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尾神婆是一名诅咒师。

我们不去谈论她因何成诅咒师,只知此职业总背负着无辜者的性命。别看她生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却是诅咒师中最恶劣的一批,滥杀无辜,为金钱何事都做。

能活到七老八十证明她有两把刷子,尾神婆的术式、头脑、体术都很优秀,以总监会的实力评级,二级绰绰有余、一级或许沾边,足以□□弱者。

但,长期与弱者对线,会失去客观评判自身的能力。

尾神婆是其一。

她从暗网的中介那得知五条悟等赏金飙升。

一亿美元,换成日元就太多啦,一百亿有吗?三人累在一块,两亿三千万美元,通货膨胀刚冒头,日元尤值钱,五条悟出生后居高不下的悬赏吸引了一茬又一茬的诅咒师,却不足以动摇尾神婆。

现在,两亿三千万美元令她折腰,地点又在横滨,那真是再方便她入侵不过的城市了。

唯一的问题是。

中介面带职业化笑容:“容我提醒,两亿三千万美元并未规定执行任务之人,也就是说这笔赏金,先到先得。”

“两亿三千万美元啊。”森鸥外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他还没放下行医时代的习惯——又或者,这是他的伪装,是他的假面,是他对外的一张皮。

“真好啊,如果有两亿美元,组织的空余就迎刃而解了吧。”他抱住脑袋,对办公室斜角的太宰治□□着,后者以精妙的偷盗手段从森鸥外的储备箱内摸出高压药与低压药,与一众说不出名堂的药丸,将其统统溶解在二十摄氏度的温水中,并捏着跟玻璃棒,优雅地搅拌。

“火并要钱,开辟线路要钱,几百张嘴嗷嗷待哺……”一项一项地掰手指头,“谁能想到呢,看似庞大的组织四处漏风,我这个首领都要去住茅草屋啦。”

“不要抱怨啦,森先生。”太宰治的心情不错,甚至能配合首领无病呻吟的演出,“没钱、没钱、没钱,每天都叹气好运也会被用光哦。”

“只是哀叹命运罢了。”森鸥外摆摆手道,“太宰君同那三位价值连城的小咒术师很熟吧。”

“与其说熟悉,不如说是……命运共同体?”他用了个森鸥外格外熟悉的名字,让他脑中的一根弦刷一下崩紧了。

他与太宰是命运共同体,先代逝世让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块。

“那么,太宰君。”略过让他毛骨悚然的名词,“你认为两亿美元足以购买他们的性命吗?”

“说什么呀,森先生。”他是这么回应的,“你难道认为区区两亿美元就能阻止背叛的七人绑架各国领袖、常暗岛在太平洋中浮现抑或是修正战败的命运将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簇新吗?”

森鸥外愣住了:“竟然是同一等级的事件吗?”

太宰用唱着歌的语调道:“假设说天方夜谭中的每一个故事都占相同比重,我想应是差不多吧。”

他叹了口气道:“那么,我还是让游击队的成员不要在夜色的遮蔽下行事吧,如果闹得太大,将可贵的不剩了了的下属卷入其中,我也是会心疼的。”

“不过,咒术师的能力有这么强吗?”他问太宰治。

太宰说:“别装傻了,森先生,案头不正摆放着他们的资料吗?”

森鸥外无奈地笑道:“嘛……”这声中蕴藏著多意味,包括“真瞒不过太宰你啊”。

他知晓手下少年拥有让他时常背后一寒的近乎于妖魔的智慧,却愿以同爱丽丝玩闹的哄人语气同太宰打机锋,锋芒毕露的对立不是森鸥外想要的。

他陷入深思,战时的大佐对咒术师不是没有了解,然在大战期间咒术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术式固然千奇百怪,却少大规模杀伤手段,常暗岛上也征召过术师,与异能力者不相上下罢了。

对传说中“一人之力打破世界平衡,成长起来或许能毁灭东京”的五条悟,森鸥外将信将疑,那起码是超越者水平的咒术师了,若这“远东的乡下地方”有这般强大的术师,何苦成战败国。

可太宰的忠告,又不得不听。

按兵不动吧,这是最稳妥的。

森鸥外想,也让他看看,咒术界的瑰宝实力如何。

……

按兵不动的并非异能力者的首领们,阴阳师、巫女、除妖师……藏于平凡日常下的异类无不关注咒术界的动向。

这十年来就属咒术界风头最盛,五条悟的名字从人诞生起便唱响每一个角落,虽说夏油杰与硝子横空出世,名头到底没有传了这么多年的五条悟大,只有小部分人关注到“继承了安倍晴明术式的咒灵操使”,与“平平无奇的治愈系女子”,多数人等着看五条悟。

