂有没有遍布亚硫丝特。”
戴薇茵双手合住项链，低头哀悼着，“没有，主很快就离开了我们。”
阿波卡洛斯吐露的信子停顿了很久，“离开了？为什么离开？她是神！祂怎么会离开自己的信徒！？”
戴薇茵没有言语，沉默着，阿波卡洛斯的尾巴拍打着地面，甚至没有一丝尘土，金币却被推往一边，只有中间的手杖依然矗立。
霍黎也看见了阿波卡洛斯的全貌，一条红色的，镶嵌着金线的巨大蛇类，这个庞大没有边际的洞穴，也只够它盘着罢了。
阿波卡洛斯也看见自己的身体以及手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杀死我的神离开了，我为什么要愤怒？！”
厄斯看着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蛇影，“那你知道现在的至高存在吗？”
阿波卡洛斯垂丧的把头埋在肚子里，“刚诞生的温冈尼尔？”
阿波卡洛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直起身来，“小小的，两只小耳朵尖尖的神？真有趣。”
厄斯摇了摇头，“不是祂，也不是你。”
阿波卡洛斯再次把头埋在了肚子里，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什么不是我？”
霍黎试着和这条巨大的会说话的蛇搭话，“杀了卓雅阿姨的…人？”
阿波卡洛斯依旧把头埋在肚子里，用着不屑的语气，“本大爷从来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厄斯的眼眸垂了下去，幽深没有光亮。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闷，一条自闭蛇和一个自闭的老人以及一个尴尬的小孩彼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