于是暗地里的触须深入横滨,虽摸不清异能特务科的大本营在何处,也不相信会将他们仨保护得密不透风,只要在横滨总有见证五条悟实力的余地。

众人是这么想的。

但当他们仨真的出现在常人视线范围内,以不带任何护卫的颇有余裕的姿态现世,照旧惊煞一众人。

被咒灵触手捆绑在半空中的,不是第一位勇者。

夏油杰遭遇的第一人是一名杀手,或许有异能力,却没来急使用,他采取传统明杀方式,从不过十几米外的小巷里打出一颗子弹,直击夏油杰的心脏。

这是民风淳朴横滨市的特色,若在东京,杀手多从五百里外狙击,进退有度,而在缺少法律的混乱城市,深夜随处可见炸上天的烟花与哒哒哒的加特林子弹落地声,暗杀也变成了明杀。

夏油杰首次面对如此近而骇人的杀意,下意识放出的咒灵挡住子弹,后者不欲退却勇往直前,于是被咒灵咬断了脖子。

这画面给了他一些冲击,或许还给了家入硝子,后者的表情有些震动,并非动摇,不适而已。

只有五条悟最淡定,他甚至有点嫌弃,因为“血飞得到处都是,没必要吧杰”,吐槽

的是留在原地的残局,而非过度防卫。

忽想起五条悟是在暗杀中长大的,咒术界人的生死观似也与常人不同,危险工作背后的过高死亡率让他们对同伴或家人的死习以为常,越过法律的死刑下达更是当今社会不曾见的。

平行世界的五条老师与夏油杰将他们保护得太好,甚至没面对过诅咒师。

恍惚间回忆,过去也有一次,与硝子跟悟遭遇狙击手,悟习以为常。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对五条悟说:“抱歉,我只是,不大适应。”

五条悟依旧没搞清楚,他啧了一声说:“你的脸色很难看啊杰。”又扭头关心另外一名同伴,“怎么了,硝子你跟杰集体吃坏肚子了吗?”

家入硝子犀利地说:“笨蛋,正常人防卫过度也会应激吧。”

五条悟:“啊?”

家入硝子不解释了,夏油杰接过她的任务,对时常暴露出缺乏正常三观与常识的朋友说:“悟,日本是没有死刑的。”

五条悟撇嘴不服气地说:“总监会的老橘子随随便便就发诅咒师追杀令。”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说:“那是咒术界,普通人社会中死刑废除很久了。”哪怕是全民对罪大恶极之人进行死刑请愿,国家也不愿顺应民众的意志。

这点夏油杰不赞同,他有着是非分明的善恶观,杀人者仁恒杀之,犯下恶行为何不被报复呢?

五条悟从不在这时候跟夏油杰杠“你说的是正论”,撇除那些无伤大雅的说教场合,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很听话,这包括跟随夏油杰与硝子的步伐树立一套正常社会价值观,来代替咒术界教给他的那些。

其实咒术界什么都没教给他,五条家的人溺爱他,呆这么久连忠于家族利益都没学会,只学会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与他注定成为强者。

五条悟“哦”了一声,没什么不情愿的,更像说:“我知道了。”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他理智上是接受的,防卫过度非他的本意,但若不能及时反应将人扭送看守所,死在这也是其长期暗杀生活的“果”。

他只是跟五条悟说:“按法律评判,我这是防卫过当,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能控制得住自己,会将他活着送到异能特务科。”他猜测五条悟没有这一环,毕竟他不需要审讯这些对他怀有杀心的人,只要平A就行了。

五条悟又“哦”了一声说:“真麻烦,好吧,杰,悟大人尽量下手轻点,也将他们送走。”他忍不住嘟囔了两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

夏油杰只是在说服自己,万万没想到五条悟会有这反应,如果他是个随和的不愿干涉他人意见的人,肯定会跟五条悟说“你不必这样”,可在当下只问了:“为什么这么说?”

五条悟十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大咧咧道:“因为杰说的一般都没错吧。”他理直气壮道,“我可是没在普通人社会上过学哎,好吧,有那么几个月,你不比我更熟悉吗?”

夏油杰说不出话来。

五条悟说:“你是我们中最有正义感的啦,虽然我不耐烦正论,对吧,硝子。”

家入硝子说:“毕竟是认识一大堆警察的人,五条说得也没错。”

只是……

冷眼旁观的硝子想:这不就是说,五条的三观实际上是跟着夏油跑的吗?

听起来……有点怪,完全塑造另一个人的价值观什么的。

硝子在夏油杰的背上拍了一下:“保持正义啊,夏油。”

夏油杰无奈笑道:“真给人压力啊,硝子。”

普通人杀手与咒术师的世界有天堑,死于咒灵操术或被咒灵束缚的人,最终也不知他们被怪物控制住手脚。

铩羽而归的人越来越多,五条悟、夏油杰与家入硝子身上的血味越来越浓。

异能特务科与五条家将其认定为试炼——独自面对杀手与诅咒师们,禅院甚尔当在暗地里看护,可他是屏息大师,连五条悟都发现不了他。

三人住在郊外的集装箱内,这还是太宰指引他们的落脚点,据说“方圆三里一名邻居都没有,安静得以为自己躺下就能陷入永恒的安眠呢”。

五条悟并不在意于人群中流窜,夏油杰不同意将危险带给普通人,家入硝子在这时选择中立,于是发现拿大主意的永远是杰。

集装箱生活七日后,四月的尾声,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暗杀如潮汐反应般退去,只余下夕阳西下的那一点点海浪的余波。

五条悟不是很高兴,他基本上无用武之地,警戒的咒灵处理绝大多数访客——不是每个人都能独自应战一级甚至特级咒灵的。

在咒力浓度未攀升到顶的两千年,特级咒灵代表无解。

他只是偶尔会以小抱怨的形式诉说对夏油杰的担忧:“喂喂,脸色很难看啊杰,一直放咒灵在外活动,真的没问题吗?”这代表他无间断使用咒灵操术。

夏油杰一般会跟他说没关系,等黑眼圈浓重到一定限度时跟五条悟换班,他辛苦得多一点,因为“时时刻刻开着无下限太烧脑了”。

总归比咒灵操术难。

硝子也不高兴,此时,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奶妈的身份真是累赘,攻击不需要她,甚至也不能帮夏油杰或五条悟舒缓神经。

如果反转术式的适用范围大点就好了,向之前设想过的群体增益buff。

“啧。”

尾神婆婆与栗坂二良是活跃了很久的,原著中出现的诅咒师。

他们本应该被五条悟一眼看得屁滚尿流,直接退出诅咒师行业,然后在十几年后五条悟被封印,跑出来兴风作浪。

在这条世界线中,稍微有了点儿改变。

你可以说他们慎重,也有可能是他们反应慢了一步,相较一个眼神就让人胆寒,一发苍就能平A掉整栋大楼的五条悟,夏油杰的攻击手段更加直观且血腥。

咒灵操术与无限下的操作不同,无下限的恐怖在于,一发下来寸

草不生,人的细胞都破裂分解了,只残余围观者仿佛对天灾的敬畏与胆寒。

咒灵操术就不同了,首先你可以放出强大的特级咒灵,那就是虐杀,跟在祓除时被杀死没什么区别,所有的咒术师,包括诅咒师都是在被咒灵追逐的原始恐惧中生长的。

还有一种是包围,诸多比较强大的咒灵将人围得密不透风,一口一口吞吃殆尽。

在这场猎杀与反猎杀的活动中,夏油杰没怎么用到体术,一是没出现强大到让他拳拳到肉的人,二是诅咒师不需要手下留情。

尾神婆等人听到消息,说继承咒灵操术的小鬼非常果决,果决到了残忍的地步。

年轻人、高专的学生,对诅咒师有手下留情的坏习惯,栗坂二良的剥皮对象中便有他们。

或许不弱,却对诅咒师的本质不够清楚,随随便便求饶说因为要帮妈妈看病多挣钱而成为诅咒师就相信,露出破绽被他□□。

这种人太多了。

他们并没有将传说中的咒灵操使当一回事,再残忍也是小鬼,能比他们更残忍吗,六眼至今没有冒头,是在咒灵操使的庇护圈下?

抱着如此简单的自信跟随中介的指引来到横滨,结果……

迎接他们的是湛蓝的、充满神性的、几百米外就让他们恐惧的五条悟的眼,以及遮天蔽日的避之不及的咒灵。

“又抓到两个。”

“怎么样?”

“似乎是总监会通缉的罪大恶极的诅咒师?”

“……不是似乎,他们的罪行真够噁的。”

“稍微招待一下他们吧,夏油。”

“嗤,这种渣滓。”

蹲大牢去了,或许迎接他们的是死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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